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曹操站立着的關羽并沒有将視線停留在曹操的身上,想到頭天晚上,他險些對嫂嫂們做出的那些事,他擔心一時忍不住,上前将曹操的腦袋給擰了下來。
從關羽躲閃的眼神中,曹操看出他心内一定在糾葛着頭天晚上那件事情。
原本是想要關羽對甘糜二位夫人做些什麽,使得他心中愧對劉備,從而永久的留在自家身邊。
可沒想到,關羽雖說酒醉,卻并沒有醉到管不住自家下身,整夜竟是隻在屋内守着,根本沒有對甘糜二位夫人做什麽。
如此一來,曹操的盤算便是落了空。
想要把關羽留在身邊,唯一的辦法,就是隻能依托關羽留在許都的這些日子,好生拉攏他,多給他好處。
“向來聽聞雲長忠義,某甚是不信!”盯着關羽,曹操終于還是開口了:“昨日某特意命人,将甘糜二位夫人灌醉,隻爲試探雲長可是果真忠義!”
根本沒想到曹操會一口承認他暗中做的事情,關羽愣了一下,眉頭微微一擰,語氣也變的有些不快起來:“曹公如此,可否有失英雄本色?”
“雲長莫惱!”面帶笑容,曹操站了起來,走到關羽面前,牽住他的手,甚是親昵的說道:“不瞞雲長,若是雲長昨日晚間對甘糜二位做了甚麽,某便是曉得雲長與劉玄德并非真心相交,必定将雲長留于身旁!可雲長卻是整夜未有半點越雷池之舉,讓某着實欽佩不已,日後若是見了劉玄德,雲長自去尋他,某絕不阻攔便是!”
曹操說出日後見到劉備,絕對不會阻攔關羽,關羽愣了一下,看着曹操的時候,目光也要比先前柔和了許多。
“雲長且随某來,某有樣物事要于雲長看!”牽着關羽的手,曹操拉起他就往門外走。
被曹操弄的滿頭霧水,關羽又不好不跟着他出門,隻得由他牽着,離開了房間。
出了房間,二人在一衆衛士的簇擁下,徑直朝着曹操府宅的後園走去。
快到府宅後園門口,關羽止住了腳步,一臉糾葛的對曹操說道:“此處乃是曹公府宅後園,某入内怕是甚爲不妥!”
“雲長直如自家人一般,無甚不妥!”關羽停下了腳步,曹操回過頭朝他笑着說道:“随某進入後園,并非前去内宅,而是前往馬廄!”
“馬廄?”看着曹操,關羽眨巴了兩下眼睛,一臉疑惑的問道:“馬廄尋常不是在外宅?曹公馬廄,因何卻是在内院?”
“外宅不過是些凡馬,内宅馬廄,養着的方爲神駿!”臉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曹操對關羽說道:“雲長随某前來,内宅神駿某是難以駕馭,雲長神武,當可縱橫馳騁!”
曹操說出要送他一匹神駿,關羽一愣,趕忙抽回被曹操牽着的手,抱拳躬身說道:“曹公,俗話說無功不受祿,某來到許都,尚未立下寸功,曹公便要以神駿相贈,某如何敢受?”
“不瞞雲長!”曹操沒有再去牽關羽的手,而是神色突然凝重了起來,對關羽說道:“秦王大軍如今正向許都挺近,領軍者乃是呂布、太史慈及張遼仨人,此仨人均爲猛将,雲長又何愁無功可立?”
聽聞秦王大軍正向許都逼近,關羽愣了一下,看着曹操的時候,眸子中流露出了一絲遲疑。
秦王何許人,乃是漢室宗裔早先的大漢皇帝,與秦王爲敵,在天下人看來,也是大逆不道之事。
從曹操的話裏,關羽能夠聽出,曹操是要他同秦王大軍厮殺。
果真同秦軍厮殺,關羽便是悖逆了不背叛大漢的初衷。
與曹操對視着,關羽并沒有言語,隻是眉頭微微擰着,思索着此事該當如何解決。
“雲長若是不肯,便不用随軍出征!”看出關羽神色中的糾葛,曹操倒也大度,朝他擺了擺手,對他說道:“立功之日尚在以後,雲長可先随某入後園馬廄尋上一匹神駿再說!”
說完話,曹操轉身就走。
他剛邁出了兩步,還站在他身後的關羽抱拳躬身對他說道:“曹公,某此番定當爲曹公阻攔秦軍東進!”
聞得關羽願爲他阻攔秦軍東進,曹操心内陡然一喜連忙轉身跨步走到關羽面前,牽起他的雙手,輕輕撫摸着關羽的手背笑道:“有雲長随軍,縱使是呂布率軍,那秦軍也是難以進入許都周邊半步,某甚爲安心!”
被曹操誇贊着,而且也是已經允諾幫助曹操阻攔秦軍,關羽心内此時反倒比先前要坦然一些,向曹操謝了一聲,便随着他進入了後園。
入了後園,在曹操的引領下,關羽并沒有走上前往内宅的青石小路,而是朝着側旁的一條路走去。
這條路很靜,靜的幾乎要讓人窒息。
尋常馬廄,時常都會有戰馬的嘶鳴聲,可這條路上,卻是連半點聲息都沒有。
一邊跟在曹操身後向前走,關羽心内一邊尋思着,這條路究竟是不是要去馬廄,莫非曹操曉得他将來要返回劉備那裏,已是下定決心,要将他戕害于此處?
心内産生了狐疑,關羽暗暗的攥緊了拳頭。
跟在他和曹操身後的這隊衛士,還真沒被他看在眼中,隻要曹操果真對他有甚麽殘害之心,他絕對有能力在頃刻間将曹操的頸子擰斷。
就在關羽心内疑惑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戰馬的嘶鳴。
聽到這聲嘶鳴,關羽愣了一下,前方果真是有着馬廄,方才心内的忐忑,不消說,定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戰馬隻是嘶鳴了一聲,小路上便是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不過從剛才那聲嘶鳴,關羽卻是能聽出,那匹戰馬,斷然是世間難以找尋的神駿。
中氣十足,如此戰馬,在戰場之上縱橫馳騁,對勇武過人的關羽來說,絕對是個極強的助力。
“方才嘶鳴者,乃是爪黃飛電!”回頭朝關羽微微一笑,曹操對他說道:“此處養着四匹神駿,其一便是這爪黃飛電,馬蹄生着棕黃毛發,通體卻是一片銀灰,毛發已是百萬神駿中難尋其一,策馬馳騁,也猶如風馳電掣!另一匹乃是的盧。的盧妨主,雖是神駿,卻是無人駕馭得,因此也隻得養着。另外還有一匹,通體雪白,連一根雜色毛發也是無有,其形如玉,其影如風,名喚雪玉風影。”
曹操介紹了三匹神駿,看出關羽已經是滿面的愕然,微微一笑接着說道:“某今日要送于雲長的,乃是另一匹神駿!”
聽了前三匹神駿的名頭,關羽已經是滿臉的驚愕,心内曉得,最後這匹馬,斷然也是一匹難得的神駿,至少不會比前三匹差上許多。
“雲長可記得當年呂布胯下之馬?”關羽一臉驚愕并未言語,曹操故作神秘的向他問了一句。
“曹公是說——赤兔?”曹操提起呂布當年胯下之馬,關羽愣了一下,接口說道:“此馬自從當日呂布逃出徐州,便再無蹤影,不想卻是在曹公這裏!”
“當日某攻破徐州,呂布在秦軍龍騎衛與虎贲衛共同幫助下逃離,某隻尋得了這匹馬!”點了點頭,一邊繼續往前走,曹操一邊對跟在身後的關羽說道:“此馬名爲赤兔,不僅是因它毛發通紅,還因它快如疾風,如同奔馳狡兔一般,因此才得名!”
曹操把話說到了這裏,關羽已是曉得,曹操定然是要将這匹赤兔送給他。
想明白了這一層,關羽止住了腳步,抱拳躬身對曹操說道:“曹公贈某如此神駿,某定當在沙場之上爲曹公多立功勳,以謝曹公恩德!”
“雲長無須多禮,且随某前去看馬!”轉過身,托起關羽的手腕,曹操對他說道:“寶馬贈英雄,雲長如此英武,若非赤兔,也配不得雲長!”
曹操這句話,着實是發自肺腑。
不過他卻忽略了一件事情,馬廄中共計有四匹神駿,任何一匹神駿贈給關羽,都足以使得他在沙場上縱橫往來,所向無敵。
早先曹操說要贈他寶馬之時,關羽還有些遲疑該受還是不該受。
在關羽看來,曹操要贈送他的寶馬,無非是西域的一些名馬而已。
那些馬,和尋常戰馬相比,着實是要神駿了許多,卻也并不是無法得到,因此關羽當時并不是很想收受。
可眼下曉得曹操是要送給他赤兔,關羽頓時沒了那種念想。
天下間,能名爲赤兔的寶馬隻有一匹,那就是當年呂布曾騎着它縱橫天下的神駿。
而今這匹馬即将屬于他,又怎能讓關羽心内不生起幾分莫名的興奮!
領着關羽,沿着青石小路一直走到盡頭,曹操等人終于來到了一處馬廄的外側。
這座馬廄同尋常馬廄也很是不同。
尋常馬廄,不過是用土坯搭建起的一排房屋而已,而此處的馬廄,外圍卻是砌着一圈圍牆,在圍牆裏外,還都守着不少曹軍衛士。
守着馬廄的衛士,個個看起來都是異常的精狀,要比尋常兵士魁梧了許多。
隻是從這陣仗,關羽便能看出,曹操對此處斷然是十分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