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穿過青州,進入渤海地界。趙雲等人馬不停蹄,隻盼早些進入薊州趕往漁陽,打探到劉辯行蹤,将他救出。
太陽西下,不知不覺中,又到了要尋找宿頭的時辰。
“趙将軍,我等下午剛經過章武,再往北行進,無有城池,今晚恐是要在這漳水岸邊露宿了!”向西下的斜陽看了一眼,走在後面的典韋策馬追上趙雲,擡手朝前方一條在斜陽下泛着橘色光澤的河流一指,對趙雲說道:“自從進了渤海,渤海軍于沿途的盤查細緻了許多,某這兩日總在尋思着,日後我等是否須選僻靜所在行路?”
“越是僻靜的所在,越是易引起公孫瓒的注意!”望着前方那條河流,趙雲翻身跳下馬背,對典韋說道:“今日晚間,我等便于此處留宿……”
“将軍,那邊來了個人!”趙雲與典韋正說着話,一名剛跳下馬背的兵士擡手朝着北面一指,向二人喊了一聲。
聽到兵士的喊聲,二人趕忙扭頭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看到漳水岸邊,一騎健馬登上河岸,正立于岸邊抖動着鬃毛。
馬背上,端坐個年輕漢子。由于相距甚遠,趙雲等人看不真切那漢子容貌,隻是覺着他生得人高馬大,很是魁偉健碩。
那漢子騎馬上了河岸,緩辔前行,在經過趙雲等人身旁時,扭頭朝他們看了一眼。
隻是看了這一眼,那漢子便勒住駿馬,微微蹙起眉頭,指着趙雲問道:“你等何人?因何在此?”
“閣下自家行路,又非官兵吏員。我等行我等的路,兩廂不幹,爲何要答閣下所問?”不等趙雲答話,一旁的典韋狠狠瞪了那漢子一眼,朝他擺了擺手,對他說道:“若是沒事,盡快走罷,莫要問了不該問的,耽擱了自家性命!”
“相貌兇惡,且妄自托大,言語間不忘取人性命,定是賊人!”典韋的話音剛落,那漢子一把抽出長劍,劍鋒直指典韋,厲喝了一聲道:“快快道來,你等傷了多少良善性命!”
“呸!”典韋不僅沒有回答那漢子的話,反倒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從腰間拔出雙戟,朝那漢子挑了挑喊道:“來,來,來!某這幾日正憋着一肚子火氣,尋不着人消火,過來于某打上幾拳!”
趙雲等人急着北上尋找劉辯蹤迹,若是尋常人如此挑釁,趙雲已是勸說典韋莫要惹事,以免暴露了行迹。
可眼下與典韋放對的,是個人高馬大、看起來很是威猛的漢子。那漢子既敢無視他們人多而說出他們乃是賊人的話來,定然是有些本事。眼下也是已入了黃昏,衆人正要尋平坦的所在睡覺,閑極無聊,趙雲倒是想要看看那漢子的武功如何了得。
“好個潑賊!”典韋抽出雙戟挑釁,那漢子也翻身跳下馬背,擡劍指着他罵道:“某若騎馬與你厮鬥,便是欺了你!你隻管叫上幫手,莫要待到某一劍劈了你,再去劈殺别個,煩心勞神……”
那漢子的話剛說出口,站在趙雲身旁的十多個兵士就面露怒色,齊齊抽出長劍,朝前一步,想上前幫助典韋。
趙雲朝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十多人這才将長劍插回鞘中,向後退了一步。不過每個人的臉上,還都帶着一抹怒容,看着那漢子的時候,一雙雙眼睛就猶如要噴出火焰一般。
“打你還須幫手?”典韋不屑的撇了撇嘴,朝那漢子挑了挑雙戟,對他說道:“今日某便讓你曉得,行走世間,莫要惹是生非……”
“賊人看招!”典韋的話還沒說完,那漢子就圓睜着雙眼,手持長劍朝他撲了上來。
見那漢子撲上來,典韋趕忙收住話頭,持着雙戟迎面而上。
漢子沖近典韋,長劍掄起,兜頭朝着典韋劈了下來。典韋也不閃避,右手短戟向上一挺,迎着長劍而去,左手短戟順勢一揮,直取那漢子心口。
長劍劈向典韋頭頂,漢子顯然是已經預料到典韋會格擋,正要扭轉手腕變換長劍角度,不想另一隻短戟竟朝他的胸口劃來。
短戟劃出一道弧光,直取那漢子心口,那漢子趕忙撤劍,向後急退兩步,手中長劍順勢一揮,掃向典韋手臂。
長劍即将掃到典韋手腕,典韋連忙将另一隻手持着的短戟向手腕旁一插,正好擋住長劍去路。
劍戟相碰,發出“乒”的一聲脆響,二人皆是手臂一揚,被震的向後連退了好幾步。
“好身手!”剛收住倒退的勢頭,那漢子就不由的贊了一聲。
“蠻大力氣!”同樣被震的往後急退了數步的典韋,将短戟護在胸口,也贊了一聲,又朝那漢子沖了上去。
看到二人都被震的向後退出幾步,一旁觀戰的趙雲微微擰起了眉頭。
典韋的武藝他是曉得,劉辯軍之中,能與趙雲對戰的,恐怕目前隻有典韋一人。而眼前這漢子,與典韋捉對厮殺,不僅沒露半點敗象,反倒把典韋給逼退了幾步。
如此武藝,着實了得!
典韋與那漢子還在厮殺,劍來戟往,戰的是不亦樂乎。
倆人起先還都是急于将對方劈翻在地,厮殺了一會,彼此都無法将對方劈倒,竟是樂在其中,殺的有些停不下手來。
就在典韋揮着雙戟,朝那漢子撲去的時候,那漢子手中長劍朝前一挺,劍鋒直指典韋胸口。
典韋趕忙将雙戟向胸口一攏,兩柄短戟夾住劍身,用力一攪。于此同時,那漢子也将手腕一翻,長劍順勢攪動了一下。
攪在一處的長劍和短戟發出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音,二人都覺着虎口一麻,兵刃脫手飛出。
兵刃剛剛飛出,典韋和那漢子就縱步上前,撕扯着對方的衣領,想要把對方摔倒在地。
随着一陣布帛撕裂的聲響,倆人身上的衣衫皆被撕成破布,兩具肌肉瓊結的身軀擁在一起,相互捶打着。
典韋和那漢子每掄起拳頭朝對方打上一拳,一旁站着的趙雲等人就會清楚的聽到一聲“啪”的脆響。
二人翻滾着厮打在一處,趙雲見他們怕是沒個勝負不會分開,趕忙上前,将剛翻身騎在那漢子身上的典韋拉開,擋在二人之間,張開手臂對他們喊道:“二位莫打!”
被拉開之後,典韋和那漢子被隔在趙雲身前身後,猶自擡着拳頭,擺出要繼續厮鬥的架勢。
“閣下好武藝!”拉開二人,趙雲朝那漢子抱拳拱了拱問道:“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某乃東萊太史慈!”那漢子光着個膀子,裸露的上半身已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給趙雲回了個禮,對趙雲說道:“這位好漢好身手,不知二位又是何人?”
“閣下便是撕了州府文書的太史慈?”太史慈剛報出名姓,趙雲就一臉欣喜的抱拳對他說道:“某乃常山趙子龍!與閣下厮鬥的,乃是陳留典韋!”
“趙子龍!典韋!”趙雲報出名姓,太史慈先是紮開巴掌,朝大腿上用力一拍,随後笑着朝二人拱了拱手說道:“久聞二位大名,不想卻于此處相逢!”
話說到這,太史慈朝趙雲和典韋身後看了看,一臉疑惑的向他們問道:“聽聞二位投效弘農王殿下,如今正于兖州剿殺黃巾逆賊,爲何竟會來到渤海一帶?”
“唉!”太史慈問起劉辯,趙雲側頭歎了一聲,一旁的典韋也是滿臉的懊惱,直把望着他們的太史慈給鬧的滿頭霧水。
“不瞞閣下!”歎了一聲,趙雲對太史慈說道:“殿下早先得知盧縣黃巾有意投誠,進了盧縣。不想卻着了那昌豨逆賊的道兒,雖說領着親兵殺出盧縣,卻被埋伏于城外的黃巾逆賊殺散。我等得到消息,說是殿下爲公孫瓒攔截,如今去了漁陽……”
“久聞弘農王高義,某此番返回,便是欲投效殿下!”得知劉辯被公孫瓒截走,太史慈擰起眉頭,對趙雲和典韋說道:“隻是某方到渤海,正欲先回家探視老母……”
“太史兄放心!”得知太史慈有意投效劉辯,不等他話說完,趙雲便對他說道:“我等此行,頗帶了幾名随從。既然太史兄願随我二人前往漁陽,那便讓随從去将令慈接到河東,待我等救出殿下返回河東,太史兄再與令慈重逢不遲!如此見了殿下,也好向殿下舉薦!”
趙雲如此一說,太史慈微微擰起眉頭,沉吟了片刻,才點了下頭,對趙雲說道:“如此甚好!”
“來人!”得了太史慈允諾,趙雲轉過身向身後跟着的十多名兵士說道:“你等即刻趕往東萊,迎接太史老夫人前往河東。沿途不可怠慢,定要好生照料!若是老夫人少了根頭發,回到河東,本将軍都要找你等晦氣!”
“将軍放心!”十多名随從先是相互看了一眼,雖說都不太情願放下營救劉辯的任務,而去接一個老太太,可趙雲下了命令,他們也是不敢違抗,隻得齊齊抱拳應了一聲。
趙雲與典韋在漳水河邊遇見太史慈之時,正是劉辯領着管青如同大鳥般飛出漁陽城的那天。
離開漁陽,進了軍都山,親手捧起第一抔埋葬盧植的泥土,劉辯又在林子中逗留了兩天,才帶領管青、鄧展等人一路南下,進入并州地界。
過了并州,沿着汾水一路向南,便能到達河東,一旦進入河東,就是劉辯的天下,即使公孫瓒的大軍追到河東邊界,也是拿他沒了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