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雙手背在身後,站在小舟上,望着碧波粼粼的湖面,嗅着湖面上涼絲絲潮濕的氣息,滿臉陶醉的神情。
已是不知有多少日子,他都沒有這樣泛舟在湖面上。
與他同舟的,除了王柳和剛返回洛陽的王榛外,還有這次因要請袁熙夫婦而被動過誕辰的管青。
“青兒!”背着雙手,劉辯扭頭看着坐在身後的管青,向她問道:“可記得你真實誕辰乃是何日?”
提及誕辰,管青臉上流露出了一抹失落,她緩緩的搖了搖頭,扭頭看向泛着粼粼水波的湖面,悠悠的說道:“青兒自幼父母便已雙亡,兄長又是個心思粗犷的漢子,哪裏曉得青兒誕辰……而今殿下爲青兒慶賀誕辰,殿下所選之日,日後便作爲青兒誕辰便是!”
管青話說的很是幽怨,聽在劉辯耳中,讓他直覺着心内很不是滋味。
迎娶管青已是有了許多時日,自從将她迎娶過門,劉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反倒要比早年少了許多。
當年管青還會随着他一同征戰,而今他做了秦王,親自領軍出站的日子早已是一去不返。
管青作爲王妃,如今也是再沒有機會随軍出征。
倆人相見,隻有劉辯想起的時候,到她寝宮寵幸,方才可得半晌纏綿。
自從做了秦王,劉辯雖說再沒有親自領軍出征,可整日裏事務卻是要比以往多了許多。
很多時候,他都是獨自一人入睡,幾位王妃多少都有些被他冷落了。
望着湖面,劉辯輕輕的歎息了一聲,對管青說道:“本王對不住青兒……”
“殿下……”劉辯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把管青說的一愣,連忙擡起頭說道:“殿下爲青兒慶賀誕辰,青兒不曉得有多歡喜……”
“本王也是思量再三,唐姬、昭姬、居次甚至浣娘,她們的誕辰本王都是曉得,唯獨青兒,本王并不曉得誕辰!”并沒有回頭,劉辯微微仰起臉,望着碧藍的天空說道:“爲青兒慶賀誕辰,恰是本王借助了青兒誕辰天下人未知的由頭……”
“殿下無須如此!”慢慢的站了起來,走到劉辯身後,管青抿着嘴,輕聲對劉辯說道:“自今年起,殿下選的日子,便是青兒誕辰。如此,殿下賜予青兒生辰,豈非對青兒的莫大眷顧!”
曉得管青是在出言開解他,劉辯心内一陣感動,伸手攔住她的肩膀,将她摟進了懷中。
站在小舟中劃動船槳,王柳、王榛始終都沒有言語。
直到劉辯把管青摟進懷裏,王榛才對劉辯說道:“殿下,那袁熙想來今明兩日便可到達。”
“袁熙可有懷疑!”摟着管青,劉辯并沒有回頭,視線依然停留在湖面上,向王榛問了一句。
派出王榛佯裝刺殺袁熙,這件事雖說是田豐的主意,可劉辯心内卻很不是滋味。
上位者終日考慮的都是在這亂世之中如何獲得更多的好處,早年從不願以這種方式來謀求利益的劉辯,如今也是不得不采取這種方式,來促使大秦的利益最大化。
每每想起這些,他總是覺着有些對不住袁熙。
心内雖是覺着對不住,可劉辯卻很清楚,即便是讓他重新選擇,他也一定會再次讓王榛前去佯作刺殺。
畢竟隻有這樣,才可能把說服袁熙,把甄宓留在洛陽。
袁紹與曹操之間的争鬥,怕是早已結局明朗,即便袁紹再招攬兵馬,新招攬的大軍畢竟缺乏訓練,同曹軍在整體戰力上,也不是一個層次。
雙方若是再度開戰,劉辯絲毫不會懷疑,曹軍有能力将袁紹一舉擊破。
一旦袁紹兵敗,河北必定大亂,待到袁紹離世,袁譚、袁尚之間的争鬥,隻會讓袁氏從此消失于曆史舞台。
這個結局是劉辯不肯看見,也不願看見的。
強大的袁氏一族,劉辯不願見到,可他更不願見到的是,從中原逐步崛起的曹操!
說服袁熙,将甄宓留在洛陽,爾後以甄宓爲質,遙控袁熙把持河北各勢力,對劉辯來說就顯得極爲緊要。
搖着船槳,王榛對劉辯說道:“行刺袁熙之後,末将領着衛士們遠遠墜在後面,護送他的隊伍隻是盡速向着大秦行進,并未有片刻停留,想來是沒有懷疑大秦!”
點了下頭,劉辯沒再言語,望着碧波粼粼的湖面,臉上的神色卻是要比先前更加凝重的幾分。
在湖面泛着舟,劉辯正望着湖水思索着如何應對即将到來的危局,身後的王柳小聲提醒道:“殿下,岸邊好似有個衛士有話要向殿下禀報!”
聽到王柳的提醒,劉辯扭頭朝岸邊看了過去。
果然,在湖邊上,有個衛士正抱拳躬身面朝着泛舟的他們。
看到那衛士,劉辯一擺手,對身後正在劃動船槳的王柳、王榛說道:“回岸邊!”
被劉辯摟着,當他說出回岸邊這三個字時,管青臉上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失落。
自從嫁給劉辯,與他在一起的日子反倒是比早年少了許多,每每劉辯去他寝宮,也不過是留宿一晚,天一亮就會離開。
回到岸邊,劉辯必定是要忙關乎大秦存亡的大事,與她在一起的時間,便會再度少了許多。
依偎在劉辯的懷中,管青心内雖是略略的有些失落,卻并沒有言語。
黃巾将領出身的她,畢竟和尋常的女子多少有些不同。
嫁給劉辯,曾經叱咤風雲的女将軍,而今倒是成了一隻困在籠中的金絲雀,不過管青卻是願意做這樣的一隻金絲雀。
常年征伐,她早已厭倦了殺戮,雖說如今劉辯陪着她的時日不多,可她終究算是過回了一個女人應當過的安穩日子。
王柳、王榛泛着小舟,慢慢的朝着湖岸邊行去。
剛到岸邊,那個抱拳躬身面朝着小舟的衛士,就對劉辯說道:“啓禀殿下,袁熙公子已然來到王府!”
原以爲袁熙不會這麽快就到的劉辯,得知他已經來到了王府,愣了一下,連忙朝那衛士擺了擺手說道:“請袁熙公子于後園花亭等候本王!”
“諾!”衛士抱拳應了一聲,向後退了兩步,爾後才轉過身跨步朝着前院走去。
向那衛士吩咐了在花亭接見袁熙,劉辯剛松開手,管青就向他抱拳微微躬着身子說道:“殿下有要緊事處置,青兒先行告退!”
雖說如今的管青,早已成了秦王府中的一隻金絲雀,可她依然保持着與人見禮都是男子禮數的習慣。
管青剛行罷禮,劉辯就朝她微微一笑說道:“袁熙來到洛陽,爲的乃是給青兒慶賀誕辰,本王接見他們夫婦,若是青兒不在,保不齊他會尋思些甚麽亂七八糟的念頭。青兒與本王一道,且去花亭接見袁熙夫婦!”
沒有想到劉辯會讓她一同前去接見袁熙,管青愣了一下,爾後趕忙應道:“諾!”
走在最前面,左側稍後一些的地方走着管青,身後跟着王柳、王榛,劉辯跨步朝着花亭走去。
花亭離湖邊的距離,要比前院到花亭更加遠上一些。
沿着青石鋪設的内院小路,劉辯等人不緊不慢的走向花亭。
離花亭還有一段路程,劉辯就看見迎面稍遠一些的地方走過幾個人。
那幾個人跟着一名衛士,從小路拐了出去,上了一條滿是林蔭的碎石路,很快便消失在劉辯等人的視線中。
看到衛士引領着走上碎石小路的幾個人,劉辯微微一笑,對管青說道:“本王久聞袁熙夫人甄氏貌美如仙,今日倒是得了青兒的好處,可見見這位傳聞中美豔絕倫的女子!”
作爲劉辯的王妃,管青自是曉得這位秦王并非那種見了女人就走不動道兒的好色之徒。
她隻是抿嘴一笑,并沒有接劉辯的話茬,跟着劉辯一同向剛才人影消失的那條小路走去。
花亭修造在小路的盡頭。
亭子并不是很大,隻有一間廂房的大小。
琉璃的亭頂,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着金燦燦的光澤,大紅的立柱,也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漆刷一遍,保持它們色澤的鮮亮。
亭子外側,有着一方并不是很大的水塘。
水塘裏種滿了蓮藕,碧綠的荷葉鋪滿水面,隻是望上一眼,便會覺着滿塘的翠綠是那麽的鮮亮、那麽的可人。
在管青等人的陪同下,劉辯走上了前往花亭的小路。
雖然腳下穿着厚底的鞋子,踩在碎石小路上,還是會覺着腳下沙沙的,感覺很是舒坦。
還沒走到小路的盡頭,花亭便出現在劉辯等人的視線中。
早他們一步到達亭子外面的袁熙、甄宓,并沒敢先行登上亭子,隻是在亭子外面靜靜的等候。
“殿下到!”劉辯的身影才出現在小路的盡頭,一個衛士就拖長了嗓門喊了一聲。
聽到衛士的喊聲,袁熙以及陪同他們夫婦來到此處的賈诩,連忙轉過身面朝着劉辯等人走來的方向,齊齊行了一禮說道:“臣下叩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