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豆大的雨點,整日裏平“噼噼啪啪”落個不停,天空被陰霾蒙住,整個世間都好像被罩在一片昏蒙之中。
站在窗口,望着落雨的窗外,劉辯的眉頭始終緊緊擰着。
“殿下,你已在窗邊站了足有一個時辰。”眼看着劉辯在窗口站了許久的陶浣娘,雙手端着一隻盛着肉糜的陶碗,從外間屋走了進來,見劉辯還站在窗口,便輕聲提醒了劉辯一句。
“什麽時辰了?”劉辯并沒有回頭,而是面朝窗口,向陶浣娘問了一句。
“巳時已是快要過了……”将陶碗放在矮桌上,陶浣娘輕聲應道:“眼見便是午時,殿下尚未進食……”
“你吃吧!”聽說已經過了巳時,劉辯轉過身,向陶浣娘丢下這麽一句,便跨步朝陶浣娘寝宮的門外走去。
望着劉辯離去的背影,陶浣娘滿臉的愕然,不曉得是怎的開罪了劉辯,竟使得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出了陶浣娘寝宮,站在正門内,劉辯向屋外喊了一聲:“來人,備馬!”
“殿下!”劉辯的話音剛落,一名衛士并跑到門口,抱拳躬身對他說道:“眼下大雨正急……”
“正是因爲雨急,本王才要出去!”瞪了那衛士一眼,劉辯打斷了他的話頭,向那衛士交代道:“立刻讓王柳、王榛在外院等候,随同本王出城!”
“諾!”被劉辯喝了一句,那衛士不敢再多言語,連忙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雖說嘴上不敢言語,衛士心中卻在嘀咕。
眼下大雨滂沱,城外定然一片泥濘,也不曉得這位殿下又想到了什麽,如此急着出城。
劉辯還站在正門處,等待着衛士幫他牽來戰馬。
陶浣娘從内室取了雨披,走到他的身後,雙手捧着,柔聲對他說道:“外面雨急風驟,殿下出門當須小心!”
扭頭看了陶浣娘一眼,劉辯微微一笑,伸手接過那件由草根編成的雨披,對陶浣娘說道:“浣娘,你也是曾在田地中勞作過的,也曉得若是到了夏季,如此連續大雨将是怎樣一番光景。本王要去城外看看,若是這場雨再下下去,恐怕今天是要澇了。”
聽了劉辯這番話,陶浣娘怔了一下,這才曉得劉辯急着出門,并不是因爲被她得罪,而是想到了如此大雨可能會發生澇災。
明白了這一層,陶浣娘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連忙躬身向劉辯福了一福,對他說道:“殿下心中挂念黎民,浣娘隻願這蒼天會因殿下而感動,将這大雨止了。”
“蒼天若是有眼,天下又怎會動蕩?”仰臉望着遍布陰霾的天空,劉辯微微一笑,向陶浣娘說道:“很多時候,我們不能指望老天對我們的憐憫,我們隻有靠自己!”
正說着話,一名衛士已經替劉辯牽來了戰馬。
見戰馬牽來,劉辯朝陶浣娘點了下頭,對她說道:“好生歇息這,今晚本王再到你這裏留宿!”
得知劉辯晚上還會來到她這裏留宿,陶浣娘的芳心頓時一陣兒撲騰,連忙羞紅着臉,輕聲應了。
頭天晚上,劉辯已是在她這裏歇過。
雖說一大早便起了身,可經受了頭天晚上劉辯的折騰,陶浣娘直到此時,還覺着兩腿之間一陣陣的酸麻。
聽得劉辯晚上還要來,陶浣娘隻覺着那種酥麻感越發強烈,應聲的時候,聲音也是不免小了許多。
披上雨披,跨步走出房門,劉辯翻身跳上馬背,領着幾名已經上了戰馬的衛士,策馬朝王府前院而去。
得了命令,已是等在前院的王柳、王榛,見劉辯來了,也連忙上了戰馬,跟着劉辯一同出了王府正門,徑直朝城門奔去。
由于大雨滂沱,平日裏熱鬧的街市上連一個行人都沒有,甚至那些在街邊擺攤讨生活的小販,也是沒見一個。
經過了許多條街道,除了街邊雖是正常開門營業,卻半個客人也沒有的商鋪,整個洛陽城,竟是要比平日裏顯得蕭條了許多。
白日的洛陽城,城門洞開着,在劉辯策馬沖出城門的那一刻,一個跟在他身後的衛士扭頭向守門的兵士喊道:“殿下出城!”
聽到那衛士的喊聲,守城門的兵士們連忙抱拳躬身,面朝劉辯離去的方向,保持着行禮的姿勢。
黃豆大的雨點迎面朝着劉辯等人撲來,雖然穿着雨披,在滂沱的大雨下,劉辯等人還是很快便被淋成了落湯雞。
“殿下,雨太大了!”跟着劉辯,一邊向野地裏策馬疾走,王柳一邊朝劉辯喊道:“還是尋個避雨的所在,待到雨小些再繼續前行吧!”
“城内街市上已是積了許多積水,城外村莊想來更爲嚴重!”一邊策馬向前狂奔,劉辯一邊沖王柳等人喊道:“本王須到就近的村莊看上一看,爾後再去洛水河邊,看看水位如何!”
聽得劉辯這麽一喊,王柳等人頓時明白過來,劉辯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出城,并是爲了在雨中玩耍,而是擔心洛陽一帶發生了澇災。
“殿下,前方有一灘積水!”正行進間,一個跟在劉辯身後的兵士擡手朝前一指,向劉辯喊道:“不曉得深淺,我等還是繞道行進吧!”
前方的積水,離劉辯等人并不是很遠,即便那兵士不喊,劉辯也是已經發現。
聽到那兵士喊出前方有積水,劉辯不僅沒有勒住戰馬,反倒是雙手一抖缰繩,兩腿朝着馬腹上一夾,催着戰馬又加快了一些,策馬沖進了那片積水之中。
積水并不是很深,戰馬蹚過的時候,劉辯刻意留意了一下水窩的深度。
戰馬踏進這片積水,隻是剛剛沒過小腿,才沒到腿彎。
這樣的深度,離發生澇災還是有着不小的距離,可縱然如此,劉辯卻還是不敢有絲毫怠慢,在穿過這片積水後,繼續縱馬向着最近的村莊跑去。
由于早先曾經治理過蟲害,洛陽城外的村莊,劉辯早已是輕車熟路,出了城門不過策馬走了小半個時辰,他們眼前便出現了一個村子的浮影。
雨簾厚重,遠處的小村被罩在雨簾之中,竟是無形中多了幾分朦胧的美感。
可劉辯卻沒有心思去欣賞這無形的美,别人或許對這場雨還不是十分在意,還期盼着雨能夠自家停下來,劉辯卻不會抱着這種僥幸的心态。
若是大雨連續下個十天半月,洛水一旦決堤,兩岸村莊便會受災。
與其等到災情發生,倒不如在受災之前,先做好防範,即便無法堵住洛水,及時将百姓撤離,避免更多損失還是能夠來得及。
越是靠近小村,路面越是泥濘。
馬蹄踏進泥濘的小路,每向前行進一步,都是極其困艱難。
蹚着泥濘,劉辯領着王柳、王榛等人,終于進入了小村。
由于連日下着大雨,小村内的村民,早已是各自回家,等待着這場大雨過後,再接着返回田間勞作。
剛進小村,一條村民養的狗兒就蹿了出來。
或許這條狗兒是想要沖着劉辯等人狂吠,可見到劉辯等人衣着光鮮,個個都騎着高頭大馬,立刻就将尾巴一夾,灰溜溜的跑了。
看到那條狗兒的模樣,劉辯不由的感到有些好笑。
難怪說狗是很聰明的動物,竟是僅僅從人身上的行頭,便能看出是否可以得罪。
“難怪都說狗眼看人!”騎着馬,進了村子,在一戶人家門口勒住戰馬,劉辯臨跳下馬背之前,向身後跟着的王柳、王榛說道:“方才那條狗兒,倒也識趣的緊。”
“殿下來了村内,假若隻是我等前來,那狗兒想必會是狂吠不已!”跟着劉辯翻身跳下馬背,王榛微微一笑,對劉辯說道:“雨越發下的緊了,請殿下快些進屋避雨。”
劉辯等人還沒來及擡腳進入屋内,一個村夫便從屋内跑了出來。
當這村夫看到劉辯的時候,先是一愣,随後趕忙向劉辯躬身一禮,神色很是慌亂的對劉辯說道:“小民不知殿下前來,多有沖撞,實在罪該萬死。”
當初田地裏鬧蟲害的時候,劉辯曾經親自跑過許多農田,尤其是附近的村莊,更是經常來此。
正是因爲劉辯曾經經常到田地裏巡查哦,附近村莊的百姓多是認得他。
是以從屋内跑出來的村民,一見到劉辯,立刻就是一愣,趕忙向劉辯謝罪。
“本王來此,要看的是雨情,不是特意向你等問罪的!”朝那村民虛擡了一下手,劉辯跨步進入屋内,站在臨近門口的地方,環顧了一圈屋子裏的擺設。
這戶人家是再平常不過的鄉野人家,堂屋的地面掃的很是幹淨,泥土的地面上,竟是幾乎找不到灰塵。
屋内的擺設也很是簡單,隻有房間靠着角落的邊角,擺放着一張殘舊的矮桌,矮桌邊有着兩塊已經破了些邊角的草席,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戶人家都隻是尋常莊戶人家。
“家中就大哥一人?”環顧了一圈屋内,劉辯扭頭向一旁立着的莊稼漢問道:“因何不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