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抱起的雙拳,諸葛均的視線停留在亭子外的一方水塘邊,接着說道:“水塘邊緣,假山成林,若是擺上瑤琴,于此處撫琴一曲,更是别具一番風味!”
嘴角帶着甜甜的笑容,嚴飛燕輕柔的點了點頭。
她雖是沒有言語,神情中卻是多了幾分贊許。
“将軍還會撫琴?”嚴飛燕沒有說話,嚴顔卻在一旁問了一句。
“略懂一二!”欠了欠身,諸葛均很是謙虛的應了一聲。
“小女也是粗曉琴律,今日便讓小女撫琴一曲,将軍指點一二如何?”先是看了一眼嚴飛燕,随後嚴顔向諸葛均問了一句。
嚴飛燕尚未說話,諸葛均連忙說道:“指點不敢當,小可願聆聽小姐仙音!”
“父親!”嚴顔提出要嚴飛燕撫琴,她嘟起小嘴,羞紅着小臉嗔了一聲,又把頭給垂了下去。
嚴飛燕相貌已是極美,再兼滿面嬌羞的垂下頭去,更是妩媚動人,諸葛均竟是又看得癡了。
一個侍女下了花亭,沒過多會,捧了隻瑤琴回來。
當侍女捧着瑤琴走上花亭時,嚴飛燕站了起來,向諸葛均和典韋施了一禮,從侍女手中接過瑤琴,朝着水塘邊走去。
斜下的夕陽挂在天盡頭,橘色的光輝照在水塘上,水面上閃爍着粼粼的金色波光。
嚴飛燕并沒有讓人在水塘邊擺放矮桌,看着她走到水塘邊的背影,諸葛均也是滿面的疑惑。
到了水塘邊,嚴飛燕跪坐在地上,把瑤琴抱在懷中,輕輕揭去包裹瑤琴的絲綢。
把絲綢放到一旁,他将瑤琴放在腿上,纖細的手指輕輕撥弄了兩下琴弦,調了下音階。
調罷了琴,嚴飛燕的雙手在琴面上飛快的撫弄了起來。
随着她的撫弄,一首曲調優美的旋律随即在後園中飄揚開來。
花亭上,諸葛均聽着她彈奏的琴律,竟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享受着這如同天籁般的琴音。
看着諸葛均陶醉的神情,與他迎面而坐的嚴顔,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花亭之上,就數典韋最爲粗豪。
早點任俠出身,他才管不得甚麽琴音優美不優美,隻管吃着桌案上的肉食果脯,大口大口的飲着美酒。
水塘邊的嚴飛燕一曲奏罷,天色已是完全暗了下來。
她抱起瑤琴,正要返回花亭,諸葛均已是站了起來,迎下花亭,抱拳對她說道:“小姐琴藝精湛,引得在下不免技癢,不知可否借小姐瑤琴一撫!”
向諸葛均欠身福了一福,嚴飛燕說道:“将軍請便,小女恰是也想聽聽将軍所奏琴律!”
得了允諾,諸葛均快步迎着嚴飛燕走了過去。
到了她跟前,諸葛均從她手中接過瑤琴,向她躬身一禮,走到水塘邊,學着嚴飛燕的樣,跪坐在地上,将瑤琴擺在腿上撫弄了起來。
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聽着他撫弄的琴音,嚴飛燕俏麗的小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片溫馨,
二人對園藝的欣賞,頗有共通之處,彼此又都精通琴律,雖說隻是第一回相見,彼此卻産生了一種極爲熟悉的感覺。
待到諸葛均一曲撫罷,一個侍女上前,将瑤琴收了起來,他才朝着花亭走了去。
在他撫琴之時,嚴飛燕并沒有登上花亭,一直站在亭子下,靜靜聆聽着他撫出的音律。
到了嚴飛燕身前,諸葛均向她抱拳一禮說道:“小姐,請!”
“将軍請!”向他福了一福,回了一禮,嚴飛燕的俏臉竟是紅了一紅。
花亭上,嚴顔看到這一幕,不由的緩緩搖了搖頭。
擺這場酒宴,嚴飛燕原本是要勸說諸葛均,請他莫要強逼嚴顔領軍征讨張魯。
不想二人見了,竟是隐隐的生起了惺惺之态,彼此好像都産生了好感。
嚴飛燕年歲也是不小,早到了可嫁人的年紀。
看着她和諸葛均并肩走上花亭,嚴顔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女大不中留!
以往也是有人給嚴飛燕說親,一來是嚴顔舍不得女兒,二來是那些官宦子弟,嚴飛燕根本看不入眼,于是便拖延了下來。
他沒有想到的是,請諸葛均來到家中飲宴一場,女兒隐隐間卻是流露出了對諸葛均有好感的意思。
上了花亭,諸葛均落座之後,抱拳對嚴顔說道:“小姐才情練達,且又精通音律,着實是當今才女!”
“将軍謬贊了!”笑着擺了擺手,嚴顔說道:“小女粗鄙,如何擔得将軍如此誇贊!”
“将軍!”諸葛均正要與嚴顔客套,已經落座的嚴飛燕輕啓朱唇說道:“聽聞将軍意欲要老父領軍征讨張魯,不知可有此事?”
受到嚴顔邀請之時,諸葛均就曉得,酒宴之上必定會談及要他領軍征讨張魯的事情,抱拳對嚴飛燕說道:“今日末将來此,乃是同嚴老将軍閑聊暢談,我等談些風月琴酒,不談軍務!”
“将軍謬矣!”從諸葛均話語中聽出搪塞之意,那抹甜甜的笑容始終在嚴飛燕嘴角浮着,她低下頭,一邊将酒樽斟滿美酒,一邊對魏延說道:“小女不才,卻也曉得些大義。父親年邁,将軍猶自要父親領軍厮殺,小女擔憂父親,如何不可在此處與将軍閑談?”
被嚴飛燕一句話問的愣了愣,諸葛均咧嘴一笑說道:“小姐說的是,隻是軍中事務,不便閑話,還望小姐……”
“将軍,請滿飲此樽!”不等諸葛均把話說完,嚴飛燕端起酒樽對他說道:“小女敬将軍!”
已是被嚴飛燕兩句話說的有些心煩意亂,諸葛均看她,也不似方才那般順眼,端起酒樽,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将軍要的,無非是漢中而已!”擡起衣袖,遮着小嘴,将樽中美酒飲盡,嚴飛燕對諸葛均說道:“小女倒是有一計較,可助将軍奪取漢中,隻望将軍莫要以老父爲将,允老父退隐鄉野,從此頤養天年!”
嚴飛燕說出她有一計較,諸葛均坐直了身子,向她說道:“小姐有話,但說無妨!”
“那張魯乃是一太平道士!”眼睑低垂下去,嚴飛燕輕描淡寫的說道:“他所仰仗者,無非以道術诓騙鄉野愚夫,将軍隻須在漢中邊境,開一道觀,養上一些閑人,要他們整日前去燒香禱告,隻說觀中神靈靈驗。但有漢中愚民前往彼此,着人暗中聆聽,假若是求财等事,可令人助他們權且發些小财,日後大軍進入漢中,再一并收回。在此之前,道觀靈驗,卻是會傳揚開去!”
“小姐何意?”眉頭微微一擰,諸葛均身子朝前傾了傾,追問道:“于漢中邊界建一道觀,耗費頗豐,且須許多時日,末将怕是……”
“無須許多時日!”微微笑着,嚴飛燕說道:“此乃以道抑道之計,漢中平民爲張魯妖言蠱惑,無非是要些田地、福蔭。将軍建了道觀,且于他們些福蔭,如此一來,張魯隻曉得要他們出征厮殺,而将軍所建道觀,卻是可給他們看得見的好處,愚民不善思量,隻看好處!如此一來,那張魯麾下兵馬,豈非要走了多半?”
嚴飛燕一語道破了其中玄機,諸葛均一愣,擡手朝腦門上拍了一下贊道:“小姐好計,末将這便着人去辦!”
“将軍且慢!”諸葛均說着話,就要安排人前去辦理建設道觀之事,嚴飛燕連忙說道:“此隻是中計而已,還有一計,更可要漢中民心悖離,且與當今陛下善待平民并無悖離!”
“小姐是說……?”嚴飛燕這句話剛出口,諸葛均臉上頓時漾滿了笑容,向她問道:“在漢中與益州邊界,分撥田地,要那漢中百姓隻可遠觀,而無從享用!”
眼皮微微合了一下,嚴飛燕向諸葛均福了一福說道:“将軍計謀遠達,小女欽佩之至!”
“可是……”嚴飛燕連獻兩計,諸葛均擡手捏着下巴,臉上流露出一抹爲難說道:“漢中地界,我軍并不熟悉,嚴老将軍常年領軍征戰漢中……”
“張魯自家便來了,如何還須大軍深入漢中?”微笑着搖了搖頭,嚴飛燕說道:“将軍可用蠶食之計,逐步蠶食漢中疆土,那張魯見我軍推進不力,定會以爲我軍兵馬不足。在連喪疆土之下,他必定會領軍來攻!将軍隻須一戰定乾坤,又如何要讓将士們深入漢中,受那長途奔襲之苦?”
嚴飛燕的一番話,把諸葛均說的嘴巴好半天都微微張着沒有合攏。
原以爲她隻是頗具情調,懂得調理小院,也是精通音律,彈奏的一手好琴,卻沒想到,在用兵上,她竟也是精通奇詭之術!
若是在戰場上遇見嚴飛燕,諸葛均真不曉得,他會有幾成勝算!
“多謝小姐教我!”愕然的盯着嚴飛燕看了好一會,諸葛均站了起來,跨步走到亭子正中,抱拳躬身,向他深深行了一禮!
(大腦混沌狀态寫完兩章,實在熬不住了,先睡覺了!對不住咯!今天沒有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