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外一個偏廳,大量的鳳衛聚集,正在詢問那些線人和證人,隐隐還傳來一陣陣訓斥和叫罵之聲。正廳内兩人卻是巋然不動。
“大人,目标已經鎖定,位于同福客棧,已經派人去擒拿了。相信很快就能将其抓獲。”一個鳳衛急急忙忙的前來禀報道。
“同福客棧?外地人?”古名才聽了頓時有些驚訝了,沒想到對方居然是住在客棧中的,想要執行這樣的計劃,非幾個月不可。
“不是,是同福客棧的掌櫃。”鳳衛趕緊解釋道。
“該死的家夥。潛藏的居然這麽深?”古名才聽了頓時勃然大怒,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是同福客棧的掌櫃弄出來的,說明此人在燕京府已經潛藏了許久了,可是鳳衛居然到現在都沒有發現到。
“同福客棧所有的夥計都給我抓起來,包括他們的家人也給抓起來。”高福雙目中一絲陰冷的光芒一閃而過。
古名才聽了微微歎了口氣,沒想到這件事情牽扯的人越來越多了,這也說明在燕京城中也不知道潛藏了多少黑暗,無論是鳳衛或者是燕京府,都是有過失的。
“屬下這就去辦。”鳳衛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半響之後,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陣腳步聲,大量的士兵紛紛沖出了衙門。
“哼哼,古大人,這鳳衛衙門是不是太松懈了,朝廷每年給了這麽多的錢财,你們就這樣辦差的?”高福冷森森的看着古名才。
古名才聽了又羞又怒,卻是無可奈何,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簡直是将鳳衛的臉都給丢盡了。号稱無孔不入的鳳衛居然在燕京府跌了一個大跟頭。
“咱家看來,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應該針對燕京城,不,針對全國範圍内進行一次盤查行動,堅決打擊任何犯罪之人,大到殺人,小到小偷小摸,欺行霸市之人都要嚴加懲處,古大人以爲如何?”高福忽然露出一絲笑容,望着古名才說道。
“奪權。”古名才看着對方的笑容,腦海裏頓時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這個老東西是想奪權,是想借助此事,将整個鳳衛的權力掌握在手中。
隻是這件事情與他有關系嗎?鳳衛的權力都是掌握在向伯玉手中,而朝中的事情也不是一個内侍就能推動的,這件事情恐怕還要以周圍的駐軍爲主,一般小偷小摸、殺人之類的事情,都是一些遊俠、浪蕩子之類幹出來的。
高福想要動這些人,唯有軍隊加入其中,才能完成的更加徹底,涉及到軍中事情,都不是小事情。那個時候,不僅僅是皇帝,還有朝中的大臣們會同意一個内侍幹這種事情?可能性比較小。
古名才想到這裏,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說道:“公公所言甚是,這件事情是要警醒,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一切都要小心。那些遊俠浪蕩子之類的,是要加以懲處。”
“如此甚好,此事我會單獨上奏陛下,相信陛下肯定會同意的。”高福聽了之後,十分得意的說道。
大臣們反對又能怎麽樣?他是皇帝的家奴,這件事情隻要皇帝同意就可以了,那些大臣們的意見又算什麽呢?難道還能反對皇帝的意見不成?
“大人,不好了。”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鳳衛闖了進來,大聲禀報道:“兩位大人,那個人在同福客棧自殺了。是喝毒酒身亡的。”
“什麽?”高福和古名才兩人聽了之後,頓時勃然變色,沒想到事情會是如此變化,眼見着太陽就要落山了,對方居然在這個時候自殺了,這就意味着所有的線索斷了,衆人一天的努力就這樣浪費了,眼見着時間就要到了,最關鍵的人居然死了。
“是不是對方知道事情已經失敗,現在城門已經關閉,所以就自殺了。”高福忍不住說道。
古名才聽了微微搖頭,說道:“範大人的生死,我們并沒有透漏出去,那些吐蕃人有沒有招供,我們也沒有透漏出去,會不會有其他的進展,對方也不知道,蝼蟻尚且偷生,在這種情況下,對方自殺的可能性比較小。”
“這。或許就是一個死士,隻要事情完成了,所以就死了。”高福又反駁道。
“所以,他也是一個死士,而不是背後的主使。”古名才歎息道:“看來,我們碰到強敵了,敵人每一步都是走在我們前面,讓我們十分難過啊!”
遇到專業性質的,古名才在這方面要比高福要強一些,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問題。
“仵作去看了屍體嗎?對方是什麽時候死的。”古名才忽然又詢問道。
“回大人的話,仵作去查了,不會超過半個時辰。”鳳衛先是一愣,很快就說道。
“喝的是毒酒?那瓶毒酒是從哪裏來的?去問了同福客棧的人,那酒是什麽時候送進去的?”古名才冷笑道:“去看看,毒藥可以自己準備,但是這酒是什麽時候準備的呢?我不相信那個家夥是死士,若是死士也會用死士的要求來對付自己,美酒、女人等等,他隻是會和那些吐蕃死士住在一起,而不是在客棧中,甚至還會親自參與此事的。”
“哼哼,我們内部肯定是有内奸存在的,知道事情快要查到對方身上,所以很幹脆的将其毒殺,保護身後的人,否則的話,對方是不會死的,一個不是死士的人,又怎麽可能輕易自殺呢?除非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這麽做的。”
“高公公,我可以斷定,這件事情的背後仍然還有人,而且還是一批人,内外勾結,唯有如此,才有可能造成眼前的局面。不過可惜的是,他們做的越多,錯的就越多,給我們抓住破綻的機會就越多。”
古名才在大廳内走來走去,神情愉悅,在高福面前丢掉的面子,這個時候又找回來了。你權力大又能怎麽樣,在這件事情,你是不如我的。
“還愣着幹什麽,趕緊去查,去問。”高福聽了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
他有些不滿的看着古名才一眼,這都什麽時候了,太陽快要下山了,按照李景睿的要求,再過幾個時辰,若是再查不出來的話,李景睿就要拿自己開刀了。現在能查出來一個不是很好嗎?将對方交上去,至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就是了。
沒想到,古名才居然又發現問題了,案件似乎涉及到的人越來越多了,席卷的範圍也是越來越大,這就導緻了想要在很短的時間内結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兩位大人,馬周大人來了。”那名鳳衛剛走,外面就見馬周走了進來。
高福和古名才兩人不敢怠慢,紛紛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高公公,古大人,下官是奉儲君之命前來詢問,事情現在辦的怎麽樣了?追查到哪一步了?”馬周臉色陰沉,面色冷峻。
滿朝文武之中,馬周很佩服範謹,可是沒想到,居然遭遇這樣的事情。
“馬大人,敵人所犯下的錯誤越來越多了,我們已經快要接近真相了。”古名才将案件進展說了一遍,趕緊解釋道。
“兩位就在這裏呆着也不是一個事情,應該到現場去,好及時快速的解決問題,要知道殿下給的時間可是有限的很,若是超過了時間,事情可就不妙了。到時候,誰也不能救兩位的性命。”馬周面色平靜,兩人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懼怕。
“對,對,我們趕緊去同福客棧。”高福聽了趕緊催促道。古名才也連連點頭,趕緊吩咐人準備了戰馬,朝同福客棧而去,馬周見狀他也跟了上去。
等到了現場的時候,發現燕京知府楊師道早就出現在現場,衆人相互見禮之後,臉上紛紛露出一絲苦笑。這對于高福、古名才和楊師道三人來說,簡直就是飛來橫禍。
若是在平日裏,這個時候三人都已經下班,哪裏還會如此勞心勞力,更是擔心害怕,生怕事情解決不了,自己三人還上了刑場走一遭。
此刻的同福客棧早就被圍困起來,不僅僅是客棧内的小二,就是住在客棧内的商旅也是單獨安置,等待鳳衛的調查。
可以想象,同福客棧算是完蛋了,哪怕事情結束,恐怕以後也不會有人再在同福客棧中居住。
等到三人來到同福客棧的時候,事情果然又有了新的進展,有人曾經發現,一個年輕人去找過掌櫃,隻是那個年輕人相貌普通,匆忙中見過一面,現在回想起來,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同。
“看來,這件事情背後牽扯的人越來越大了。”楊師道目光閃爍,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說道:“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若是陛下知道燕京發生的情況,恐怕我們幾個人要倒黴了。大夏京師,居然四處漏風,連次輔大臣都給刺殺了。”
“現在能找到那個人嗎?相貌普通的年輕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偌大的燕京城,想要找到這樣的人可不容易啊!”高福有些惱怒。
看上去現在進展很快,可這也意味着案件越來越複雜,牽扯到的人越來越多,在很短的時間内,想要找到這樣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找不到也要找。”馬周擺了擺手,讓人将那個證人喊了過來。
“見過大人。”證人是一個身材消瘦的商人,眼睛中透着一絲圓滑和精明,這也是符合商人的模樣。
“那個人除掉相貌你想不出來,可還有其他的特征,比如衣服、口音之類的。”馬周詢問道。
“穿着灰衣。”商人想了想說道。
“灰衣?那就是地位并不高,是一個下人。”馬周點點頭,帶有顔色的衣服染料很貴,一般白、青、灰、黑四種顔色的衣服,都是地位不高的人穿的。
“還有其他的特征嗎?”馬周又詢問道。
商人想了想,猛然之間雙眼一亮,說道:“茶葉,對,他身上有股茶葉的氣味。”
“茶葉?經常接觸茶葉的下人,茶樓?”楊師道聽了時候,失聲驚呼道。實際上,他心中生出一絲慌亂,别人不知道,但是他還是知道的。
“最大可能是茶葉鋪的人。身上有茶葉的氣味隻有長期接觸的人才有,沒有哪個下人長期喝茶,這麽有錢。”馬周搖搖頭,望着那名商人,說道:“要是那個人出現在你面前,你能認出對方嗎?”
“能,肯定能。”商人趕緊說道。
“還愣着幹什麽,先去将整個燕京的茶葉鋪的人都給我抓過來,抓到校場去,讓他一個一個的辨認。”高福雙目中閃爍着陰毒的光芒,這燕京城的茶葉鋪也不知道有多少,想要辨認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他這個時候隻希望馬周的判斷是正确的,萬一對方隻是茶樓的人,那事情就更加難辦,燕京城内,那些下人也不知道有多少,茶樓很多,甚至連青樓内都備有香茗,排查起來更是麻煩,相比較而言,他相信馬周的推斷,隻有在茶葉鋪中長期接觸茶葉的人,身上才會有茶葉的氣味,排查也很方便。
“這件事情,還是讓燕京府的衙役參與吧!他們對這件事情更熟悉一些。”楊師道忽然說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殿下正等的很急呢!早點出了結果,我們也好安心一些。”
“如此甚好。”高福也沒有拒絕,這些衙役們經常和市井中人打交道,讓他們出面更加方便一些。
“諸位稍等,我這就回衙門,召集衙役。”楊師道面色冷峻,三步并做兩步,翻身上了戰馬,朝燕京府而去。
朱雀大街上,楊師道騎着戰馬,腦海之中,卻是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遠處的一處茶行中,霍裕農坐在門口,靜靜的看着一邊的士兵,整個燕京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整個街道都已經戒嚴了。而他正在一邊靜靜的等着消息。
猛然之間,他雙目一亮,忍不住站起身來。
戰馬上,楊師道腰間的玉佩不知道何時跌落馬下,摔的粉碎。
霍裕農看的分明,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蒼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