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哥,今日秦王殿下,以及滿朝公卿都在這裏,有什麽事情,你大可以說出來,至于官官相衛,或許在其他的地方有之,但是在這裏絕對不會有的。”岑文本仍然是滿臉謙遜之色,絲毫沒有因爲對方的攻讦而有生氣的模樣。語氣宛若春風一樣,讓人聽了心中十分安甯。
“是啊,你且說出來,到底是怎麽回事?”魏征雙目中光芒閃爍,渾身上下都充滿着鬥志,好像是察覺到一點不一樣的東西來。
年輕人看了看周圍,然後說道:“我們是海河邊的小李莊的村民,俺叫李三,我們家原本有十畝土地,前段時間,縣衙裏來人了,說是皇帝陛下要征讨遼東,朝中缺少糧食,要從民間征糧食,俺們當時想着,陛下要征讨遼東,這是好事,我們支援一些糧食也是應該的,可要的太多,俺們家裏沒有那麽多糧食,這個時候,有人自稱是岑家人,說可以借糧食或者借錢給我們,隻是暫時要用土地質押,等到俺們有錢的時候,用錢去贖回土地。可是...”
衆人聽了頓時明白這其中的原因了,一時間面色陰沉,這是典型的官商勾結,就是利用這種方式,強行将老百姓的土地據爲己有。
“你确定是岑家人嗎?”蕭瑀面色凝重,詢問道:“你要知道誣陷官員是什麽罪名,誣陷重臣又是什麽罪?你想好了再回答。”
岑文本從來就沒說自己是屬于江左世家的一員,但蕭瑀看來,岑文本在朝中對江左世家還是有一定好處的。尤其是現在,朝局絕對不能有任何變化。
“是與不是,查一查就知道。”魏征忽然說道:“閣老大人,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涉及到閣老,下官認爲,閣老都應該避嫌,等到真相出來之後,閣老才能繼續辦公。”
“魏征,理論上是這樣,但現在不行,陛下遠征在外,西北大戰将起,閣老怎麽可以回家休息呢?”範瑾遲疑道:“而且,僅僅憑借一個人說是岑氏犯事,那就是岑氏,這讓人如何心服口服?”
“是啊!閣老何許人也!豈會在乎你們這麽點錢财?”王珪冷笑道:“殿下,臣認爲這些人是故意給閣老潑髒水的,實在是太可惡了。若是每個人都能随便誣陷一番,讓下面的臣子如何爲陛下效力,如何爲朝廷效力,還請殿下明察。”
“劉洎。”
“殿下。”李景睿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岑文本止住了,隻聽他淡淡的說道:“既然諸位說是岑氏出了問題,就讓燕京府、禦史台、刑部、大理寺一起去查查看,不管是岑氏何人,隻要違背了朝廷律法,都要受到懲處,就算是查到本官頭上來,本官也照樣認罪。隻是這查歸查,但絕對不能影響到朝廷運轉。”
“閣老所言甚是。”李景睿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
“劉洎,這段時間本官就住崇文殿,不出宮門半步,等到有結果的時候,再來通知本官,至于老夫的府邸,你可以任意搜索。任何岑氏人員都可以詢問,哪怕是本官的兒子也任由你拷打。”岑文本面色平靜,從懷裏摸出一枚玉佩來,遞給劉洎,說道:“府中上下任由你出入。”
“下官領命。”劉洎趕緊接過玉佩,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然後讓身後的衙役将現場所有告狀的苦主都帶了下去。
“都散了吧!”岑文本面色平靜,面色威嚴,絲毫沒有受到剛才的情況所影響,周圍辦事的官員不敢停留,紛紛退了下去。
崇文殿内,李景睿、岑文本等人紛紛就坐,大殿内的氣氛比較凝重,雖然表面上問題已經解決,可是根本上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閣老,想來那些人都是誣陷閣老的,閣老在這裏安心辦差。”李景睿強笑道:“小王猜那些人弄不好是敵人派來的,故意讓閣老去職,閣老不必放在心上。”
“閣老,任何家族中都是有一些不良子弟,下官家中也有,正好借着這個機會逮到,殺一儆百。”範瑾雙目中冷茫閃爍。
“是非對錯,這些都無所謂,既然這麽多人來找我,那說明我岑氏的确是出了不孝子孫。既然是出了不孝子孫,那就要受到懲罰,本官也是有失察之罪,該怎麽處罰,就怎麽處罰,本官絕無二話。”岑文本搖搖頭,說道:“下官擔心的是這件事情的背後,這麽多人是如何從海河河口來到燕京的,這麽多人進入燕京,燕京的巡防營居然沒有得到消息?這麽多人從朱雀長街來到皇宮前,一點動靜都沒有?鳳衛也沒有消息?難道真的是自發而來的嗎?恐怕不是這樣的吧!”
衆人聽了面色一愣,很快呼吸就變的急促起來,在場的人都是聰明人,沉浸官場多少年了,瞬間就想到了這個問題,臉色頓時差了起來。
“真是可惡。”範瑾冷哼道:“其心可誅,其心可誅。”這件事情的背後肯定是有陰謀的,而且這個陰謀居然對準了大夏的首輔大臣,這不僅僅是對岑文本的挑釁,更是對大夏朝廷的挑釁,這是非常可惡的事情。
“但府中若是沒有問題,又怎麽可能被人算計呢?”岑文本歎息道。他的腦海裏已經在思索着背後的事情。
“先生,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讓鳳衛去查,看看這些人是怎麽入的京師,這些人衣衫褴褛,從海河河口到燕京可不容易,難道就這麽走來的,孤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算計當朝首輔,真是該殺。”李景睿雙目中閃爍着一絲殺機。
“多謝殿下厚愛。”岑文本心中一陣欣慰。
“殿下,下官現在擔心的是魏征。”蕭瑀苦笑道。
衆人聽了陰晴不定,魏征這個谏議大夫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貨色,他的職責就是監察百官,哪怕是岑文本他也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