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現在缺少的是人口,是錢糧。”武士彟歎息道:“大将軍雖然屢次征伐異族,得到了不少的兵馬錢糧,兵馬越多,對錢糧的要求就越多,朝廷沒有足夠的錢糧,就不能東進,日後就算有十萬大軍,也隻是和薛舉一般。先生在中原可得想辦法啊!”
刺探情報可以,但搬運糧草,在如今的大夏可不是一般的困難,武士彟不得不借助世家大族的關系,将大量的糧食從盧龍塞、雁門關運到草原,然後找個地方,穿過沙漠,将糧草運到房玄齡手中,路途遙遠不算,關鍵是損耗太大,百石糧食運走,到西北不過十之一二。
“眼下隻有這種辦法。索性的是李賊想要挑動草原異族相互厮殺,否則的話,我們連搬運糧草和兵器的機會都沒有。”溫大雅搖搖頭,忽然說道:“你們玄甲衛最近可查到了李賊的動靜了,他是一個閑不住的人,明年的時候,肯定會發起新的戰役的,但是目标是哪裏,可曾經查清楚了?”
武士彟想了想,說道:“他的兵馬小部分是南征,爲大夏朝中勳貴服務的,還有一部分是在盧龍塞,是爲了監視草原異族的,一部分是在東北,是對付東北高句麗的。想來,明面的戰争是在這兩個方向,北方的異族或者是東北的高句麗。”
“老夫擔心的是,李賊的真正目标是西北。”溫大雅忽然遲疑道:“李賊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出其不意,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弄不好就是他的進攻目标。”
“若真是如此,對我們來說,那将是一場災難。大将軍和房先生絕對還沒有準備好。”武士彟臉上露出一絲驚恐來,說道:“我這就是想辦法入京,派人打探一下李賊的動靜,你這邊要抓緊時間給西北運送糧草,否則的話,明年一旦大戰開啓,中原将不會有半粒糧食流向西北。”
“這個你放心吧!我雖然不會出面,但總是有人會出面的。”溫大雅點點頭,說道:“這幾年,我也是準備了不少,嘿嘿,不知道李賊要是知道,我們是這樣光明正大的運送糧食,他心裏面會怎麽想?”
“哼,他還想着草原徹底的亂起來,然後從中獲得好處呢!”武士彟不得不佩服這點,突厥人很強大,威脅了中原十幾年之久,可是這樣強大的民族,居然被李煜殺的四分五裂,看看現在草原上,總是大部分吞并小部落,每天都有戰争爆發,草原上到處都是殺戮,鮮血已經将大地都變紅了,甚至連草原上的草都好像是被鮮血染紅了一樣。
“草原已經亂起來了,不是嗎?”溫大雅淡淡的說道:“我們要正視此人的強大,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尋找到他的缺點。”
“先生所言甚是。”武士彟點點頭,忽然說道:“最近先生的一番舉措,可是大快人心啊!那些亂臣賊子們現在各個都是心驚膽戰,不如我們再來幾次?”
溫大雅遲疑了一陣,搖搖頭,說道:“暫時還休整一段時間,鳳衛這些家夥恐怕正在找我們算賬呢!這個時候出手,我們的錯誤就更多。”
“如此也罷!”武士彟見自己的建議沒有被對方采納,也無所謂,在李唐餘孽中,做出決定的都是溫大雅,武士彟不過是執行而已。
“父親,江都傳來消息,魏征彈劾裴仁基參與兵器走私,崇文殿已經發文,命令裴仁基前往燕京述職。”這個時候,外面傳來溫無影急切的聲音。
“還有這樣的事情?”武士彟面色一愣,和溫大雅兩人相互望了一眼,說道:“這件事情可大可小,我要去看看。”
“如此甚好。裴仁基乃是大夏名将,若是因此能讓裴仁基對大夏産生怨憤之心,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不過你也要小心行事。”溫大雅叮囑道。
武士彟見了溫大雅之後,在深夜的時候,再次離開溫氏府邸,他也是大夏通緝人物之一,留在這裏,會增加暴露的危險。
雁門關,裴仁基行走在關牆之上,在他的腳下,大量的商隊正在前進,雖然冬季已經來臨,可仍然有大量的商人離開中原,一方面是奉了大夏皇帝之命,他們将會搬運大量的糧食前往草原,草原上的各個部落會用自己手中的戰馬和毛皮換取糧食,渡過這個難熬的冬天。
還有就是應草原上的各個部落首領的要求,随行的商隊中,将會攜帶大量的兵器前往草原,這些兵器雖然是大夏淘汰的,但在草原上,還是比較先進的,足以幫助那些部落的首領們增加自己的實力。
“大人。”遠處有人大踏步的走了上來,正是副将謝映登。
“怎麽,來了嗎?謝将軍。”裴仁基看見謝映登趕了過來,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
“來了。”謝映登苦笑道:“也不知道陛下是怎麽想的,這次恐怕是要委屈将軍了。”前不久,他就從晉陽調到雁門關,擔任裴仁基的副将。
“陛下之心,非一般人可以猜到的,當初調你前來,肯定是有他的用意。将軍年輕,在這雁門關大有可爲啊!”裴仁基并不生氣,而是笑呵呵的拍着謝映登的肩膀,說道:“将軍是陛下的兄長,調将軍到這裏,想必是有大事發生。老夫也老了,位極人臣,這個時候也該休息的時候了,而且,這件小事,頂多是被陛下罵上一頓而已。”
“老将軍豁達,晚輩佩服之至。”謝映登遲疑了一陣,才說道:“不過,陛下并不是外寬内忌之人,而且這件事情做的光明正大,老将軍或許是另有安排。”
裴仁基聽了點點頭,他摸着銀白色的胡須,說道:“或是如此,不過,老夫還沒有想出陛下下一步如何呢?将軍可有什麽消息?”
“不過草原或者是高句麗而已。”謝映登想了想,搖搖頭,他認爲李煜用自己主要是爲了對付草原異族,畢竟裴仁基的年紀大了。
裴仁基聽了卻是雙眼一亮,嘿嘿的笑了起來,并沒有答話,而是目光望着腳下的一隊商旅,若是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即将離開雁門關,隻是不知道即将到來的聖旨中,誰也不知道自己将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
天使在禦林軍的護衛下,徑自上了城牆,裴仁基、謝映登等人紛紛跪倒接旨,就是一邊的商旅也都跪在地上,這些人十分好奇的望着上面的裴仁基,在他們看來,裴仁基是雁門關主将,高高在上,決定着衆人的生死。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經禦史奏,查雁門關守将,三等公裴仁基私自走私違禁物品,着即可解除雁門關守将之職,回京待查,雁門關守将由三等公謝映登接管!欽此!”内侍的聲音尖細,聖旨的内容十分簡練,卻将裴仁基所犯的事情說了出來。
“裴大人居然走私違禁物品?”一時間雁門關上下一片嘩然,但并沒有感到意外,這種事情,古往今來都是能找到例子的,這些邊關大将一般都會幹出這種事情。
“謝将軍,真是好手段啊!”裴仁基站起身來,忽然冷冷的朝謝映登說道。
謝映登先是一愣,很快就笑道:“謝某不知道老将軍在說什麽?難道老将軍認爲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嗎?若是如此,末将就有些好奇了,裴氏的錢财難道還不夠将軍揮霍的嗎?爲何要做這種事情呢?”
“哼!謝将軍,告辭了。”裴仁基甩了甩袍袖,轉身就走。身後的天使卻是不敢怠慢,趕緊緊随其後,追了上去。
“看什麽看,趕緊,認真檢查一遍,不能讓任何違禁的物品出關了,否則的話,我們的腦袋就留不住了。”謝映登看着周圍的士兵一眼,大聲說道:“我們當兵吃糧拿軍饷,殺敵立功,封侯賜爵,做人光明正大,一些歪門邪道是不會長久的。”
“是。”周圍的将校聽了心中一陣冷戰,眼前的這個将軍可不好對付。可不像裴仁基那樣的仁慈。
而遠在燕京,屢立戰功的大将軍裴仁基被解除了兵權,回京待參的事情也瞬間傳遍了官場,這是大夏建國以來,第一個待參的大将軍,還是一個三等公。
“這是魏征出手的,至于具體的細節,懷疑是謝映登拿出來的。”獨孤峰看着衆人一眼,說道:“主要的目的就是爲了雁門關的兵權,大家都知道陛下明年要出征,很大的可能就是草原,雁門關直接面對草原,有裴仁基在,無論是先鋒也好,或者是一路總管也好,都與謝映登沒有關系。謝映登還想再進一步呢!”
“這麽說,裴仁基真的參與走私了?”老夫人歎息道:“這件事情裴閣老怎麽說?裴氏現在可是關中世家的代表,裴仁基是軍中代表,就這樣罷了軍權,關中世家的力量可是削弱了許多。”
“閣老現在已經關了府門,不敢出來了。”獨孤懷恩笑道:“這件事情怪誰呢?以前大家都是這麽幹的,隻是沒有人說出來而已,這個時候,多了一個謝映登和魏征而已,兩人聯手,裴仁基自然就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