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莫非你要弑殺本王不成?”腳步聲越來越近,劉辯不僅沒有現出半點惱怒,嘴角反倒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用一種好似正在談論别人的淡然語氣向朱儁問了一句。
劉辯的淡然讓朱儁吃了一驚,領軍征戰數年,天下間的英雄好漢也是見過不少,可他卻從未見過如此處變不驚的人物。
“弘農王明鑒!”内心深處,對劉辯始終有着一分愧疚,朱儁再次雙膝屈起,跪在劉辯面前,仰頭望着他說道:“董卓專擅朝政,殿下脫離洛陽,可當今陛下卻是要代殿下受過,罪臣無奈,隻得行此下策!”
朱儁說話的時候,站在劉辯身旁的唐姬滿臉擔憂的看着劉辯,生怕她的夫君爲了漢室宗廟,一時頭腦發熱,甘願引頸受戮保住劉協。
“好一個無奈!”劉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眼角閃過一抹森冷,語氣卻是平淡的如同白水一般,對朱儁說道:“劉協乃是董卓廢黜本王,強行将他扶上帝位,他的死活與本王何幹?你朱儁竟爲了保住劉協,而不惜将本王推上刀俎!”
劉辯所說的話,讓一直擔憂他會做出傻事的唐姬松了口氣,也使朱儁徹底明白過來,他是不可能爲如今坐在皇帝之位上的劉協做任何犧牲的,若要逼劉辯就範,唯一的辦法隻有動武。
“殿下恕罪!”朱儁雙手抱拳,站了起來,朝後退了兩步,以低沉且蒼涼的聲音吼道:“來人!将弘農王一幹人等拿下!”
朱儁的話音才落,房門就被一個家将用力踹了開來,二十多名家将随即湧進屋内,一個個手持盾牌長劍,将劉辯等人給堵在了房間裏。
門外的家将剛沖進來,裏面房間又蹿出了六個手持盾牌長劍的家将。從裏間屋蹿出來的家将擋在朱儁身前,六支長劍的劍尖齊刷刷的指向被圍在中間的劉辯等人。
先前随同劉辯進屋後一直站在門後的兩個漢子,在房門被踹開的那一刻,連忙拔出長劍,後退了幾步,擋在劉辯身前,與剛湧進來的家将們對峙着。
原本站在劉辯和唐姬身後的周倉與典韋,見裏面房間沖出了六個家将,倆人相互看了一眼,齊齊上前兩步,擋在劉辯和唐姬的身前,将他二人護了起來。
周倉抽出長劍,劍尖指向那六個擋在朱儁身前的家将,眼睛微微眯了眯,微眯的眼縫中,閃過了一抹殺意。
站在六名家将身後的朱儁此時臉上已沒了半點表情,他雙臂擡起,朝着那六個家将虛推了一下,以一種異常堅決的語氣說了聲:“殺!”
得了朱儁的命令,六名家将提着長劍,縱身朝周倉和典韋沖了上來。其中一人挺劍直取典韋前胸,另一人則劍鋒橫掃,切向典韋腰肋。
二人配合的恰到好處,假若典韋是尋常兵士,僅這一招,他不是被長劍貫穿胸膛就是腰肋狠狠的挨上一下。可就在長劍即将碰到典韋的時候,典韋的身子突然一擰,向前蹿出一步,避開了攻向他的兩柄長劍,朝着兩名家将貼了上去。
剛一貼近二人,典韋張開雙臂,一手兜住一個家将的腦袋,雙手猛的用力一合。
典韋的力道是何等強悍,兩個家将哪裏能抗的住他這猛力一擠?随着“啪”的一聲悶響,兩顆頭顱重重的撞在了一起,頭骨竟是給撞了個稀碎。
一手揪着個被撞碎了頭骨家将的發髻,典韋将兩具屍體朝地上一甩,擡腳向第三名家将沖了上去。
他這一撞,不僅是鎮住了門口那些正要向劉辯等人發起攻擊的家将,就連早聽聞過典韋力量強橫的劉辯,也是暗暗吃了一驚。
人的頭骨可以說是身體最堅硬的部分之一,外力施加在頭顱上,雖說有可能把人撞死,但要撞碎頭骨卻并不是尋常人力所能及。
兩個家将的腦袋被硬生生的撞碎,鮮血和着腦漿噴濺的典韋滿臉都是,就連他胸口的衣襟上,也都被沾染了一大塊紅紅白白的污穢。
典韋沖向的那個家将眼睜睜的看着兩個同伴被這強橫漢子一下擠死,心内早是暗暗發怵,兩腿也是不住的打起了顫。
當他發現滿臉血污的典韋朝他撲過來的時候,怪叫了一聲,顧不得朱儁就在身後,掉頭就想逃走。
下肢有些發軟,家将的動作要比平日遲緩了許多,他剛擡起腳,還沒來及邁開步子,一隻大手就摳在了他後頸的衣領上。
摳住家将衣領,典韋怒吼一聲,擡手将他給舉了起來,朝着前面正與周倉對峙的三個家将狠狠砸了過去。
可憐被他舉起的家将甚至都沒來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如同炮彈般被典韋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前方兩個同伴的身上。
沖向周倉的三名家将發現斜刺裏飛來一個人影,連忙側身想要閃避,最邊角的那人由于距離較遠,及時避過,可離典韋相對近些的兩個家将卻是被扔過來的人給砸了個正着。
兩個被砸中的家将口中噴出一股鮮血,身體急速後退,後背重重的撞在了牆壁上,那個被當做石頭丢出去的家将,則是整個人淩空翻轉着撞上牆壁,被反彈到了地上。
三個撞在一起的家将止住動作之後,都趴伏在地上動也不動,竟是連一點氣息也沒了。
典韋連殺五名家将,周倉則趁着最後一名家将後退的空當,縱身上前,手中長劍猛的刺出,一劍穿透了那家将的前胸。
六個家将隻是一眨眼工夫就被典韋和周倉解決,立在這六個家将身後的朱儁不由的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劉辯身邊竟有如此強悍的人物。眼見擒殺劉辯的機會就要失去,朱儁抽出佩在腰間的長劍,縱身朝着劉辯沖了上去。
沖向劉辯,他想要避開擋在中間的典韋和周倉,可身子才隻是動了一動,連兩步都沒蹿出,一隻大手就斜刺裏朝他兜了過來,一把将他持劍的手臂擰住。
典韋擰住朱儁手臂的那隻手稍稍用了些力氣,朱儁悶哼了一聲,手中長劍筆直掉落在地上。
沒等朱儁反抗,典韋已是一聲怒吼,一手捏着朱儁的頸子,另一隻手往他大腿上一掐,将他高高舉了起來。
“典韋且慢!”見典韋把朱儁舉了起來,劉辯連忙喊了一聲:“留下他,來日還有用處!”
劉辯這麽一喊,典韋才将朱儁丢在地上,惡狠狠的朝他瞪了一眼。
擁堵在門口的家将們本想與屋内蹿出來的六個家将配合,裏應外合将劉辯等人拿下,可他們還沒來及反應,那六個家将就已被典韋和周倉給解決了。
雖然堵在門口的家将人數較多,可論戰鬥力的話,朱儁安排在裏間屋埋伏的家将則都是宅子裏一等一的好手。
六名好手尚且在典韋和周倉的手中走不過一合,他們這二十多人若是強行湧上,無非是白白糟踐了性命。
就在這二十多名家将不知該進還是該退時,回廊上又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這陣腳步聲要比先前二十多名家将跑過來時更加繁雜,顯見是趕過來的人更多。
屋内的家将們聽到腳步聲,一個個都有些興奮了起來。他們的援兵到了,隻要人手夠多,他們就能一擁而上,沖進屋内将朱儁救出,捎帶着擒下劉辯等人等候封賞。
可往往願望與現實有着很大的差距……
“放下兵器!”随着一聲聲怒喝,出現在門口的并不是朱儁的護院家将,而是劉辯帶來的數十名漢子。
湧到門口的漢子們漸漸朝已經進了屋内的家将們逼近上來,剛才連着砸死了五個人的典韋也慢慢的朝他們靠攏過來。
見到殺神般的典韋朝他們靠了過來,出路又被一群全副武裝的漢子堵死,家将們一個個渾身哆嗦着,漸漸的被逼到了房間一角。
家将們被逼到了牆角,已是沒了退路,典韋和那群從外面湧進來的漢子卻還在一步步的朝他們推進。
被逼到了死地,一群家将正想拼死一搏,不想劉辯卻在這時突然喊出了一句:“反抗者格殺!放下兵刃者可活!願活者,放下兵刃,抱頭蹲在牆角!”
沒有人願意死,即便這些家将已經被逼到了絕路,卻還是希望能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劉辯的話音才落,家将們就紛紛将兵器丢在了地上,抱着頭挨着牆角蹲了下去。
“大司農好算計。”場面已被控制住,劉辯低頭朝被典韋摔在地上,頸子上架着周倉手中長劍的朱儁說道:“若是大司農對本王并非十分多禮,本王讨要銅錢時也多有推诿,此番本王定是已中了大司農的計策。”
“唉!”坐在地上的朱儁輕輕歎了口氣,仰起頭看着屋内的房梁,悠悠的說道:“殿下不死,陛下難安!陛下,并非老臣不忠,實乃弘農王殿下已是今非昔比,就連老臣也是遭了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