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季總算是過去了,整個嚴冬都在休整的洛陽軍将士們,已是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的想要沖上戰場,與公孫瓒的薊州軍決一死戰。
領着洛陽軍将士離開邯鄲,已有四五日,一路上,劉辯不斷的派出斥候探查戰況。
寒冬剛過,公孫瓒便親率大軍猛攻駐守于東平舒的平原軍。
雖說對劉備完全沒有好感,可劉辯卻也不願背上不義的罪名。得知東平舒遭到薊州軍猛攻,他立刻傳出文書,請袁紹分兵前去解圍。
原本于冀州東北沿線作戰的薊州軍,幾乎全都被公孫瓒調集到了東平舒一帶,同冀州軍和困守東平舒的平原軍展開殊死搏殺。
離開邯鄲,劉辯并未領軍前往東平舒方向,他的目标隻有一個,那便是繞過戰場,直搗薊州。
行軍途中,劉辯得到探報,遼東公孫度的五萬大軍也已出發,徑直向漁陽方向挺進。
“殿下!”領着大軍,正在快速行進,前方出現了一騎快馬,馬背上的騎士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向劉辯高聲喊叫着。
戰馬到了離劉辯尚有十多步的地方,那騎士翻身跳下馬背,飛快的跑到劉辯馬前,雙手抱拳躬身說道:“啓禀殿下,前方十裏處,發現薊州軍!”
“前方十裏?”探馬的回報讓劉辯愣了一下,他微微蹙起眉頭,向那探馬問道:“薊州軍應是全在東平舒一帶,因何前方竟會出現一支兵馬?”
“回禀殿下!”抱拳躬身,立于劉辯馬前,那斥候回答道:“公孫瓒主力仍在東平舒一帶,前方乃是公孫範所部兵馬?”
“有多少人?”聽說前面是公孫範的兵馬,劉辯微微一笑,向那斥候問道:“敵軍如何部署?”
“公孫範所部渤海軍不過兩萬餘人!”抱拳躬身立于劉辯馬前,那斥候對劉辯說道:“隻是渤海軍占據易縣,已然在易水沿岸布下防線。河岸邊上,堆積着許多木柴,不知有何用途!”
“恐怕是想要趁我軍半渡而擊之。”朝斥候擺了擺手,待到斥候離去,劉辯扭頭向一旁的龐統問道:“軍師以爲,我軍該當如何應對?”
“兩萬餘人……”望着前方,龐統眼睛微微眯了眯,對劉辯說道:“易水苦寒,如今适逢早春,我軍渡河已是不易。渤海軍于河岸對面紮營,隻需在我軍渡河之時施放火箭,便可給我軍造成極大傷亡。若他們再于河岸對面壘放木柴,待到我軍即将登岸,放上一把火……”
龐統的一番話,讓劉辯頓時驚了一身冷汗,他趕忙向龐統問道:“眼下我軍得悉河岸對面駐紮敵軍,敵軍定然也是曉得我軍來到,不知軍師有何破敵之策?”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一邊策馬與劉辯并肩向前行進,龐統一邊對劉辯說道:“我軍練出虎贲衛,如今正是可用之時!”
“願聞其詳!”龐統提起虎贲衛,劉辯愣了一下,對龐統說道:“隻是虎贲衛新近練成,戰力尚且未明……”
“虎贲之士當于沙場檢視!”龐統微微一笑,對劉辯說道:“我大軍主力到了易水,可整日砍伐樹木,做出造船渡河的假象,而虎贲衛,則于夜間悄悄向上遊行進,待到行進至敵軍不查之處,悄悄過河……”
“一旦虎贲衛攻破敵軍河岸防線,我軍便可趁勢推進!”龐統的話還沒說完,劉辯就一臉恍然的接口說道:“隻要我軍主力渡河,兩萬渤海軍,不過如同朽木一般,根本承受不住我軍猛攻!”
“正是!”點了下頭,龐統微微一笑,臉上的肌肉幾乎擠到了一起,越發比不笑更醜了幾分,對劉辯說道:“子龍心思缜密,且武勇過人,可令其領軍渡河!”
“嗯!”劉辯點了下頭,随後扭頭向身後跟着的一名親兵說道:“去請子龍将軍前來!”
“諾!”那親兵抱拳應了一聲,兜轉戰馬,朝着隊伍後面奔去。
沒過多會,趙雲便跟着前去傳令的親兵來到了隊伍前面,勒住戰馬,抱拳向劉辯問道:“殿下召喚末将,不知所爲何事?”
“你即刻點齊虎贲衛!”見趙雲來到了近前,劉辯擡手朝着西面一指,對趙雲說道:“今日晚間,由你率領虎贲衛前往易水上遊,待到脫離敵軍眼線,再尋個時機,趁夜率軍渡河,攻破河岸對面敵軍防線!”
“末将定不辱使命!”得知要由他率軍渡河,趙雲心頭一喜,趕忙抱拳領令而去。
趙雲兜馬轉身,剛走出沒多遠,迎面就遇見了騎着赤兔馬、随軍前行的呂布。
見趙雲先是到了隊伍最前面,随後又折了回來,呂布将他攔住,向他問道:“趙将軍,可是殿下命我等進攻敵軍?”
“前方便是易水,今日恐怕是打不得!”雖說對呂布并沒有什麽好感,可呂布主動上前搭話,趙雲也不好不答,很是敷衍了應了一句,便雙腿朝馬腹上一夾,策馬走了過去。
扭頭看着已經走過去的趙雲,呂布低垂下眼睑,微微蹙起眉頭,沉吟了片刻,向身後喊道:“文遠,你過來一下!”
呂布的喊聲落下,身披鱗片甲,手提長戟的張遼便兜馬朝他跑了過來。
到了呂布身前,張遼尚未來及向呂布詢問喚他何事,呂布已是先開口對張遼說道:“方才趙雲前去面見殿下,恐怕是有仗要打。我等投效殿下,雖是屢立戰功,卻終究是功勳不濟,在洛陽軍中,并未受到重用。如此下去,我等若要博取功名,恐怕不易……”
“将軍有話,但說無妨!”聽出呂布話中有話,張遼提着長戟,雙手抱着戟杆,對呂布說道:“但凡将軍有令,遼無不遵從!”
“某已向洛陽王請戰數次,若是再去……”看着張遼,呂布神色中閃過一抹遲疑的對張遼說道:“恐怕殿下會對某多生懷疑,不若文遠前去……”
“将軍放心!”呂布話沒說完,就止住了話頭凝視着張遼,張遼将抱着長戟的雙拳朝前推了推,對呂布說道:“末将前去求見殿下,定當争來主攻!”
說完話,不等呂布回應,張遼已是提着缰繩,兜轉戰馬朝着隊伍最前面奔了過去。
望着張遼的背影,呂布深深的吸了口氣,嘴角牽起一抹帶着幾分得意的笑容。
追随劉辯征戰,雖說軍隊并未得到擴充,可從劉辯那裏得到的好處已是不少。功名利祿,如今對呂布來說,已是不太緊要,他想要的,就是趁機擴充麾下軍隊,以提升在這亂世中的影響。
與公孫蘭在一處厮混了整個冬天,公孫蘭開春時離開邯鄲返回遼東,臨行前曾給呂布留過話,告訴他之所以劉辯不答應讓他擴充兵馬,乃是對他有所忌憚。若要擴充大軍,唯一的辦法便是要張遼、高順等會受到劉辯重視的人前去向劉辯請戰。
高順爲人耿直,平日裏一絲不苟,也不是十分會巴結呂布。對高順,呂布并無多少好感,就連高順親手調教出的陷陣營,到了戰時也是交于魏續指揮,并不給高順太多建功的機會。
雖是曉得劉辯對高順和張遼同樣重視,思量再三,呂布還是決定将這場功勞讓給相對與他走的近些的張遼。
策馬朝着隊伍最前面奔去,起先經過呂布麾下隊伍之時,張遼行進的很是順利,當他追上洛陽軍前軍的隊伍,一員洛陽軍武将突然斜刺裏策馬沖了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張将軍這是要趕往何處?”将張遼的去路攔住,斜刺裏沖出來的洛陽軍将領擡手朝張遼做了個止步的手勢,面無表情的向他問了一句。
被人擋住去路,正尋思着該如何開口向劉辯讨要主攻任務的張遼,心内陡然生起一陣煩悶,擡眼向前看了過去。
攔住他去路的,是個臉膛黑黑、相貌很是粗醜的大漢。這大漢張遼倒是熟悉,駐紮邯鄲之時,他與這将軍就經常在軍營内相見。
擋住張遼去路的,不是别個,正是管青的哥哥,于軍營内一直以洛陽王大舅子身份自居的管亥。
管亥原本正跟着大軍向前行進,聽得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扭頭向後看了一眼,見張遼提着長戟策馬朝隊前奔去,他心内擔憂張遼會對劉辯不利,因此才兜馬攔住了張遼的去路。
“管将軍因何攔住末将去路?”曉得劉辯與管青的關系,張遼自是不會得罪管亥,他勒住缰繩讓戰馬停下,雙手抱起長戟,朝管亥拱了拱,盡量使語氣和緩的向管亥問了一句。
“張将軍手提長戟,沖向大軍前列,不知意欲何爲?”管亥原本就是個直脾性,心内如何想,嘴上便如何說,他微微蹙着眉頭,看着張遼手中的長戟,開門見山的向張遼問了一句。
被管亥劈頭問了一句,張遼下意識的朝手中長戟看了一眼,這才明白過來,呂布麾下兵馬,并不被洛陽軍将士當做自家人。他雖是要去向劉辯請戰,可提着長戟向劉辯所在的方位策馬狂奔,難免會遭來懷疑。
恍然頓悟了這層關鍵,張遼心内的煩悶霎時散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陣慌亂。
雙手捧着長戟,騎在馬背上,張遼低着頭将長戟遞向管亥,很是恭謹的說道:“末将有要事前去求見殿下,卻忽略了手中持有兵刃,還望管将軍代末将保管!”
管亥很是狐疑的将張遼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正要湊到近前接過張遼手中長戟,一騎快馬從隊伍前面沖了過來,馬背上的騎士一邊策馬疾馳,一邊向張遼喊道:“殿下有令,請張将軍前去商議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