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的街道上,隻有一隊隊巡邏烏衣軍将士的身影。
大秦自從疆域逐步穩固之後,劉辯在各處城池内,都建立了這種維持城池治安的烏衣軍。
烏衣軍的實力,與秦軍主力相比,簡直是差着十萬八千裏,可他們維持地方安保,卻是有着極強的效用。
身穿墨色衣衫的烏衣軍将士,并不需要參與守城,更不用随軍出征,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從主力中淘汰下來的老弱,甚或還有一些人,是從民間征集的壯漢。
雖說烏衣軍戰力不濟,平日裏治軍卻也還算是嚴謹。
巡邏的烏衣軍,腳步齊整,沿着洛陽城内的街道行走,皮靴踏在青石路面上,發出了一聲聲沉悶的響聲。
沉悶的腳步聲,若是在喧嚣的白日,倒是不易引起人的注意,可到了甯靜的夜晚,卻是異常的清晰。
每條街道上,都會不時的有一隊烏衣軍經過。
所有經過街道的烏衣軍,都不是隻将視線投在前方,而是一邊行走,一邊向兩側的建築探看。
洛陽城内,曾經混迹過不少刺客入内,再愚蠢的刺客,也是不可能在曉得城内有巡邏兵士的情況下,還在街道上大搖大擺的行走。
烏衣軍的存在,雖說主要是維持城内安保,卻也有着一定的職責,發現混迹于城内的不法之徒!
秦王府門外,一隊烏衣軍剛剛經過,王府大門就輕輕的打開,從門内走出了一隊大約三十多人的王府衛士。
領着這隊王府衛士的,正是整日裏伴在劉辯身旁的王柳,而墜于隊尾的,則是王柳的嫡親妹妹王榛。
出了王府,王柳先是向兩側看了看,見路上并無異狀,這才朝身後跟着的衛士們招了下手,領着衛士們,徑直朝着一條小路走了過去。
這條小路,位于一條大街的側旁,從小路岔過去,走到盡頭便會上了另一條街道。
而那條街道上的一處大宅子,則是王柳等人今晚的目的地,安置田豐和沮授的地方。
領着衛士們,出了小路,剛走上街道,王柳的身影才在街道上出現,側旁就突然傳來了一聲斷喝:“前方何人?”
随着那聲斷喝,王柳聽到了一陣拔劍的聲響。
拔劍的聲響頗爲淩亂,隻是聽聲音,王柳便曉得,那些拔劍的人,絕對不會是秦軍主力的将士們。
“叫甚麽叫?”扭頭朝着發出拔劍聲的方向看了一眼,王柳眉頭微微一擰,沒好氣的說道:“本将軍行事,還須告知你等不成?”
一群拔劍的烏衣軍,在抽出長劍之後,已是朝着王柳跑了過來。
到了王柳近前,看清在他們面前的是王府将軍,領着這群烏衣軍的軍官才吃了一驚,趕忙抱拳躬身對王柳說道:“将軍夜晚出門,我等以爲是……”
說到“以爲是”這三個字,那軍官連忙止住了話頭。
他後面本想說以爲是歹人,可話到了嘴邊,卻突然想起對王柳說出這樣的話,着實是不恭敬,于是便将後面要說的給咽了回去。
“好生巡視!”朝那軍官擺了擺手,王柳倒是也挺大度的吩咐了一句。
軍官應了一聲,這才招呼了一聲身後的烏衣軍兵士,衆人将長劍插入劍鞘,沿着街道繼續向前去了。
跟在王柳這支隊伍中的衛士中,有一個人顯得是異常的紮眼。
整隊衛士,都好似在圍着這一個人,除了他的目光是朝着前方,其他衛士的眼睛都是不斷的瞟向四周,警覺的留意着四周的環境。
此人不是别個,正是裝扮成衛士的劉辯。
以秦王的身份接見田豐和沮授,袁紹必定會曉得劉辯派徐庶到達邺城的目的。
由于田豐、沮授早先當堂頂撞過袁紹,二人早已是将袁紹開罪了個通透。
讓人專程前往邺城,隻爲将二人救出,若是此事傳到了袁紹的耳朵,即便袁紹對他劉辯再忠誠,恐怕心内也是會有芥蒂。
打發走了那隊烏衣軍,王柳又向身後招了下手,領着衆人,徑直朝着安置田豐和沮授的宅子大步走了去。
看護宅子的秦軍兵士,早已得了徐庶的命令,晚間不許關閉宅門。
當王柳領着一隊王府衛士出現在宅子正門外的時候,一個秦軍兵士上前,抱拳朝王柳一拱,躬身問道:“将軍因何前來?”
“本将軍前來見田豐、沮授,乃是有要事處置!”劉辯扮作衛士,王柳自是不會将這種事情告訴一個小兵,隻是漫不經心的應了那兵士一句。
王柳乃是劉辯身旁的人,整個洛陽城都是曉得,她說來到此處有要事處置,必定是劉辯有了安排。
守門的秦軍不敢多問,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向後退了一步,給王柳等人讓出了通路。
進了宅子,跟在隊伍中的劉辯發現,這是一處昔日應當住着富人的院落。
院落并沒有分爲兩進,隻是一個大庭院中有着數排房屋,不過房屋的布局還算是工整,屋舍建造的,也很是精緻,尋常百姓雖說日子好過了許多,可這樣的宅子,卻是一般也建造不起。
隻是簡單環顧了一圈院子内栽種的樹木和庭院的擺設,劉辯向回頭朝他看過來的王柳使了個眼色。
見了劉辯的眼色,王柳向幾個守在宅子門内的秦軍吩咐道:“将宅門關上!”
“這……”早先得過徐庶的命令,讓他們不得關閉宅門,而今王柳卻是要他們把門關上,門邊上的幾個秦軍,都是有些遲疑,領頭的軍官更是頗爲顧忌的說道:“軍師令我等……”
“軍師令你等莫要關閉宅門,乃是等候我等!”不等那軍官把話說完,王柳就對他說道:“此時你等可将宅門關上!”
有了王柳這句話,守在門口的軍官心内才稍稍安定了一些,向那幾個兵士說道:“将們關上!”
宅子的大門被幾個兵士關了,王柳又朝緊閉的大門看了一眼,這才領着一衆衛士,朝着一間還亮起火燭的房舍走了過去。
偌大的庭院之中,幾乎所有房舍都是黑燈瞎火,隻有一間房内,還點燃着火光。
這間屋内,田豐和沮授正相向而坐着。
白日裏徐庶前去見了秦王,秦王讓徐庶帶回話來,告知他們,今晚會前來與他們相見。
有了秦王這句話,倆人自是不敢太早安歇,在天黑了之後,還都相向坐在屋内,靜靜的等待着秦王來到。
田豐早先是兩度見過劉辯,不過那時候,他卻是爲袁紹謀取更多的利益,與劉辯相見。
如今袁紹要殺他的沮授,而秦王,則是特意下令讓徐庶前往邺城營救他們來到洛陽。
想起往日與秦王之間的會面,田豐心内,竟是隐隐的覺着,有些對不住這位救命恩人,畢竟當日爲了袁紹的利益,他也是向秦王讨要過好處。
與田豐相向而坐的沮授,并沒有見過劉辯,不過秦王的名頭,他卻是早有耳聞。
當年陷入董卓手中,秦王不僅能夠逃出洛陽,而且還将柔弱的唐姬也從洛陽城内帶出。
如此膽魄、如此智慮,天下英雄每每提及,無人不覺着自身不及。
和田豐相向坐着,在等待劉辯的這些時辰裏,沮授已是從田豐那裏聽聞得了當年田豐與劉辯相見的事情。
不過在描述當年的事情時,不曉得是出于對劉辯的感激,還是已然決定脫離袁紹歸附劉辯,田豐在具體描述的時候,難免有些添油加醋,刻意神話了劉辯。
對田豐的描述,沮授并沒有半點懷疑,反倒是更加崇敬這位秦王,想要早些得到秦王的接見。
“元皓方才所言,秦王當日征伐公孫瓒,于當城之内,果真是刺客雲集,而秦王卻是處危不驚,将各路刺客悉數剪除?”跪坐于田豐對面,沮授回味着剛才田豐對他說的劉辯當日在當城遭遇無數刺客的事情,心頭還是一陣陣的發驚,求證似得追問了一句。
從沮授的神色中,田豐已是看出,他并不是不相信劉辯的能力,隻是還在爲當日劉辯所遇的危機感到憂心。
“秦王殿下當日可不是單單避過了各路刺客而已!”微微一笑,田豐對沮授說道:“殿下不僅剪除了刺客,還收了王柳、王榛二位将軍,如今二位女将軍,可是殿下身邊最爲信賴的人!”
“收敵爲己用,天下間,怕是除了秦王,再無他人可想!”與田豐談了整個下午劉辯,沮授對劉辯,早就是充滿了崇敬之情,附和着田豐應了一聲。
“殿下乃是神人,又豈是凡夫可比?”嘴角帶着笑容,田豐點了點頭,對沮授說道:“我二人若是能投效殿下帳前,此生怕是有用武之地了!”
沮授和田豐在屋内談着劉辯,二人說到誇贊劉辯的地方,都是不住口的贊着,就在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三個人跨步走了進來,當先的一個人剛進入屋内,就笑着對二人說道:“二位先生如此誇獎本王,倒是讓本王汗顔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