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掉落馬背,關羽連忙伸手去扯罩在他身上的大網。
大網由麻繩結成,很是結實,他縱然力大無窮,卻也不可能一下将大網撕開。
剛撕扯了兩下大網,十多支鋒利的矛尖就指到關羽的臉上。
鋒利的矛尖帶着森冷的寒意,被矛尖指着,關羽怒目瞪向騎馬走到他身旁的夏侯惇,臉上滿是憤懑。
夏侯惇可不管關羽憤懑不憤懑,見他被大網兜住,咧嘴一笑說道:“久聞關雲長了得,今日一見,不過爾爾。”
被夏侯惇奚落了一句,關羽把臉朝側旁一扭,看也不願多看夏侯惇一眼。
“捆了,送回許都!”臉上帶着一抹譏诮的笑容,夏侯惇向那些用矛尖指着關羽的兵士們吩咐了一句。
得了夏侯惇的吩咐,兵士們也不敢将關羽直接從網中拽出來,先将他翻了個身按倒在地,隔着大王将兩手捆了,這才爲他扯開大網。
關羽被擒的消息很快傳進了徐州,得知關羽被曹軍擒獲,劉備那張本就很白的臉,越發是慘白一片,頹然的癱坐在屋内的草墊上。
站在劉備身旁的張飛,一張黑臉早就氣的直哆嗦。
見劉備癱坐在草墊上也不言語,張飛粗着嗓門嚷道:“大哥,二哥被夏侯惇擒了,莫非你便要看着二哥被送到許都?”
擡頭看着張飛,劉備滿臉的無奈,重重的歎了口氣卻并沒有言語。
看着劉備,見他還是不說話,張飛重重的“唉”了一聲,轉身就朝前廳門口走。
“三弟,你要何往?”張飛剛要出前廳,劉備就趕忙站了起來,向他問了一句。
回頭看着劉備,張飛眉頭緊鎖,沒好氣的說道:“大哥不救二哥,我卻不能不救。我這便去點起兵馬,從夏侯惇手中将二哥給搶回來!”
“三弟!”張飛說着話,轉身就要走,劉備連忙快步跑到門口追上他,一把将他拉住說道:“去不得!”
“怎個去不得?”回頭瞪着劉備,張飛的語氣越發憤懑:“大哥莫非忘記當日桃園之誼?”
“夏侯惇兵馬衆多,且是有備而來,二弟尚且中了他的詭計,三弟若是去了,定然也是有去無回!”拉着張飛,劉備一臉焦急的對他說道:“三弟且捺住性子,我等從長計較!”
“從長計較!從長計較!”劉備說出要從長計較,張飛氣惱的一把甩開他的手臂,滿心煩悶的說道:“大哥如此從長計較,隻怕二哥的腦袋已是被夏侯惇給砍了!”
張飛使起了性子,劉備也不好說什麽,隻是歎息着,由他吵嚷。
消息不僅傳進了徐州,就連洛陽的劉辯,幾日後也是得到了關羽被夏侯惇擒獲,已然秘密送往許都的消息。
得到這個消息,劉辯也是半晌沒有言語。
他發現了一個讓他很難接受的事實,雖然這世上多了他麾下的這麽一支勢力,可天下的局勢,并沒有因爲他的出現,而徹底的改變軌迹,很多事情還是沿襲着應有的軌道在發展。
如果事情按照這個軌迹發展下去,袁紹南下,恐怕就是兇多吉少。
微微蹙着眉頭,躺在花亭内的逍遙椅上,劉辯的神色是一片凝重。
在他身旁,垂首站立着王柳和王榛。
自從劉辯得到關羽被擒的消息,他就一直沒有言語過,王柳、王榛自然也不會随意開口,打亂他的思路。
“殿下!”正擰眉想着關羽被擒和即将發生的官渡之戰可有什麽關聯,一個衛士飛快的跑到花亭下,抱拳躬身說道:“河套傳來消息,烏桓王率領大軍,已然進入河套,正與匈奴左右谷蠡王以及遼東軍聯合,向去卑發起總攻!”
“信使何在?”衛士的禀報,打斷了劉辯的思路,他坐直身子,向那衛士問了一句。
“已然發落下去歇息!”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衛士應了一句。
“讓信使來見本王!”朝那衛士擺了下手,劉辯吩咐了一句。
“諾!”衛士抱着雙拳,躬身向後退了兩步,才轉身一路朝着前院奔去。
前方傳回戰報,向來信使都不會與劉辯相見,劉辯提出要召見信使,自是想對河套戰場有個全局性的了解。
衛士不敢耽擱了劉辯的大事,離開花亭後,片刻沒有逗留的找尋信使去了。
從河套返回的信使,是一個龍騎衛軍官,在傳達了河套戰況之後,那龍騎衛軍官剛回到住處,才打了些熱水擦了身子,剛換上龍騎衛的衣甲,正想找些穿回這身衣甲的感覺,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龍騎衛出征,向來都是從事些潛伏的任務,龍騎衛的衣甲在洛陽軍的序列中,卻是最爲招搖。
金燦燦的頭盔翎子,通紅如火的戰衣戰甲,自是不适合在執行潛伏任務是穿戴。
正是因此,每每龍騎衛沒有任務的時候,将士們都喜歡穿上這身昭顯他們身份的衣甲。
根本沒敢想過劉辯會召見他的龍騎衛軍官,在得到傳令後,驚的是滿臉的愕然。
當初王府衛士成立之前,龍騎衛和羽林衛曾是負責守衛王府的力量,這軍官當年便是跟随過劉辯,承擔過保護他的職責。
可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如今的劉辯,也不再是那個親自領着他們征戰南北的洛陽王,而是坐擁大秦江山的秦王,日後還很可能會重登帝位,做這大漢朝的皇帝。
劉辯的召見,對于龍騎衛軍官來說,早已成爲一種至高的榮耀,雖然他也清楚被召見,不過是劉辯想要向他詢問一些關于河套戰事的細節,可他心内還是難免會有些掩飾不住的激動。
在王府衛士的引領下,龍騎衛軍官進了王府後園。
經過幾年,王府後園的布局已經是有了不小的變化,進了後園,龍騎衛軍官心内不免将他們當年在王府執勤時後園的情景和而今做了番對比。
對比之下,他發現,如今的秦王府,比之當年更是多了幾分帝王家的氣魄,劉辯雖然還沒有稱帝,可是帝王的景象,卻已經是越來越清晰。
早先向劉辯禀報的衛士,引領着龍騎衛軍官一路朝着花亭疾走。
劉辯讓他把信使召來,已是有了一炷香的光景,王府衛士可不敢讓劉辯等候的太久。
領着龍騎衛軍官到了花亭,王府衛士看到劉辯躺在花亭内的逍遙椅上,眼睛微微閉着,好像已經睡着了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王府衛士沒敢立刻向劉辯呈禀,與龍騎衛軍官停下腳步後,他擡頭看着站在劉辯身後的王柳、王榛,一臉的詢問。
“既然來了,如何不呈禀?”王柳、王榛剛給那衛士使了個眼色,告知他劉辯并沒有睡着,躺在逍遙椅上的劉辯已經睜開了眼睛,語氣很是平淡的問了一句。
“啓禀殿下,信使已然領到!”劉辯開口說話,王府衛士再沒了顧忌,趕忙抱拳禀報道。
“上來回話!”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劉辯扭頭看着花亭外站着的龍騎衛軍官,招呼了一聲。
龍騎衛軍官跨步上前,抱拳躬身應了一聲,爾後才保持着雙手抱拳的姿勢,上了花亭。
目睹着龍騎衛軍官上了花亭,引領他來到此處的王府衛士才退了下去,而那龍騎衛軍官,則在離劉辯尚有兩三步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河套戰事如何?”坐直在逍遙椅上,劉辯看着那龍騎衛軍官,向他問道:“還須多少時日,可将去卑的人頭送到本王面前?”
“啓禀殿下,自打公孫康兄妹率領遼東軍進入河套,戰事便已穩定!”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龍騎衛軍官并沒敢擡頭與劉辯對視,而是神态十分恭謹的說道:“日前烏桓大王蹋頓親自引領二十萬烏桓大軍趕赴河套,去卑已是連連敗北,王庭被攻破之日,已是指日可待!”
“龍騎衛傷亡如何?”聽完了龍騎衛軍官的呈禀,劉辯低垂下眼睑,先是輕聲問了一句,爾後又好像自言自語的說道:“龍騎衛乃是本王股肱,是本王在天下豪雄之前賴以爲傲的資本之一,若是傷亡過重,本王此番即便是誅殺了去卑,又有甚麽意義?”
後面的半句話,劉辯并不像是在對龍騎衛軍官在說,可話聽在軍官的耳中,卻是異常的溫馨。
曉得劉辯記挂着龍騎衛,軍官心内一陣感動,眼窩裏也是泛起了晶瑩的淚光,抱着雙拳,将身子深深的躬下,哽咽着對劉辯說道:“承蒙殿下挂念,我等龍騎衛将士萬分惶恐!我等願爲殿下赴湯蹈火,縱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過來讓本王看看!”坐在逍遙椅上,劉辯向那龍騎衛軍官伸出一隻手,意思是要他将手臂遞給他看看。
擡起頭愕然的看着劉辯,龍騎衛軍官一時并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劉辯再次向他點了下頭,他才趕忙躬着身子,将一隻手臂遞到了劉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