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階下之囚

“左賢王快走!”聽到帳外傳來的喊殺聲,劉豹正在發愣,一個匈奴小頭領掀開帳簾,沖着帳内的劉豹大喊了一聲。

剛回過神來的劉豹,正要朝帳簾外走,帳篷外面立時便傳來幾聲慘叫,緊接着,一道刀光閃過,劉豹眼睜睜看着招呼他快走的小頭領被人一刀劈翻在帳簾外。

看到這一幕,劉豹一把抽出腰間直刀,持着刀向帳内退去。

他才退出兩三步,一群人就從外面湧了進來。

沖進帳内的,是兩名匈奴将軍,在那兩名匈奴将軍身後,還跟着十多個手持直刀的匈奴兵。

“你等要做甚麽?”雙手握着直刀,劉豹又朝後退了兩步,睜圓了滿是驚懼的眼睛,沖那些進入帥帳的匈奴人喝問了一句。

“對不住了,左賢王。”盯着劉豹那張滿滿都是恐慌的臉,一個匈奴将軍冷冷的對他說道:“我等已然投效洛陽王,洛陽王向來仁德,若是左賢王此時投誠,定然不會爲難。”

“唉!”心知麾下将軍們都已叛亂,劉豹心内頓時湧起一陣絕望,他的手松了松,直刀從手中滑落,随後便頹然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劉豹坐在地上,立刻便有四五個匈奴兵撲了上去,将他扭住,用繩索捆縛了個結實。

領着這隊匈奴兵沖進帥帳的兩個匈奴将軍,見劉豹被捆,先是相互看了一眼,随後其中一人沖那幾個捆住劉豹的匈奴兵一擺手,對他們喊道:“帶出去!”

出了帥帳,劉豹發現,在帥帳外面,橫七豎八的躺着不少匈奴人,他的衛兵爲了保護他,而與作亂的匈奴人厮殺,被悉數誅殺。倒在地上的這些,便是他的所有衛士和與衛士厮殺時被殺死的匈奴兵。

經過與洛陽軍的數場大戰,軍營内的匈奴人一個個都是灰頭土臉,早沒了精氣神兒。

奇怪的是,如今擒獲了劉豹,這幾萬名匈奴人,竟是猶如剛打了勝仗似得,一個個臉上煥發着得勝的光彩。

率領大軍緩慢向前推進,離匈奴左賢王軍營尚有十數裏,迎面就有一名洛陽軍斥候策馬飛快的朝着劉辯這邊奔來。

到了劉辯身前,那斥候翻身跳下馬背,抱拳躬身對劉辯說道:“啓禀殿下,匈奴左賢王所部叛亂,左賢王被擒,軍中匈奴人宣稱向殿下投降!”

聽了斥候的禀報,劉辯愣了一愣,沉默了片刻,才扭頭對身後的一名親兵說道:“讓人去左賢王軍營走上一遭,要他們把劉豹押到本王這裏。”

“諾!”那親兵應了一聲,扭頭向後面的一個騎兵說了句什麽,得了吩咐的騎兵趕忙兜轉戰馬,離開了大軍的隊列,快速朝着匈奴左賢王的軍營方向奔去。

劉辯之所以沒有命令大軍前進,收編整個左賢王所部,主要是因爲匈奴人的叛亂來的太過突然。

好似從右谷蠡王擒了呼廚泉開始,河套地區所有的匈奴人就都亂了起來,許多部落宣布效忠新的大單于,也有少數甯死不降的,竟是不等劉辯的洛陽軍前去剿滅,就被他們匈奴人自家給攻破了。

這一幕出現的太過突然,就連劉辯都是心存顧忌,不曉得匈奴人究竟因何如此不堪!

正是因此,劉辯傳令讓人将劉豹押送到軍營,他反倒并不急着推進,當即便下達了原地駐紮的命令。

大軍駐紮,劉辯站在帥帳外,眺望着遠處蒼茫的原野,半晌也沒有言語。

“殿下,我們勝利了!”一直站在劉辯身後的管青,見他好長時間沒有說話,就好像在想什麽心事似得,小聲向他問道:“殿下還在思尋甚麽?”

“真的勝了嗎?”望着蔥翠的草原,劉辯嘴角漾起一抹帶着些許無奈的笑容,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原先本王是意欲将匈奴人趕出河套,可如今匈奴人這般做來,倒是讓本王爲難了。”

“殿下若是想讓他們離開河套,隻管驅趕便是。”聽了劉辯的這句話,管青頓時一臉的迷茫,有些不解的向劉辯問道:“此事有何爲難?”

“匈奴臣服,若是本王再窮追猛打,将來還有何人敢向本王投誠?”扭頭看了管青一眼,劉辯嘴角牽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對管青說道::“有時候拳頭是能把敵人打成朋友,可打成了朋友,你便不能再向他揮舞拳頭。除非有一天,你的這位朋友認爲他已經足夠強大,再次向你亮劍!”

“殿下的話太過深奧!”低頭想着劉辯說的話,管青搖了搖頭,小眉頭擰起了一些,對劉辯說道:“青兒不懂……”

“無須去懂!”伸手摟過管青的肩頭,劉辯擡手朝着遠處蒼茫的草地一指,對管青說道:“青兒,早先進入河套,本王曾說過,若是能在此處開個馬場,那是多好,眼下看來真是可能施行了!”

“青兒有一事……”被劉辯摟在懷裏,望着他指向的草原,管青抿了抿嘴唇,先是遲疑了一下,随後便向劉辯問道:“殿下果真要将堅兒留在匈奴?”

“本王尋思過!”管青問起劉堅,劉辯的眼睑稍稍向下搭眯了一下,随後對管青說道:“若是我等将他帶回洛陽,即便爲他尋到教師授業,他将來也不過隻是将才、帥才。假若把他留在匈奴,做了匈奴大單于,隻要他真是人才,那便如同雄鷹翺翔蒼天、魚兒遨遊大海,将來匈奴與中原也會因他而少了許多戰事。”

得知劉辯确實是已經默許了劉堅在匈奴做大單于,管青低下頭,什麽也沒說,隻是神色中稍稍的流露出了些許的不忍。

“放心吧!”将摟着管青的手臂稍稍緊了一緊,劉辯扭頭看着她,微笑着說道:“日後本王定會經常命人前來探望,匈奴人也是不敢欺負于他。”

雖然劉辯給了承諾,可管青的臉上卻還是帶着些不舍,畢竟劉堅跟了他們一些日子,那孩子雖然不說話,可平日裏卻也算得乖巧。将他獨自留在匈奴,一時之間,管青還是不太能夠接受。

回到帥帳,劉辯并沒有等多會,一員匈奴将軍便領着百多名匈奴人,将左賢王劉豹押送到了洛陽軍軍營。

洛陽軍帥帳内,劉辯跪坐于首座,在他身後,一左一右站着身披铠甲、手按劍柄的王柳、王榛。

一衆洛陽軍将軍,則分列兩側,跪坐于帳内。

包括劉辯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押送劉豹的匈奴将軍身上。

被劉辯等人看着,那匈奴将軍隻覺着渾身不自在,腦袋低低的垂着,連看也不敢多看劉辯一眼。

“将劉豹帶進來!”把那匈奴将軍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劉辯并沒有多問他什麽,而是向帳外吩咐了一聲。

守在帳外的兵士,聽得劉辯吩咐,應了一聲,沒過多會,帥帳的帳簾便被人掀開,兩名龍騎衛押着被麻繩捆縛的如同粽子一般的劉豹進入帳内。

雖說和劉豹在戰場上已經交鋒數次,劉辯與他卻是從未謀面。

當劉辯看見劉豹時,不由的愣了一下。

被捆縛的如同粽子一般,進了帥帳,劉豹擰起眉頭,瞪圓了眼睛望着劉辯,滿臉都是不忿的神色。

以往提到劉豹,劉辯還以爲他少說是個三十歲開外的匈奴人,卻沒想到,被推進帳内的,竟然是個看起來頂多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

見到劉辯,被捆縛着的劉豹也是一臉的詫異。他隻是聽說過洛陽王年輕,卻從來沒想到,端坐于他眼前的這位洛陽王,竟是個和他年歲差不了多少的少年。

盯着劉豹,劉辯好半晌沒有說話。同樣的,劉豹也看着劉辯,半天沒有言語一聲。

“先押下去!”沉默了許久,劉辯才朝那兩個押着劉豹進入帳内的龍騎衛擺了擺手,對他們說道:“好生看押,莫要讓他跑了!”

兩名龍騎衛應了一聲,扭着劉豹離開了帥帳。

早先曾俘獲過蔡琰,甚至還想過要對蔡琰不軌,劉辯卻沒有立刻下令将他殺死,反倒讓劉豹心内感到有些不安。

被兩個龍騎衛扭着,剛轉過身,劉豹就拼命的扭動了兩下,轉過頭沖劉辯喊道:“因何不殺本王?”

“本王?”眼睛微微眯了眯,劉辯嘴角稍稍牽了牽,語氣中帶着一抹譏诮的對劉豹說道:“你以爲你還是匈奴左賢王?如今你不過是本王的階下之囚,本王欲要如何處置,便會如何處置,哪裏由得你來吵嚷?”

說着話,劉辯朝那兩個龍騎衛擺了下手,厲聲喝道:“将他押下去!”

被劉辯一番話給說了個啞口無言,劉豹嘴巴微微張着,神情呆滞的被兩名龍騎衛推出了帥帳。

劉辯說的沒錯,他雖曾是匈奴左賢王,麾下也曾有着十萬大軍,可如今他不過隻是劉辯的階下之囚。

既是階下之囚,又如何有資格向俘獲他的人質問因何不殺?

他要等的,無非是劉辯何時心情大好,突然想起了他的存在,下令讓人将他的腦袋砍下把玩。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當初俘獲蔡琰,他甚至還想過要侮辱洛陽王的女人。如今落入了洛陽王之手,他還指望什麽苟活下去?

勝者爲王,拳頭大,才是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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