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未有扼守洙水,顯然是要将徐州軍引至尤來山,爾後于山谷之内殲滅。”指着劉辯面前的地圖,龐統擡頭看着劉辯,對他說道:“不出十日,糜竺必敗!”
同樣看着地圖,徐庶也接着說道:“曹軍的目的,便是引徐州軍救援,糜竺急功冒進,兩萬徐州軍,性命令人堪憂。”
聽着倆人的分析,劉辯點了點頭,向他們問道:“兵械、衣甲可有送到呂布軍中?”
“已然送至!”劉辯問起兵械衣甲,龐統點了下頭,對他說道:“呂布軍隻須死守小沛,以陷陣營戰力,曹軍人馬雖多,可攻城不易,郭嘉應不會引軍攻城。”
與洛陽數百裏開外的小沛城内,呂布雙手叉着腰,站在城内的街道邊,看着兵士們推着一輛輛裝滿兵械和衣甲的大車從眼前經過,向身旁站着的陳宮說道:“公台所言果真不差,洛陽王還真是送來了如此多的兵械衣甲。”
“曹軍擊潰徐州軍,隻會向徐州推進,卻不可能轉而進攻小沛。”陳宮微微一笑,對呂布說道:“待到我軍整備完畢,溫候可領軍前往徐州,隻稱是爲劉備守城。劉備爲迎擊曹軍,必定親征,屆時溫候自後發難,便可一舉奪取徐州!”
“好!”手按腰間劍柄,呂布點了下頭,伸手朝陳宮的後脊梁上輕輕拍了一下,對他說道:“某有公台,何愁不得徐州?”
此時的徐州軍,在糜竺和糜芳的率領下,一路追趕李典,來到了尤來山。
尤來山山巒連綿,雖說山勢并不是十分險峻,可道路卻很是難行。
引着他們來到此處的李典,早帶兵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一邊沿着山路向前追趕,糜芳一邊向糜竺說道:“此處山高水惡,我軍不若折回山外,再做計較?”
擡頭向兩側的山峰看了看,糜竺眉頭擰了起來,不過他并沒有勒住戰馬,而是對糜芳說道:“眼見就要出得山中,若是此時折返,便是走了多少冤枉路……”
“将軍快看!”就在糜竺和糜芳說着話的時候,跟在糜竺身後的一個親兵擡手指着前方,大喊了一聲。
此時大軍已然繞過一道山梁,已是能夠遠遠看見山外的景緻。
出現在糜竺、糜芳視野中的,是黑壓壓一片根本望不到頭的曹軍。
曹軍早已在此做好了部署,隻等他們前來,便迎頭痛擊。
“不好!”看見曹軍,糜竺低聲叫了一句,立刻向身後的大軍下令道:“緩慢後撤,莫要出谷與曹軍決戰。”
等在谷外的,正是夏侯淵率領的曹軍主力。
遠遠看見徐州軍出現在山谷内,夏侯淵冷冷一笑,将手中大刀舉起,朝前一指,高喊了一聲:“步兵沖鋒!”
山地作戰,騎兵完全施展不開,就連弓箭手,射出的箭矢也會由于樹木和山坡的影響,效用大打折扣,在這種地形厮殺,最好的便是步兵沖殺。
夏侯淵一聲令下,潮水般的曹軍步兵,手持盾牌、短矛,呐喊着朝山谷内湧去。
見曹軍發起了進攻,糜竺一把抽出長劍,向山谷内的徐州軍喊道:“将士們,迎敵!”
糜竺的喊聲剛落,徐州軍尚未來及列起陣型,山谷兩側便傳來了一聲鑼響,無數蟄伏在山上的曹操軍蹿了出來,一個個張弓搭箭,瞄準了山谷内的徐州軍。
“放箭!”蹿出來之後,率領這支曹軍的樂進,絲毫不做任何耽擱,将手一擺,立刻下達了放箭的命令。
無數箭矢如同雨點般從側面飛向了山谷内的徐州軍,毫無防備的徐州軍,在箭矢的攻擊之下,立刻被射翻了一片。
山坡上的曹軍,在弓弦上搭起羽箭,不停的向山下施放着。
起先曹軍發射的箭矢,還是成片飛出,到了後來,由于兵士們射箭的速度不同,羽箭竟是連綿不絕,真的像是兩側的山坡上落下了一場箭矢形成的雨幕。
無數徐州軍在箭矢中倒下,更多的徐州軍則将盾牌擋在了身側,遮蔽着從側旁飛來的箭矢。
“殺!”已經沖進山谷的曹軍,齊齊發出了一聲呐喊,朝着徐州軍猛撲了上去。
“迎敵!”兩側有曹軍埋伏,糜竺已是曉得中了曹軍的計,可此時他卻不可能立刻命令大軍後撤。
眼下大軍士氣正是最低落之時,若是後撤,不僅無法撤出山谷,混亂的軍隊反倒像是一群豬猡一樣,被曹軍趕着追殺。
潮水般的曹軍重步兵,湧進山谷,猛撲向徐州軍。
而徐州軍,雖然強撐起士氣迎敵,可将士們已然發現敵軍早有埋伏,膽氣先是怯了一半。
沖進山谷的曹軍,手持着盾牌,狠狠的向徐州軍撞了上來。
最前面的徐州軍,同樣持着盾牌,承受着曹軍的強大撞擊力。
成片的人在相撞中摔倒在地上,有些人運氣不好,還沒等到爬起,就被其他人的腳踩趴了下去。
也有一些人,根本就沒來及想到要爬起來,脊梁就被敵軍的短矛紮穿。
當然,摔倒在地上的人并不是全都沒有爬起來,也有一部分,在摔了個趔趄之後,翻身跳了起來,大吼着,反撲想敵軍。
短矛翻飛,喊殺陣陣,并不算寬闊的山谷内,一時血花飚濺,殘肢四飛。
雙方擠在一處,都在拼死往前沖,就在曹軍重步兵推着徐州軍,一邊緩慢前進,一邊與徐州軍相互劈殺着的時候,山坡上早先埋伏好的曹軍,也丢下了長弓,提起盾牌和短矛,呐喊着沖了下來。
山坡上沖下來的曹軍,并沒有攔腰截殺徐州軍,而是直撲向徐州軍的後陣,明顯是要将這支軍隊徹底剿滅在這個山窩裏。
從山坡上沖下來的曹軍,狠狠的撞到了徐州軍的隊尾。
已經做好了防禦準備的徐州軍,奮力的抵擋着曹軍的沖擊。
手提長槍,樂進步行着向徐州軍猛沖過去。
樂進手中的長槍翻舞,每揮出一槍,便會有一名徐州軍被他挑翻在地。
跟在他身後的曹軍,見他殺的勇猛,也呐喊着,加緊了向前推進。
從徐州軍背後殺出的曹軍人數并不是很多,可他們卻是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機,而且正面沖鋒的曹軍,在推進時給徐州軍造成了很強的心理壓力,也正是因此,在兩頭曹軍的奮力刺殺下,徐州軍的防線就如同彈簧一般,被緊緊的壓迫着。
“沖出去!”被擠在大軍正中,眼見戰局根本沒了轉機,糜竺手中長劍一揮,高喊了一聲。
就在他發出這聲喊的同時,一支箭矢從遠處飛了過來,“噗”的一聲紮進了他的肩頭。
肩胛中箭,糜竺身子一震,眼見就要翻身掉落馬背。一旁的糜芳連忙一把拽住了他。
拽住糜竺,避免了他掉落戰馬的厄運,糜芳猛的朝糜竺戰馬的後胯上踢了一腳。
戰馬吃痛,長嘶一聲,帶着糜竺朝後軍沖了過去。
緊跟在糜竺身後,向後快速撤去,糜芳一邊撤,一邊大聲喊道:“後方敵軍薄弱,随本将軍殺出去。”
在曹軍的猛力攻擊下,早已沒了多少士氣的徐州軍,聽到糜芳這聲喊,立刻調轉了方向,向着樂進率領的這支曹軍壓了過去。
人數本來就少,雖然徐州軍士氣已經快要到了崩潰邊緣,可一兩萬人同時發起沖鋒,卻也不是樂進麾下這幾千人馬能夠輕易承受。
隻不過頃刻之間,樂進率領的曹軍就被徐州軍撕出了個口子,糜芳護着糜竺,飛快的沖出了戰場,也不管身後的徐州軍将士,在十數名騎兵的掩護下,徑直朝他們進入山谷的方向沖去。
主将已經撤走,徐州軍的士氣頓時跌到了谷底。
許多被曹軍逼近的徐州軍,紛紛丢下兵器,抱頭跪在了地上;也有一些徐州軍,從包圍圈中沖出,蹿上了山坡,消失在密密的山林裏。
戰鬥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個時辰,曹軍便取得了徹底的勝利。
騎着戰馬,走在滿是兩軍屍體的山谷内,看着遍地的屍體和那些抱頭跪在地上,已經被曹軍控制了的徐州兵,夏侯淵提起大刀,用刀尖指着跪地的徐州軍,向身後的親兵說道:“将這些人,全都挖坑活埋!”
“諾!”親兵應了一聲,安排曹軍兵士們挖坑去了。
聽到夏侯淵說話的徐州軍降卒,頓時發出了一陣凄厲的慘嚎,很多人哭嚎着,哀求着夏侯淵不要殺死他們。
可夏侯淵哪裏會聽他們的解釋,一抖缰繩,策馬朝前去了。
先前阻截徐州軍後路的樂進,聞之夏侯淵下令将降卒全都活埋,連忙四處尋找夏侯淵。
剛找到夏侯淵,樂進就跨步跑了上去,抱拳朝騎着戰馬的夏侯淵拱了下,仰臉望着他說道:“夏侯将軍,那些兵卒已然放下兵械,若是悉數誅殺……”
“樂将軍!”不等樂進把話說完,夏侯淵就蹙起了眉頭,對他說道:“莫非你忘記曹公老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