領着翠娥,轉身往住處走了幾步,大喬回過頭往後看了一眼。
趙雲還站在原處望着她,見趙雲未走,她連忙又低下頭,腳下速度加快了一些,往住處去了。
目送着大喬離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黢黑中,趙雲才轉身往站在不遠處的司馬懿走去。
在江邊吹了會風,酒力已是散去了一些,司馬懿和趙雲此時頭腦都比早先清醒不少。
眼看着大喬離去,直到趙雲來到他身前,司馬懿才歪着頭,一臉疑惑的說道:“怎個覺着大夫人舉動頗爲蹊跷!”
趙雲沒有吭聲,又往大喬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喬已經消失在一片漆黑的夜幕中,望着她離去的方向,趙雲也是沒有多說什麽,招呼了司馬懿一聲,回到營房去了。
帶着翠娥,大喬一路踩着小碎步。
她的步幅很小,頻率卻是很高,就好似身後有人在追着她一樣。
到了住處門口,她停了下來,又朝後張望一眼,才紅着臉,進了房門。
江邊風急,大喬要在夜間前往江邊,着實是讓伺候她的翠娥心内慌亂了一陣。
半道遇見趙雲,被趙雲兩三句話便給打發了回來,翠娥心内還在琢磨着,那趙雲着實是有些手段,竟是連大夫人也能說服。
回到屋内,将翠娥支走,大喬站在窗口,凝望着蒼茫的夜色,心内是一陣陣的翻騰。
白晝裏趙雲才出手救過她,夜間本應是無人之時,她意欲前往江邊走上一走,卻又與那白袍将軍遭逢,也不曉得可是冥冥中預示她與趙雲之間,有着一場因緣!
聽着窗外在夜風中“沙沙”作響的樹葉擺動聲,大喬隻覺着她臉頰上一片發燒,趕忙擡手捂住了小臉。
這種感覺已是久違,除了當年嫁給孫策之時,她曾有過同樣的感覺,自新婚之後,一切便變的坦然了起來。
如今又有了這種感覺,無疑是她對趙雲已經動了心。
趙雲與大喬夜晚在軍營邊緣相遇,此時的小喬,躺在周瑜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屋頂,心内還在琢磨着,該如何幫着大喬,成就這場姻緣。
孤兒寡母這許多年,大喬也着實是不容易。
獨自一人帶着孫昭,整日裏身旁的仆役、護衛都是孫權派遣的人手,并無一人對他們母子忠心,能夠撐過這許多日子,也虧得大喬心内足夠強韌,換做别個,恐怕早已是崩潰了!
身旁的周瑜睡的很沉,還在打着鼾。
與周瑜成親數年,小喬對他也很是熟悉。
周瑜酒力尋常,平日裏極少飲酒,今日能與朝廷來的使者如此對飲,可見他心内對投效朝廷,已是有了計較。
爲了大喬,小喬不惜讓周瑜冒着同孫權反目的風險,将大喬母子強行留了下來。
而周瑜,智慮并非尋常人可比,他當然能看出這些。
可他即便是看出孫權必定與他之間産生嫌隙,還挺身而出,将大喬母子留下,可見完全是出于對小喬的關愛和感情。
翻了個身,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動了兩下,凝視着躺在身旁熟睡的周瑜,小喬嘴角浮起一片甜美的笑容。
周瑜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人生的也俊俏,尤其是統領兵馬時,運籌有度,乃是世之良将。
更爲緊要的是,周瑜對她向來十分上心,将她捧在手中,就好似珍寶一般珍惜着。
嫁了這樣的郎君,小喬隻覺着此生是不枉生爲女子。
嘴角浮起甜美的笑容,她伸出手臂,摟在周瑜的胸口,将小腦袋依偎到他胸前。
睡夢中的周瑜,或許是感覺到了她的摟抱,也伸出手臂,把她抱在了懷中。
依偎在周瑜的懷裏,小喬閉起了眼睛,沒過多會,也進入了夢鄉。
甯靜的夜晚,總是容易過去。
這一晚,有人睡的極其香甜,自是也有人睡不安寝。
大喬一直到天色蒙蒙亮,才算是睡着,伺候她的侍女們,曉得她睡的晚,也是不敢打擾她。
而甜美睡了整夜的小喬,則是一大早便起了身,向一名侍女交代了些什麽,便返回屋内,等着伺候周瑜起身。
頭天飲了許多酒,小喬起身足有半個多時辰,周瑜才悠悠的醒轉過來。
他剛睜開眼,就看見小喬正坐在身旁,笑意吟吟的凝視着他。
“因何這般看着爲夫?”小喬的神情,讓周瑜愣了下,滿心疑惑的問了句。
“夫君!”扶着周瑜坐了起來,小喬語調柔美的問道:“昨夜飲了如此多的酒,夫君可覺着好受些?”
坐在鋪蓋上,揉了揉腦袋,周瑜說道:“不勝酒力啊,那司馬懿與趙雲,都是如同盛酒的酒桶一般,某已是醉到不省人事,他二人恍如無事一般!”
“夫君常年于江東領兵,江東其後溫潤,不似北方,到了冬季須飲酒禦寒!”甜甜一笑,小喬對周瑜說道:“夫君飲酒不如司馬懿、趙雲,也是情理之中!”
“小喬!”點了點頭,周瑜轉過臉看着小喬,牽起了她柔夷般的小手,一臉凝重的說道:“将大夫人留在此處,某已是開罪了孫權。荊州劉表,對某也是早已虎視眈眈。用不多久,某怕是會腹背受敵……”
“夫君!”身子順勢朝前一倒,依偎在周瑜懷中,小喬柔柔的說道:“夫君疼惜妾身,因此才肯冒着開罪吳侯的風險,将姊姊母子留下。此生此世,妾身斷然不忘夫君情義!”
将小喬摟在懷中,周瑜微微一笑,對她說道:“小喬,你乃是某的妻子,爲妻子做些事情,不過舉手之勞。你我本是一家,如何說出這般外了的話來?”
周瑜的溫柔,更是讓小喬确定她沒有嫁錯人,依偎在他的胸口,小臉紅紅的,輕輕“嗯”了一聲。
得了小喬吩咐,離開周瑜住處的侍女,一路快步小跑,徑直進了軍營。
軍營中,尋常是不許女子進入,侍女乃是小喬的随身婢子,守衛營門的兵士也是不敢攔阻她。
進了軍營,侍女一路往周泰的營房跑去。
周瑜在此處練兵,周泰一直作爲副将輔弼于他,打探些關于趙雲的消息,隻找尋周泰便可,根本不用再從側面去了解什麽。
侍女到達周泰營房門前,向守在門外的兩個兵士輕聲問道:“将軍可否起身?”
兩個兵士雖說并不認得她,卻也曉得進入軍營的女子,必定不是尋常人,也不敢多問,其中一人便答道:“将軍一早便去校場練兵了!”
得知周泰練兵去了,侍女抿了抿嘴唇,想了一想,向回話的兵士問道:“校場在何處?”
雖說身爲小喬侍女,小喬以往卻是不經常進入軍營,即便來到軍營,也不可能去練兵重地校場,因此她并不曉得校場在何處。
侍女如此一問,倒是讓那兩個兵士有些犯難。
校場是練兵的所在,嚴禁女子前往,假若他們指了路,事後周泰問将起來,他們也是難逃幹系。
不敢向侍女說明校場所在,回話的兵士與同伴相互看了一眼,才有些遲疑的問道:“姑娘可否少待,我這便去向将軍通禀!”
也曉得軍營内有着軍營的規矩,侍女不敢強行向那兵士詢問校場所在,向那兵士福了福,柔柔的應了聲:“如此,便煩擾大哥了!”
兵士抱拳朝侍女拱了拱,交代了同伴一聲,飛快的朝着校場方向跑去。
目送着兵士離去,侍女站在周泰營房門外,有些焦躁的等待着他将周泰喚回。
小喬安排的事情,說來也算不得什麽急事,隻不過侍女在得了吩咐之時,小喬特意囑托過,要她萬萬不可耽擱。
隻是這句話,便讓侍女無形中把這件事放在了緊要的位置。
守在周泰營房門口的兵士,在同伴離去之後,也是不敢同侍女多說半句話。
進入軍營的女子,定然是與小喬或大喬有着牽連,開罪兩位夫人的侍女,除非他覺着腦袋足夠堅硬,否則絕不會自尋不自在。
站在周泰營房門外,直到前去向周泰通禀的兵士走遠,侍女才把目光轉向了别處。
正向别處張望着,她都然看見從不遠處的一座營房内,走出了個銀價白袍的将軍。
那将軍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模樣兒很是俊俏,雖說距離甚遠,侍女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卻還是覺着渾身骨頭一酥,好似整個人都要癱軟了下去。
整日伺候着小喬,侍女也是沒有多少機緣同更多的男人相見,她所能見到的,無非是一些同周瑜走得近的人物。
即便是當初來到此處住了不少時日的蔣幹,才情着實是不差,可相貌、氣度與眼前這銀甲白袍将軍相比,卻是差了許多。
“那将軍乃是何人?”看到從不遠處的營房内走出個銀價白袍的将軍,侍女小聲向守在周泰營房門外的兵士打探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