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答裏麻牽着駱駝,這是剛從縣裏面兌換過來的糧食,每年到了這個時候,答裏麻都會和鄉親們一起,前往縣裏面,甚至到很遠的高昌城兌換糧食。
像他這樣的人很多,尤其是今年,整個高昌國都在缺糧,糧價現在飛漲,身上僅有的錢财換來的糧食是越來越少。
“哎,這樣的日子真的難過了,聽說前幾天浮屠城被敵人攻破了,也不知道敵人會不會來到我們這裏,有許多有錢人都已經搬到城裏面去了。”答裏麻望着遠處的沙漠,自言自語的說道,隻是他說着臉上露出驚駭之色。他看見了遠處有無數黑色的身影飛奔而來。
“沙匪,沙匪來了。”
答裏麻翻身上了駱駝,大聲高呼道。每年都有沙匪前來,不過,那個時候的沙匪人數并不多,整個村莊内也有不少的青壯,他們依靠莊子的防禦,勉強能抵擋沙匪的進攻。
但這一次不一樣,黑漆漆的一片,他望了過去,根本就看不到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馬,他更是不知道,這些沙匪是從哪裏來的。
宇文天虎身邊跟着三千兵馬,這三千人馬之中,有一千五百是原來的沙匪,還有一千五百人大夏騎兵精銳,面對這些大夏精銳,沙匪們臉上露出不自然之色。
什麽時候,朝廷的精銳居然和沙匪們在一起了,甚至對方的作風比沙匪們更加恐怖,大軍肆虐,搶奪這些百姓的财物,将這些人驅趕着朝南方而去。
凡是不願意前往的,下手毫不留情,哪裏還有王師的模樣,比沙匪還要像沙匪,也因爲如此,這些沙匪逐漸也接受了事實。畢竟軍中是崇拜強者的。
“老規矩,沖進去,搶奪财物,驅趕百姓。”宇文天虎身上穿着一件火紅戰甲,手執長槊,臉上仍然是帶着面具,看上去宛若是惡魔一樣。
大量的騎兵沖入村莊之中,雖然有利箭射來,但并沒有給士兵們帶來多少傷害,反而是士兵們的箭術很厲害,每一箭射出,都能帶走一條生命。
村莊之中,傳來一陣陣慘呼聲,還有一陣陣痛哭聲,凡是抵擋大夏進攻的高昌人、突厥人盡數被斬殺。村莊原本就很小,不過盞茶時間,等到李煜率領大軍到來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大夏已經占領了整個村莊,将村莊内的百姓都驅趕到一起。
“陛下。”宇文天虎領着親兵飛奔而來,大聲說道:“陛下,村子裏面的人都已經抓過來了。”
“老規矩,給予一點吃的,然後,這些房屋全部燒毀。”李煜看着眼前的百姓,臉上都露出畏懼之色,當然,更多的還是仇恨。
不過,李煜并不在乎,打仗都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爲了戰争的勝利,就需要心狠手辣。
騎兵飛奔而走,卷走了村莊的财富,還有糧食,隻是留下了數十戶百姓,每戶百姓隻是留下一日的口糧,在他們身後,火光沖天,大量的房屋被燒。
“不想死的話,就去附近的城池。”宇文天虎的聲音傳來,傳入村正的耳中。
老村正臉上的驚恐之色還消除,又多了一些驚訝。
作爲沙匪,所到之處,不應該是寸草不生的嗎?爲何現在還留着衆人的性命,沙匪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還指點自己等人的活路。
他不知道的是,這樣的事情在最近幾天,整個浮圖城北線上,都在發生這件事情。沿線的村莊大量的房屋被焚燒,百姓、牧民們無家可歸,朝浮圖城乃至高昌城而來。
阿史那保保已經坐鎮浮圖城有些時日了,這段時間,他在拼命的尋找李煜的蹤迹,可惜的是,數萬大軍進入沙漠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好像是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的一樣。這讓他很暴躁,畢竟自己的兒子是死在李煜的手中。
“将爺,事情有些不對啊!”身邊的親兵首領闖了進來,有些擔心的說道:“将爺,最近城中的難民多了不少,成群結隊的,聽說北面好幾個村莊被毀了。”
“可惡的沙匪,要是找到這些沙匪,我一定會将他們碎屍萬段。”阿史那保保頭發上多了一些蒼白之色,雙目血紅,好像是要吃人一樣。
“将爺,小人派人打探了,好像不是沙匪,沙匪兵馬頂多千人,可是牧民們傳言有數萬人之多。”親兵首領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漢人,肯定是大夏兵馬,也唯有大夏兵馬,才有這麽多人。”阿史那保保整個人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這個時候,也隻有大夏才有這麽多的兵馬,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的北面,看樣子,大夏兵馬并沒有退入沙漠深處,一直就在自己的身邊,就好像是一條毒蛇一樣,随時會對自己發起淩厲的進攻。
這些該死的家夥,攻入了浮圖城,殺了自己的兒子還不滿足,這是要四面出擊,将自己的屬地打成廢墟的節奏啊!
“将爺,他們這段時間躲在什麽地方呢?我們在沙漠之中都已經搜索了百裏左右,都沒有找到對方的蹤迹,難道他們能飛掉不成?”親兵首領忍不住詢問道。
“愚蠢,這沙漠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地方,我們都沒有打探明白,他可以随便躲在任何一個地方。”阿史那保保惡狠狠的瞪了自己的手下一眼,大聲說道:“傳令下去,派出兵馬,以兩千人爲一隊,相隔三裏,開始在沙漠邊緣進行巡邏,一旦發現了敵人,不與其展開厮殺,先拖住敵人,等待大軍來援。”
阿史那保保面對這種情況,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隻能是派兵巡邏,然後找到李煜的蹤迹,給予對方重擊。就算不能擊退敵人,最起碼也要做個樣子。
“那城中的百姓和牧民當如何是好?”親兵首領有些擔心的問道。
“先派人送一些糧食,不要讓他們餓死就行了。”阿史那保保遲疑道。不管這些人肯定是不行,但城中的糧食又沒有多少,豈能盡數浪費在這些百姓身上,隻要能保住這些人的性命就可以了。
“可是我們的糧食也沒有多少了,距離下次三彌山的糧草還有十幾天呢!”親兵有些擔心。
“讓高昌王提供,我們現在是在爲他牧守邊疆,若沒有我們,大夏的兵馬恐怕早就殺入高昌城下了,我們爲他辦事,難道就不應該爲我們提供點糧草嗎?”阿史那保保面色陰沉。
他的兒子雖然是死于大夏之手,但阿史那保保認爲,麴文泰在這件事情上也是負有責任的,若不是他中了宇文玉波的計策,邀請自己前往高昌,李煜又怎麽可能偷襲浮圖城得手,自己的兒子也不會戰死疆場了,這個時候,找麴文泰要點糧草也是應該的。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不僅僅是浮圖城周圍遭遇了大夏的襲擊,在高昌國其他的地方,同樣是遭遇了大夏的襲擊,大夏的騎兵在高昌邊境線上肆虐,甚至還殺入境内百裏處,一時間高昌境内,烽煙四起,戰火重燃,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和牧民失去了自己的家園,被迫過着逃亡的生活。
一道道告急文書直接送到了高昌城,宛若是雪片一樣,一時間,好像高昌國到處都是漏洞,到處都是敵人,高昌好像要亡國了一般。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敵人?看看,三天的時間,五個縣城被騷擾過,二十三個村莊被毀,數千人無家可歸,紛紛湧入附近的城池,還有人逃到國都來了。”高昌王宮内,麴文泰在大殿之中咆哮着。
本來就心情不好的麴文泰,這個時候被雪片似的告急文書驚呆了,這才多長時間,整個高昌防線四處被擊破,百姓流亡,将士被擊殺,處處狼煙,讓周圍的将士們疲于奔命,偏偏又沒有任何辦法。
“敵人是從沙漠而來,大漠深處,我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也不知道敵人什麽時候出現,會在什麽地方出現。那些敵人好像是幽靈一樣,根本就不能防守。”交河郡司馬康建忍不住解釋道。
“愚蠢,難道你們不知道派出兵馬四處巡視嗎?”麴文泰聽了勃然大怒,他自然知道,這些敵人是從沙漠中來的,甚至還知道敵人是誰,可又能怎麽樣?他除掉發火之外,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這件事情,他自己手中也沒有多少兵馬了,僅僅是維持高昌城的防禦。
甚至他還擔心大夏皇帝會不會率領大軍殺到高昌來。
“王上,臣以爲,這個時候,不僅僅是我們高昌的事情,也是突厥人的事情,應該調遣橫截、臨川兵馬,加入巡視的隊伍中來,我們有幾十萬大軍,想來敵人本事再大,也不是我們的對手,遲早我們會将他們堵在沙漠之中。”又有人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