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西平郡的首府所在,樂都城牆比其他城牆要高大了一些,加上李景睿這段時間修葺,查缺補漏,看上去高大威武。
“小兒倒是有點能耐,樂都城牆修的不錯,急切之間很難找到破綻。”李積放下手中的千裏鏡,看着眼前的城牆說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心裏面有些後悔,不應該來進攻樂都城,而是應該遊而擊之,肆虐整個西平郡,将西平郡的錢财和人口都席卷一空,然後再攻入武威、張掖等地,雖然不是說避開大城池,但最起碼能夠劫掠更多的東西,現在面對的是樂都這樣的堅城,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懋功,樂都城如此堅固,說明裏面的錢糧人口肯定不少,而且,我都打聽過了,大夏西征大軍的糧草都聚集在這裏,隻要攻下樂都,我們就能得到大量的糧草。”柴紹仿佛看出了李積心中的遲疑,趕緊在一邊解釋道。
無論是李積還是柴紹,都是一個冷靜的人,面對眼前這種局面,實際上都是有其他的想法,不可能僅僅是因爲李景睿的身份問題,而對李景睿緊抓不放,他們需要的是利益,需要的是更多的好處。樂都城内的糧草就是最佳的選擇。
“大夏主持糧草的是許敬宗,也是一個溜須拍馬之輩,他肯定是認識了李景睿,才将後方的基地放在這裏,隻是沒有想到我們會這麽輕松的殺到樂都城下。”李積搖晃着馬鞭,得意的笑了起來。
“不錯,我們攻下了樂都,任務就完成大部了,李賊爲了維持西征大局,也不知道準備了多少糧草,現在這些都落入我們手中,也不知道李賊知道之後會不會氣着吐血。”柴紹得意洋洋的說道。
對于兩人來說,這是意外之喜,誰也不曾想到,自己等人誤打誤撞,居然發現了大夏的糧草所在,這可是大事,拿下了大夏的糧草,西征必定會因爲缺糧而損失慘重。
雖然不能因此而改變大局,但能惡心一下李煜,并且能讓吐蕃吃飽,也是一件大功勞。
“進攻吧!讓李家小子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李積也很高興,他抽出寶劍,下達了進攻的命令。就見身後大纛傳令,數萬吐蕃士兵開始向樂都城發起進攻。
“懋功。”柴紹被李積的操作給驚呆了,大軍剛剛到來,還沒有安營紮寨,甚至連攻城器械都沒有,李積就開始下令進攻,這是他怎麽都想不到的事情。
“不用擔心,隻是佯攻而已,免得讓李家小子認爲我們隻是來逛逛,這樣不是小觑了我等嗎?先進攻一下,讓他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然後再和他說道說道,若是能開城投誠,我不介意留他一條性命,甚至放他回去都是可以的。”李積幽幽的說道。
城牆上,李景睿原本認爲李積最起碼會出來聊兩句,哪裏想到李積連說話的功夫都不給,毫不猶豫的上來就下令進攻。
“李積用兵,與常人不同。反擊吧!”李景睿頓時搖搖頭說道。
索性的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算對方進攻,自己也不怕什麽,身邊的李魁看見敵人殺來,就開始命令盾兵上前,弓箭手在後,開始進行了反擊。
“用抛石車遠攻。”李景睿看着呼嘯而來的敵人,面色冰冷,他捏緊了拳頭,看着眼前的一切,實際上,他心裏面是很緊張的,這是他第一次面對大規模的攻城戰,而且敵人還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家夥,就是連他的父親都小心翼翼,不敢說能夠完勝對方。
密密麻麻的弓箭破空而出,散落在城下,一些吐蕃士兵紛紛被射殺,但這些吐蕃士兵悍不畏死,他們本身就是驕狂之人,一路從臨羌城殺來,吐蕃士兵早就變的十分猖狂了,面對大夏的反擊,這些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在城牆之後,一陣陣牙酸的聲音傳來,一塊塊巨大的石頭飛了出來,狠狠的在城外,石塊打磨的比價光滑,主要是因爲石塊帶着慣性滾動,可以擊殺更多的敵人。
那些吐蕃士兵沒有将利箭放在心上,但看着呼嘯而來的巨石,臉上露出惶恐之色,巨石呼嘯而下,狠狠的撞擊在大地之上,然後帶着慣性,在城外留下了一條血路,也知道有多少士兵和戰馬被巨石碾壓。
李積面色很差,他也未曾想來李景睿對自己的防備是如此之深,自己不過是試探性的進攻,他一上來就是大殺器,用抛石機這樣的殘忍的利器對付自己。
若不少自己正對着城門,在城後的抛石機不好操作,恐怕自己也會面臨抛石機的進攻。看着身邊的血路,李積嘴角抽動。
亂拳打死老師傅,大概就是這樣的,自己沒有将李景睿放在心上,可是對方卻在提防着自己,将自己擡到一個很高的地步。
飛奔而來的柴紹面色蒼白,他剛才去調度大軍,在前線指揮大軍作戰,沒想到空中忽然飛來一塊巨石,若不是經驗豐富,恐怕早就被巨石碾壓,死的不能再次了,可就是如此,他現在想起來,還是十分驚駭的。好死不如賴活着,自己雖然是一個殘缺之人,但還是活着好啊!
“怎麽樣,柴将軍,你也沒有想到吧!”李積看着一臉憤怒之色的柴紹,居然笑了起來,說道:“就是我也沒有想到,李家小子居然如此畏懼我,一上來就是殺招,若是在我真的發起進攻的時候,就用抛石機發起進攻的話,我們死傷的人數更多。”
“是啊!的确是沒有想到。”柴紹點點頭,說道:“不過,這樣也好,這隻能說明李家小子心生膽怯,才會如此沒有章法。看來,樂都我們很快就能拿下來了。”
“樂都是很快就能拿下來的,放心就是了。”李積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說道:“傳令下去,收兵吧!将士們長途跋涉,也很辛苦,我們試探一番也就成了。”
“也好,那就收兵吧!”柴紹點點頭,他生怕李積堅持繼續進攻,在這個時候,強行進攻,到時候必定會讓大軍損失慘重。從這方面看來,李積的确是很冷靜,哪怕是面對仇人之子,也是如此。
号角聲響起,吐蕃終于撤軍,城牆的許敬宗見狀,頓時松了一口氣,他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敵人,心裏面還是十分緊張的,見到現在敵人已經撤軍,頓時發現,剛才的緊張消失的無影無蹤。
“殿下,敵人撤退了。”許敬宗恭喜道。
“殿下,這隻是敵人的試探性進攻,接下來,我們還是要小心。”李魁瞪了許敬宗一眼,這文人什麽都不懂,就是在一邊說好聽的。
“不錯,這隻是李積試探性的進攻,今天他還要安營紮寨,明日才是他們進攻的時候。”李景睿想了想,忽然說道:“李魁,前幾天敗退下來的士兵,最近可有什麽動靜。”
“回殿下的話,并沒有什麽動靜,甚至還很老實,連說上戰場的話都沒有。”李魁毫不猶豫的說道:“殿下,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按照道理,若真是敵人的内應,這個時候應該将吵着要上戰場,這樣可以上城牆,有機會接應敵人打開城門。”
“許卿,你認爲呢?”李景睿聽了笑眯眯的玩着許敬宗說道。
許敬宗正容說道:“殿下,臣認爲正是如此,才有問題,我大夏以軍功爲重,陛下賞罰分明,誰立了功勞,那就受到賞賜,這是定論,将士們也渴望上戰場建功立業,很少有畏戰的情況發生,将士們在臨羌城失敗,這個時候,将士們更應該洗刷恥辱,将士們應該都想着上戰場,和敵人厮殺,可是那些人卻縮在軍營中,終日不提上戰場的事情,這就是破綻,那些人肯定是敵人的内應。”
李魁聽了臉色一紅,他還真的沒有想那麽多,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如此,看看城牆上的士兵,哪怕是面對那麽多敵人,也沒有畏懼的時候,又怎麽可能躲在一邊呢?
“殿下,那現在該怎麽辦?”李魁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雙目中兇光閃爍,恨不得現在就去殺了那些内應。
“不用擔心,這些人還是有些用處的,若是沒有這些人,我還不知道如何給李積一個教訓呢!”李景睿笑呵呵的說道:“這是敵人送上門來的功勞,豈能輕易放過?”
“殿下所言甚是,臣認爲他們很快就有動作了,現在想想,李積連大營都沒有修建完畢,就開始指揮大軍進攻,就算是佯攻,也是不合常理的事情,不過,經過殿下這麽一提醒,一切都能說通了,李積并非是佯攻,而是給城内敵人信号的,表明自己的大軍已經到來,内應們可以行動了。”許敬宗恍然大悟。
李景睿連連點頭,剛才的厮殺聲實在是太響亮了,喊殺聲震天,整個城池都聽的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城内的内應肯定是聽見了,行動就在當下。
“殿下,那我們該如何應對?”李魁聽了雙眼一亮。
“繼續監視他們,一旦發現異動,立刻射殺,讓鳳衛抓住幾個人,詢問接應方式。”李景睿望着城外的敵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淡淡的說道:“這是本王給李積送的大禮,不知道李積會有什麽樣的想法。”
“殿下放心,末将這就去安排,一定能将這些人斬殺的幹幹淨淨。”李魁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他身披盔甲下了城牆,去布置不提。
黑夜,城外大營中,李積身上穿着一件單衣,背後披着大氅,就算離開了大非川,來到西北,身體孱弱的李積,仍然感覺到十分寒冷。這個時候他哪裏還有昔日沖鋒陷陣的模樣,看上去就是一個書生一樣。
“懋功,你怎麽不休息?”柴紹手執寶劍走了過來,他看見李積,忍不住說道:“應該還有兩個時辰,不如休息一下。”
“睡不着。”李積搖搖頭,說道:“沒有拿下樂都,哪裏能睡的着,我要在李賊進入西北之前,拿下整個西北,将一個空蕩蕩的西北留給他,我要告訴他,我李積又回來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李積對李煜的仇恨不但沒有減少,而且是越來越深,這股仇恨是刻在骨子裏面的烙印,不管怎麽樣,也不可能磨滅的。
柴紹深深的歎了口氣,不僅僅是李積,就是自己不也是如此嗎?恨不得将李煜千刀萬剮,可現在又能怎麽樣呢?李煜坐鎮天下這麽多年,大勢已成,天下無數野心家都臣服在李煜腳下,天下那麽多的美貌女子都進入皇宮之中,爲李煜生兒育女,世間有人傳言,李煜連有多少兒子女兒都不清楚。
“那就等着吧!”柴紹捏緊拳頭,沉聲道:“等攻入城中,就将李景睿生擒活捉,然後懋功親自出手,千刀萬剮,如何?”
“不,我會留着他的性命,然後跟吐蕃最醜的女人成親,生下最醜陋的兒子,将他送給李賊,讓大夏皇室成爲天下子民的笑話。”李積咬牙切齒的說道。
柴紹聽了,頓時打了一個冷戰,眼前的李積實在是太狠毒了,李煜高高在上,貴爲大夏天下,可是他的兒子卻和吐蕃最醜的女子成親,然後生下一個相貌醜陋、血脈低下的兒子,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何能忍受這種羞辱,這比千刀萬剮還要殘忍。
畢竟千刀萬剮是死的壯烈,在大夏英名永存,可是和醜女成親,還生下了兒子,這不僅僅是醜聞了,還要連累大夏皇室的名聲,實在是太狠毒了。大概也隻有李積才會想出這種惡毒的計策來。
“懋功,你這個想法,很厲害。”柴紹頓時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