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軍将士越戰越勇,去卑麾下的匈奴人,沒有了主帥,已經有許多人開始沒有組織的向外突圍。
如果他們能夠凝聚成一股力量,朝着包圍圈的一個點發力,突圍或許還有點可能,可混戰中的匈奴人,根本沒有辦法形成統一的指揮,突圍也是東沖西突,完全無法對包圍圈形成有效的沖擊。
一波波的突圍匈奴人被聯軍擊退回去,包圍圈不僅沒有半點拉伸,反倒還壓縮了不少。
兩萬名揮舞着短矛的遼東軍将士,繞過戰場之後,徑直沖進了去卑的中軍。
去卑已經逃走,中軍的匈奴人士氣已經跌落到了極點,在遼東軍沖入他們之中的那一刹,“哄”的一聲,四散散了開來。
潰敗已經成了無法挽回的趨勢,去卑麾下的匈奴人,此時根本沒有半點對作戰勝利的期待,他們想的,無非是快些逃離戰場。
從戰場上逃離的去卑,領着十多個親兵,片刻沒有逗留的朝着王庭奔了過去。
王庭之中,還有着他的最後一張底牌。
隻要他控制住劉堅,聯軍就必定會投鼠忌器,至少也會給他留下一條生路。
能夠從這場失敗中活着退出,去卑相信,日後定然還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王庭越來越近,與後面追上來的追兵的馬蹄聲相比,王庭要顯得甯靜了許多。
離王庭越來越近,不知爲何,去卑心内卻隐隐的感覺到有些不安,就好似此時的王庭,像是一隻等待着吞噬他的巨獸一般,正張開着大嘴,靜靜的等他自己鑽進去。
後面的聯軍追兵的馬蹄聲也是越來越清晰,聽着那急促的馬蹄聲,去卑曉得,他根本沒有駐馬思索的時間,他的眼前隻有一條路,那就是沖回王庭,将劉堅挾持,以此要挾聯軍,放他離開!
進入王庭,去卑策馬徑直朝着王帳沖了過去。
一路上,他連一個匈奴人都沒有看到,整個王庭都是空蕩蕩的,就好像在他出征的時候,這裏被人清洗過一樣。
這種現象顯然是出乎了去卑的預料,眼見就快要到達王帳,他陡然将戰馬一勒,向身後跟着的十多個衛士喊道:“前去将大單于請出來!”
十多個衛士應了一聲,策馬朝着王帳沖了過去。
可就在他們沖到離王帳隻有六七步的地方時,側旁突然蹿出了百多個匈奴漢子。
這些匈奴漢子蹿出來之後,也不吭聲,隻是紛紛将已經扣上箭矢的長弓拉滿,朝着那十多個匈奴人就射出了一蓬箭矢。
十多個匈奴騎兵根本沒想到在王庭之内竟然會被人襲擊,猝不及防之下,紛紛中箭從馬背上摔落下去。
并不是所有人在中箭之後,都立刻殒命,其中還有三五個人,摔落戰馬之後,并沒有立刻死去。
他們痛哼着,雖說并沒有爬起來的能力,卻還能扭動着身軀在地上掙紮。
就在他們扭動掙紮着的時候,那群突然沖出來的匈奴人将長弓丢在地上,提起直刀,朝着還沒死去的幾個騎兵一通猛砍。
刀起刀落,那幾個尚未死去的匈奴騎兵,在自家人的屠刀下,飚濺着鮮血,身體抽搐着,被砍成了一灘灘的肉泥。
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去卑愣在了那裏,一時半會竟然沒能反應過來。
當那群匈奴人将幾個還活着的騎兵砍成肉泥,朝他撲過來的時候,他才明白過來。
匈奴王庭已經更換了主人,而今的他,在這裏不過隻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抖了下缰繩,去卑将戰馬一轉,掉轉馬頭,就想從王庭内逃離出去。
可他剛轉過戰馬,就發現,緊跟在他身後沖上來的漢人騎兵已經進入了王庭。
這些漢人騎兵,與先前沖擊他中軍的那支還是不同。
這是一支穿着大紅戰衣,頭盔上插着金燦燦羽毛的漢人騎兵。
最後一戰,龍騎衛已經沒有必要再進行特種作戰,當他們來到戰場的時候,便是換上了龍騎衛的铠甲。
隻不過他們的人數太少,在數十萬大軍之中,五百餘名龍騎衛,幾乎可以被完全忽略不計,因此雙方厮殺的時候,去卑并沒有留意到他們。
領着龍騎衛進入匈奴王庭的,不消說自是鄧展。
騎着高大的戰馬,鄧展一邊緩辔朝着去卑行來,一邊動作緩慢的從腰間抽出了長劍。
陽光照射在鄧展的長劍上,劍身反射着金色的光澤。
看着鄧展手中那柄泛着金色光澤的長劍,去卑舔了舔嘴唇,臉上的驚惶更是需要比先前還濃重了許多。
“右賢王!”正望着鄧展,去卑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
聽到那聲音,他趕忙扭過頭,隻見身上還沾染着許多血污的劉豹正瞪圓了眼睛,死死的凝視着他。
劉豹出現在眼前,去卑根本不用多想,便已是曉得,匈奴王庭而今應是已被忠于大單于的人完全控制。
他之所以不認爲王庭是被劉豹控制,隻因爲劉豹麾下的兵馬,早已被他剿滅殆盡,根本沒有能力占領王庭。
果然,才看見劉豹出現在眼前,尚未成年的大單于劉堅,就從劉豹身後走了出來。
看到劉堅,已經完全陷入了絕境的去卑,就好似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連忙向劉堅喊道:“大單于救我!”
嘴角帶着一抹淡然的笑意,當去卑喊出“大單于救我”的時候,劉堅向劉豹輕描淡寫的吩咐了一句:“左賢王,這右賢王今日便交于你處置了!”
劉堅的一句話,無疑是徹底打碎了去卑的指望。
瞪着劉堅,去卑高聲喊道:“我一心爲了大匈奴,大單于如此對我,莫非不怕冷了匈奴人的心?”
“不殺你,才是冷了匈奴人的心!”已經轉過身打算離開的劉堅,聽到去卑的這句話,扭過頭嘴角帶着一抹森冷的笑意說道:“右賢王安心去吧,你帳内的女人,本單于已是悉數賞給了左賢王,他會代你照料的!”
看着劉堅,鄧展不有的也是一臉的愕然。
劉堅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像極了劉辯,若不是當年追随劉辯讨伐匈奴,曉得二人之間隻不過是義父子關系,鄧展定然會以爲劉堅是劉辯在外面的私生子。
雙手背在身後,尚未成年的劉堅,朝着王帳走出的時候,渾身竟然透着一股王者之氣。
當初被留在匈奴,他還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而今雖然還沒有成年,卻已是個老成持重,曉得忍辱負重的少年單于。
看着劉堅離去的背影,鄧展心内不禁暗暗的有些擔心。
像劉堅這樣的匈奴單于,一旦将來忘記了他本是漢人,爲了匈奴人的利益而和漢人作對,憑着劉辯的幾個兒子,恐怕是沒有一個能夠應付得了他。
劉堅已經走進了王帳,瞪着去卑的劉豹卻向身後站着的一群匈奴漢子喊道:“将右賢王當場誅殺!”
劉豹下達誅殺去卑的命令時,鄧展張了張嘴,想要阻攔,可他的話立刻就被劉豹後面喊出口的一句話給堵了回去:“莫要砍壞了他的頭顱,那顆頭顱還須敬獻秦王殿下!”
一衆匈奴漢子應了一聲,手持直刀圓盾,朝着去卑撲了上去。
還騎在馬背上的去卑,隻是剛剛提起直刀想要反抗,胯下戰馬就被沖在最前面的漢子一刀劈中馬腿。
騎着戰馬,去卑雖然占據了居高臨下的優勢,可馬腿一旦被劈中,他的優勢立刻便會轉變爲劣勢。
随着戰馬的一聲慘嘶,一隻健壯的戰馬小腿夾帶着鮮血,翻滾着飛向了一旁。
戰馬少了一條小腿,碩大的身軀轟然朝着一側倒了下去。
馬背上的去卑還算是反應迅捷,當戰馬的身軀向着一旁側翻的時候,他淩空一躍,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看着去卑一氣呵成的動作,鄧展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就在去卑雙腳即将落地,眼看着要同那群匈奴漢子厮殺的時候,一支箭矢夾裹着風聲朝他後心飛了過去。
已經被一大群匈奴漢子圍住,去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匈奴人的身上,哪裏留意到身後會飛來一支箭矢,後心被箭矢射了個正着。
箭矢從去卑的後心射入,自小腹貫穿了出來。
去卑的身子一震,吃着直刀的手也下意識的松了一松。
他不過隻是稍稍動作遲滞了一下,一大群匈奴漢子已經撲到了他身前,揮舞着直刀,朝他身上瘋狂的劈砍下來。
這群匈奴漢子,在揮舞直刀的時候,遵照着劉豹的指示,并沒有把直刀劈向去卑的腦袋,而是隻将兵刃向着他的身上招呼。
鋒利的直刀劈砍着去卑,身體挨了數十刀,腦袋卻是完好無損,去卑一時也是難以死去,慘嚎着摔倒在地上。
手持長弓,剛剛射出了一箭的鄧展,遠遠看着去卑被一群匈奴漢子圍在中間劈砍,不曉得爲什麽,心内竟是對這次勝利并沒有感到太多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