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的面前,是一座高大的關口。關口的城牆上,插滿了黑色的豎長條形旗幟。
黑色的旗幟随着罡風獵獵翻飛,發出一陣陣“呼啦啦”的響聲。
“你等是誰的麾下?”城頭上,一個董卓軍軍官雙手扶着城垛,望着站在城下的百餘人,擡高嗓門向他們喊了一聲。
“我等乃是趙庶将軍麾下!”城下一個受傷不重的董卓軍仰頭朝城頭上喊道:“日前與叛軍交戰,不少兄弟受了傷,奉趙庶将軍之命,将他們送回關内!”
“趙庶将軍呢?”城頭上的軍官還沒來及說話,一個将軍就走到了城垛邊上,一手按在城垛上,微微擰起眉頭,向城下的董卓軍問了一句。
“叛軍戰敗,向東南逃竄,趙庶将軍追他們去了!”回話的董卓軍仰着頭,答了那将軍的問題。
“聽你口音,不像是洛陽人,更不像是西涼人氏?”城頭上的将軍并沒有立刻命令守關兵士把城門打開,而是接着向城下的兵士問道:“你是何方人氏?”
“不敢欺瞞将軍!”被那将軍一問,城下的董卓軍連忙躬着身子應道:“我等皆是江淮人氏,早年遷居洛陽,在朱儁将軍麾下當兵,相國進入洛陽之後,才并入相國麾下!”
城頭上的将軍一臉狐疑的看着城下的百餘名董卓軍,沉默了片刻,才朝身後的兵士擺了擺手,對兵士說道:“讓他們進關!”
兵士應了一聲,跑下城牆,讓人開關口去了。
虎牢關關口,城牆由青石砌成,外表塗上黃泥,黃泥又用火炭烤熟,牆壁陡直,雖說不算甚高,卻也是堅固異常。
再加上附近地形險要,一座雄關扼守要道,若是強攻,隻須萬餘兵馬守關,沒個十萬雄兵攻打三四個月,也是拿不下這座關隘。
站在城牆下,眼見着關口大門緩緩打開,百餘名董卓軍擡着傷兵,默默的朝關口走了過去。
他們走向關口,在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劉辯領着一千多名官兵,正蟄伏一片深深的草地中,向他們的背影張望着。
“騙關的将士們一旦占據關口,我等立刻沖殺上去!”看着城外的百餘名董卓軍擡着傷兵靠近了關口,劉辯扭頭向草地中躺着的傷患看了一眼,對周倉和典韋說道:“留下十多個兵士,在此處照料受傷的将士。”
“諾!”二人齊齊應了一聲,周倉也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傷兵,壓低了聲音對劉辯說道:“殿下,那些淮南軍的傷兵并非随我等作戰負傷,爲何……?”
“跟我了,就是我的兵!”劉辯扭過頭,看了周倉一眼,輕聲對他說道:“将來若是養好了傷,能上戰場的,也是一份助力,不能上戰場的,願意卸甲歸田,我等也是該爲他們備些盤纏!”
周倉點了點頭,什麽話也沒說。
跟随劉辯這麽久,劉辯在殺敵人的時候,往往是心狠手辣,根本不留活口!可在對待他認準的自己人時,有時卻是仁慈的像位敦厚長者。
虎牢關的大門洞開,百餘名董卓軍兵士緩緩的走進關口,就在最後一個人即将入關的時候,他們擡着的那些傷兵猛然蹿了起來,抽出事先藏好的長劍,朝着守衛關口的兵士撲了上去。
襲擊發生的太過突然,而且率先發起襲擊的,竟然是一群看起來奄奄一息的傷兵,這種情況完全出乎守關兵士的意料,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已有十數人被突然發起攻擊的董卓軍官兵劈翻在地。
“嘶!”随着一聲布帛扯裂的聲音,先前回答城頭上将軍問題的兵士一把撕下了左臂的衣袖,朝跟他進關的兵士們喊道:“兄弟們,占據關口,莫要讓賊兵逃脫!”
百餘名随同進關的兵士全都撕去了左臂衣袖,抽出兵刃,朝着關口附近的守軍猛撲過去。
“殺!”遠遠的看見關口亂了起來,劉辯一把抽出長劍,高喊了一聲,率先朝着虎牢關沖了過去。
見他沖出,典韋、周倉也怒吼了一聲,緊跟着爬起來沖了出去。
一千多名兵士緊随在他們身後,在經過淮南軍與董卓軍的一場野戰之後,他們已從戰場上收集到足夠裝備所有人的兵器,每個人都一手持着盾牌,另一隻手擎着長劍、短矛,呐喊着朝虎牢關關口撲去。
呂布已然撤走,留守關内的兵馬大多被派出去清剿附近殘留的諸侯聯軍,關内餘下的兵馬不過五百餘人。
城門亂了起來,守關将軍正在調配人手反攻,不想卻突然從關外殺出了一支人數更多的軍隊,縱然他已是身經百戰,卻也被驚的愣了一愣。
“放箭!快放箭射他們!”劉辯等人離城牆越來越近,城頭上的将軍扯着嗓門對已有些慌亂了的兵士們喊了起來。
他這一喊,城牆上的兵士才連忙取出長弓,将箭矢搭在弓弦上,朝着劉辯等人射出了一蓬蓬箭雨。
守衛關口的董卓軍人數本就不足,又被守關将軍派出了多半去反擊向城門發起進攻的士兵,城牆上餘下的人手也不是很多,射出的箭矢自不會十分密集。
領着千餘人,劉辯手持盾牌,一路飛奔,偶爾會有幾支箭矢帶着風聲從他身旁飛過,紮進他身後的泥土中。
箭矢雖然很稀松,卻也射中了幾個跟着劉辯沖鋒的兵士。
被箭矢射中的兵士,悶哼着栽倒在地,受傷較輕的,還能在地上坐着,滿臉痛苦的捂着傷口;受傷重些的,倒地後痛苦的扭曲着身體,發出一聲聲的呻吟。
有兩個運氣特别差的,直接被箭矢射中要害,倒地後掙紮了兩下,就沒能再動彈。
城頭上還是不斷的飛下箭矢,劉辯等人卻已湧進了關口。
千餘人擠進狹窄的虎牢關城門,門内霎時顯得有些擁擠了。
“殺!”沖進城門,劉辯怒吼一聲,揮舞着長劍,朝着對面的虎牢關守軍撲了上去。
同以往的每次戰鬥一樣,典韋、周倉一左一右夾在劉辯的兩側,将他護持在中間,跟在後面的兵士則如同潮水般湧進關内。
“擋住!擋住他們!”虎牢關守将見城門已破,已現有的守關兵力根本無法抵擋劉辯等人的進攻,連忙向守關兵士們喊道:“邊打邊退!”
“殿下,那人乃是魏續!”劉辯一劍劈翻了個擋在面前的董卓軍,先前裝扮成董卓軍模樣,沖進城内的軍官擡手指着剛從城牆上跑下來,翻身騎上戰馬打算逃跑的将軍對他喊了一聲。
聽到魏續的名字,劉辯愣了一下。
援救淮南軍,他們遭遇的董卓軍是由呂布部将趙庶率領,而虎牢關又是由呂布部将魏續鎮守。
由此可見,虎牢關一帶還沒有交接給前來接替的軍隊,呂布雖然已領軍返回洛陽,可行進的路程卻不一定會很遠。
“殺!”對形式大概有了個了解,劉辯怒吼一聲,揮舞着長劍,又朝擋在面前的董卓軍劈砍了過去。
魏續已經撤走,守關兵士的戰意幾近崩潰,劉辯率軍又發起了一次猛攻,守關兵士強撐着想要頂住,可強大的壓力卻如同一隻頂在即将崩斷的橡皮筋上,又不停施加着壓力的拳頭,在力量達到極緻的時候,陡然将這根橡皮筋給崩斷。
守關董卓軍的防線被擊潰,本就沒了多少戰意的董卓軍兵士哄的一下,也顧不得魏續下過邊打邊退的命令,一窩蜂的向着關内湧去。
劉辯等人并沒有停止追擊,在董卓軍散去後,他們緊随其後,一路劈砍,追殺着逃跑的董卓軍。
一個腿慢些的董卓軍被劉辯追上,劉辯手起劍落,長劍劃出一道弧光,狠狠的劈在了他的脊背上。
那董卓軍慘嚎一聲,後心皮甲霎時撕裂,脊背也被劈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深深的傷口處皮肉外翻,鮮血不住的向外噴湧着。
劈翻了那董卓軍,劉辯并沒有逗留,而是提着長劍,繼續朝前追去。
後心被劈開了長長的口子,董卓軍一頭撂倒在地上,掙紮着想要爬起來繼續逃跑,這時卻從後面沖上來一個穿着東郡兵衣甲的兵士。
兵士沖到近前,擡腳朝剛剛爬起的董卓軍腰肋上狠狠的踹了一下,一腳把他給踹翻在地。
當董卓軍仰面朝天的時候,穿東郡兵衣甲的兵士手中短矛一翻,縱身上前,矛尖向下,将短矛狠狠的向那董卓軍的心口紮了下去。
短矛紮進心口,一股鮮血順着矛杆飚射出來。被短矛紮中的董卓軍雙手握着矛杆,兩眼睜的溜圓,直勾勾的瞪着一矛紮穿他心窩的東郡兵。
東郡兵手持短矛,滿臉猙獰的望着被他紮穿心窩的董卓軍,手臂一擡,一股鮮血激射出來,飚射的他滿臉都是。
“停!”一口氣追出了五六裏,劉辯止住了追擊的隊伍,對在場的官兵們喊道:“窮寇莫追,随我返回虎牢關,補充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