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文武百官中,也是有不少人都拍手稱贊的,憑什麽你能利用朝廷的錢賺取額外的錢财,而我不行,這是典型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還有一些人就是咒罵了,曆陽幫和江都幫的人,雖然都是處在下層,但這些人資格老,隻要沒有犯什麽大的錯誤,朝廷上下,無人能将他們怎樣,在他們看來,自己并沒有貪污朝廷的錢财,也沒有耽誤時間,他們認爲唐王是故意爲之。
“諸位,唐王這是在報複我們,哼哼,當年我們就是輔佐陛下,滅了李唐江山的,現在不找那些将軍報仇,開始找我們了。”工部郎中蔣華摸着自己下巴下的濃密胡須,挺着自己的大肚子,大聲說道:“想當年,在我們的輔佐下,大夏才能崛起,怎麽着,現在唐王自以爲掌握了密雲大營的軍權,在位置上呆久了,就開始對我們下手了。”
“是啊!肖文辦錯了什麽,不就是延緩了幾日核銷嗎?糧草不也是及時到了密雲了嗎?有必要抓着不放嗎?”一個老者生着山羊胡子,冷哼哼的說道。
他叫王潤生,也是在戶部做郎中,這種事情并不僅僅隻有一個肖文,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會這麽幹,利用時間差爲自己謀取一些利益,在戶部官員來看,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哎!肖大人也是倒黴,聽說,周王都已經幫他運作好了,兵部和戶部那邊都沒有什麽問題,沒想到事情都過去了,偏偏在唐王這裏出了問題。”人群之中有人歎息道。
“我等若是碰見周王這樣的賢王就好了,周王仁慈,憐憫我等的不易,相信肯定會網開一面的。”蔣華忽然感歎道。
衆人臉上都露出一絲莫名的神色來,蔣華的話觸動了衆人的心思,這的确是一件大事,當官的若是上面沒人,如何能提拔?自己這些人又不是科舉出身,當年不過是趁着大夏人才不夠,這才加入大夏,博取一份溫飽,沒想到,大夏居然能一統天下,成爲江山之主,自己這些人也得到了偌大的好處。
“我們都是寒門子弟,周王殿下身邊是長孫無忌,乃是長孫世家的人,他會幫助我們嗎?”一個中年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王潤生掃了對方一眼,心中不屑,做都做了,還這麽膽小,也不知道當初哪裏來的膽子,隻是大家都是曆陽幫的人,自然不敢反擊。
“殿下仁慈,禮賢下士,我等都是大夏的功臣,殿下怎麽可能不接納呢?現在我倒是擔心肖文,大理石乃是齊王管,齊王這個人可不好對付,他若是有其他的意圖,準備從肖文身上找到突破口,對于我們來說,可就十分不利了。”王潤生嗎,眉宇之間多了些憂色。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現在的皇子已經有了奪嫡的念頭了,每個皇子都在劃分自己的勢力範圍,每個皇子都想身邊有自己的人,甚至自己的人越多越好,這樣一來,自己辦事也方便了許多。
臣子們想要潔身自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六部尚書也不能說自己能夠一往無前,唯有崇文殿大學士們才有這個可能。下面的官員除非抱團,或者就是十分幹脆的投靠皇子。
可是問題又來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無論是監國的,還是在六部曆練的,最後都會下放到地方,年限還不知道,這個時候掌權的皇子,豈會放過那些有主之人,利用各種辦法,将這些趕出朝堂,在關鍵的位置上換上自己的人。
所以臣子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潔身自好,這樣可以立于朝堂之上,無人能動自己,隻是這種情況,又是何等之困難。還有一種辦法就是抱團,就比如現在的曆陽幫和江都幫就是如此。
“諸位還記得前段時間,江都的那些鹽商們進京的事情吧!呵呵,當年江春這些家夥得到了好處,很幹脆的将我等一腳踢開,現在成爲周王的人了,周王的債券發行的這麽容易,就是這些江都鹽商們幹的好事情。”蔣華忽然說道。
衆人聽了場中一清,衆人都是曆陽或者江都出身,當年和江都鹽商們都是有交情的,這些鹽商們的崛起和子等人也是有關系的,可是現在人家已經用不上自己等人了。
“這些家夥,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商人逐利,這是不會變的,當年看我們有些用處,這才巴結我們,現在看我們沒有用處了,自然是不用我們了,這些該死的家夥。”王潤生雙目中一絲惱怒之色一閃而過。
有一點他沒有告訴别人的是,當年的上等食鹽的提煉方法還是自己洩露出去的,爲此得到了大量的金錢,隻是這些金錢坐吃山空,而且那些鹽商們看自己這些年原地踏步,居然不理自己了,将錢财都送給了周王。
無論是周王也好,或者是長孫家族也好,都不是自己能惹的,所以,他也隻能将心中的憤怒藏起來。隻是如今卻要投靠周王,心裏面感覺很别扭。
“現在就看大理寺那邊了,不知道這個肖文怎麽樣了。若是他将自己給供出來,恐怕自己還要找人,隻是這周王或者是齊王?”王潤生眼珠轉動,腦海裏忽然生出其他的念頭來。
這次是周王坐鎮朝堂,接下來應該就是齊王了,齊王還沒有外戚,手中無人,自己跟過去,未必不能得到更多。
王潤生掃了周圍衆人一眼,心裏面想着是不是應該将眼前的這些人都給帶進去,這樣齊王才會更加信任自己,而自己這些人也能團結在一起。
大理寺,李景琮看着面前的卷宗,忽然輕笑道:“這個肖文是老大派人送來的?”
“回王爺的話,是戶部派人送來的,與唐王殿下沒有關系。”王珪苦笑道:“不過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情就是唐王殿下挑起來的,現在市井上,世人都說唐王殿下是俠王呢?”
“這可是得罪了一批人,也隻有大哥才能做的出來。”李景琮冷笑道:“王大人,這恐怕不是一件個例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經常這麽幹吧!利用這中間的時間差,爲自己賺取一筆快錢。”
王珪臉色微動,露出一絲尴尬之色,苦笑道:“這件事情恐怕也隻有戶部有吧!在大理寺乃是清水衙門,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發生的。”
“王大人,有些事情不能絕對,大理寺被關押的都是犯官,那些犯官的家人們爲了見到犯官,不得使出點銀子之類的,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李景琮淡淡的說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主要能賺到錢,這些人什麽事情幹不出來,什麽辦法想不出來?”
王珪頓時不說話了,他沒想到李景琮高高在上,居然知道這些門道,實際上,這些門道在下面的确是存在的,隻是大家睜一眼閉一隻眼而已。
“審問這個肖文,看看背後可還有一些什麽人,或者說,他可還知道,在戶部以及其他部門可還有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李景琮忽然說道。
王珪一愣,忍不住說道:“殿下,這些人是唐王?”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按照道理,這些人是唐王送來的,李景琮這麽做,就有些和唐王聯合的道理的,甚是還有些捧唐王臭腳的嫌疑。
李景琮聽了,看了王珪一眼,輕笑道:“王大人,這實際上并不算什麽,我和大哥都是爲了朝廷着想,朝廷有這樣的蛀蟲,難道不應該下手除掉嗎?”
王珪頓時不知道什麽好了,李景琮的話聽上去很有道理,但王珪是一個字都不相信,這些皇子又怎麽可能這麽好說話呢?
“是,臣這就去辦。”王珪想了想,并沒有繼續勸下去,而是退了下去,既然李景琮已經做出了決定,一切都不算什麽,讓他們兄弟幾個人去鬥。
半響之後,王珪就一臉輕松的走了進來,手上捧着一疊文書,一臉的苦笑,将文書遞給李景琮,說道:“殿下,肖文已經招了,戶部像這樣的人最起碼還有四人,而且,都是肖文熟悉。這是他們的身份明細。”
“嘿嘿,果然都是曆陽人、江都人,這就是傳說中的曆陽幫,江都幫了?”李景桓忍不住冷笑道:“你才出去多長時間,就将這些人都招出來,這樣的人要是被敵人俘虜了,恐怕也是一群無用之人,敵人稍微恐吓一番,就會将我大夏的機密說出來。”
“殿下,這些人自以爲當初爲我大夏立下了功勳,就算是臣去了,他也沒有放在心上。”王珪搖搖頭,說道:“陛下知道這些人沒太多的本事,但當年也的确支撐大夏朝廷的運轉,比如這個王潤生的,當年就是将自己的兒子送入軍中,最後死在戰場上。”
“當年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父皇基業初建,江山随時都有颠覆的危險,曆陽、江都的百姓支援甚多,不少朝中的官員都是如此,這才有了今日的大夏。”李景琮連連點頭。
“所以這些人一般做了錯事,陛下也是聽之任之,不會過于苛刻。”王珪看了李景琮一眼,說道:“殿下,臣認爲有些人可以針對,但有些人還是盡量保全。”
“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不過,還是那句話,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不能改變了,王大人以爲呢?既然犯了事情,就要接受懲罰,按照程序來吧!先由禦史彈劾,然後大理寺發文,抓捕歸案,至于以後該怎麽辦,那就是父皇的事情對嗎?”李景琮看着一邊王珪說道。
王珪聽了心中苦笑,連忙應了下來,等退下去之後,心中才是一陣駭然,這些皇子們果然是不講情面的,就算是立下了戰功,照樣被拉了下來。
禦史台,魏徵看着王珪送來的文書,随手丢給蕭瑀說道:“我們這些齊王殿下可是好氣魄啊,一口氣要參五個人。”
“就是最近市面上說的曆陽幫、江都幫,這些人早就應該處置了,齊王殿下倒是好手段。”蕭瑀笑呵呵的說道,顯然對李景琮的決定還是很贊賞的。
“就是不知道陛下那邊會怎麽處置這件事情。”魏徵看着上面的名字,苦笑道:“陛下仁慈,這些年引而不發,就是因爲這些人立下的功勞。”
“功勞歸功勞,可是不能因爲立下了功勞,而忘掉了朝廷的法律,我倒是認爲齊王殿下做得對,看看,周王殿下,明明知道這件事情,可就是裝作不知道,這怎麽能行呢?”蕭瑀大聲說道。
魏徵深深的看了蕭瑀一眼,蕭瑀這句話透露着許多的信息,可是魏徵在心裏面也在贊同蕭瑀的話,李景桓治理天下,對臣子們實在是太好了,這些人都是犯了錯誤的,可是李景桓卻當着不知道,甚至還派人打招呼,若是以後大夏交到這種人手中,恐怕吏治崩壞,貪官污吏也不知道有多少。
想到這裏,魏徵頓時明白這些文書的作用,這些文書不僅僅是做給天下人看的,更重要的是給皇帝看的。讓皇帝明白,李景桓的一套,在治理天下的過程中将會出現錯誤,而且這種錯誤将會危機江山社稷。
“這些皇子?”魏徵提起筆在文書上寫了幾個字,然後交給一邊的書辦,說道:“安排我們的人,開始上書彈劾吧!”
他做出決定,不是爲了符合唐王、齊王的決定,也不是和周王作對,就是爲了大夏法律的威嚴,不管是誰,隻要是犯了錯誤,那就要受到處罰,哪怕是立下了功勞也是如此。
至于皇子之間的争鬥,他魏徵會在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