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乘坐着一輛馬車,緩緩朝自己的府邸而去,他面色晦暗,眉宇緊皺,多有一絲焦慮。别人不知道大唐的情況,但他還是知道的,作爲李世民留守在長安的謀士,不僅僅要處理國中的大事,更是要幫助李世民守着秦王府的家業。
“大人,尹阿鼠。”身邊傳來下人的聲音,讓杜如晦驚醒過來,眉宇之間多了一些陰霾。
尹阿鼠是他的恥辱,當初他路過尹阿鼠的府門,尹阿鼠的仆人把杜如晦拉下馬,說:“汝何人,敢過我門而不下馬!”打了一頓,杜如晦一個手指被打折,饒是如此,尹阿鼠還惡人先告狀,杜如晦沒得到賠償,還連帶着李世民被李淵罵了一頓。現在杜如晦聽到尹阿鼠的名字就感到一陣惡心。
“走吧!走吧!”杜如晦看也不看,就催促着手下人趕緊趕着馬車離去。
尹阿鼠好像看到了什麽一樣,他回頭看着遠處消失在人群中的馬車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杜如晦的馬車他是認的,若不是今日有事,他肯定要嘲笑一番。
“客人來了嗎?”尹阿鼠想到了什麽,面色一正,他的名字雖然不怎麽樣,但生的一副好皮囊,面色俊朗,否則的話,也不會生出尹德妃這樣的美女了。
“回國丈的話,已經到了。”身邊的下人很恭敬的說道。不錯,他稱呼尹阿鼠爲國丈,他的女兒并不是皇後,隻是一個德妃,但是深得李淵的喜歡,所以自稱爲國丈。
酒樓中,王開木站在窗前,靜靜的看着眼前的長安城,在他身後,是謝文運,兩人聯手來到長安城,爲的就是執行裴世炬的大計劃。
“來了,尹阿鼠來了,啧啧,生的不錯,賣相很不錯,難怪生了一個好女兒。”王開木看見酒樓下一個中年人,領着幾個下人走了過來,頓時笑道:“謝兄,這一次我們不知道能得到多少。”
“那就看尹氏的能耐了,這滿朝文武中,也隻有尹氏和張氏了。”謝文運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心中的不屑收了起來,臉上多了幾分笑容,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片刻之後,尹阿鼠走了進來,掃了兩人一眼,淡淡的說道:“你們就是王峰、謝晉?來找某所謂何事?”在長安城中,王開木和謝文運兩人還是用了化了,畢竟,在江南,兩人的名聲早就臭到大街上了。
“小人王峰(謝晉)經過國丈。”兩人臉上露出一絲阿谀之色,朝尹阿鼠行禮道。
尹阿鼠聽了隻是冷哼了一聲,說道:“說吧!找某什麽事情?”他心中還是很滿意的,做人還是有些自知之明,在長安城,雖然無人敢惹自己,但實際上,他明顯的感覺到,周圍的人都在鄙視自己。眼前的兩個人從心裏面的尊敬和懼怕,他是能感覺到的。
“這個?”王開木有些爲難的看着尹阿鼠身後的下人一眼。
“現在可以說了吧!”尹阿鼠見狀,心中卻很高興,做的如此的隐秘,顯然是好事要來了,這就意味着錢财的到來。
“我們想買一些東西,到北方去。”王開木低聲說道:“高一半的價格收買。小人等知道在長安城,能做到這一點的唯有國丈。”
“哼哼,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和突厥人勾結在一起,難道不怕殺頭嗎?”尹阿鼠聽了眼珠轉動,掃了兩人一眼,冷哼道:“向草原販賣禁品,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這個,小人實際上是來自博陵,也是沒有辦法才會被突厥人逼着,家人都落入突厥之手,不得已而爲之。”謝文運趕緊苦笑道:“這也是沒有辦法才會來求國丈,久聞國丈仁義,所以才會邀請國丈前來。”
“你們啊!你們要知道,有些事情可不好操作啊!”尹阿鼠聽了點點頭,對兩人的話也相信了一些,才說道:“你們确定要以高一半的價格購買?”
“自然是如此,糧食、鐵器、鹽巴都是在購買之列。國丈若是認爲此事不好操作,我等願意高一倍的價格。”王開木沉吟了片刻,才說道:“其他的事情都好辦,隻是這錢财都是從民間,搶,不,搜上來的,難免有一些缺陷。”
尹阿鼠卻不在意,從民間搶來的五铢錢是什麽樣子,他當然知道,隻是也沒有放在心上,再怎麽破舊的錢财,放在他手上也是能用的掉。他重視的是那些錢财怎麽樣吃的幹淨。
“東西我可以幫你弄到手,但如何弄到北方去,那是你們的事情。而且我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尹阿鼠沉默了半響才說道。這些東西對于别人來說,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對于尹阿鼠來說,卻很簡單的很。
“自然是可以的。”王開木和謝文運兩人相互望了一眼,沒想到尹阿鼠居然如此貪婪,兩人爲此還謀劃了半天,大夏也不知道用了多少資源,才将那些劣币、假币送到關中,想要的就要将李淵的資源給搬空,不僅僅是購買糧食、鹽鐵、茶葉等戰略物資,還有許多民用,布匹等等都是購買的對象。
尹阿鼠見兩人如此上道也很高興,畢竟是高出市價一倍的價格,就算自己分出一半,還能剩下一半的錢财爲自己所有。這可比任何買賣都賺錢。
尹阿鼠顯然十分精通此道,甚至以前都幹過這種事情,将如何接應,如何運輸,從哪裏走,什麽時候走,都安排的十分妥當,甚至連出關的道路都說了出來,從這方面來看,尹阿鼠是一個不錯的合作者。爲此,王開木還送上了一串拇指大珍珠組成手環,晶瑩剔透,十分漂亮。
尹阿鼠見狀更加高興了,等到第三天的時候,尹阿鼠來到一處小院中,隻見小院中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數十個,打開箱子就看見裏面各種各樣的五铢錢無數,有的五铢錢已經破損,有的五铢錢一看就是私人打造的,有的五铢錢保存的十分完好,上面還散發着桐油的氣息,讓人迷醉。
尹阿鼠将這些五铢錢都看在眼中,更加斷定這些五铢錢是突厥人從華北世家豪族、百姓中搶奪過來的,不然不會這麽混亂。
“兩位放心,第一批糧食五千石、精鐵三千斤、茶餅五千、鹽一千斤、布三千匹,都已經準備妥當,随時可以啓程。”尹阿鼠看着眼前的錢财,心情更好,臉上露出笑容,笑呵呵的說道:“諸位可以去搬運了,按照我所說的,必然能安全到達塞北。我也期望着下次你我能繼續合作。”
尹阿鼠并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麽,莫說是權貴世家和突厥人有勾結,就是李淵自己不也有嗎?邊關的要塞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被這些人養富了,隻要能賺錢,什麽事情幹不了。
至于王開木兩人能不能掙錢,他不知道,不過,在他看來,兩人不過是突厥人的代理人而已,花的也是突厥人的錢。畢竟中原的貨物運到草原,價格也是翻番,自己這個時候翻番,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更何況,突厥人的錢财都是搶來,所以購買糧食等物也是無本的買賣。
如此皆大歡喜的買賣,尹阿鼠做起來,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甚至他還決定這件事情以後自己不用親自出面,讓下人做就可以了。
“國丈,這件事情關系比較大,您也知道,草原這段時間遭了災,大夏皇帝肆虐草原,草原損失比較大,雖然找您這邊可以幫助我們補充不少損失,但您一個人畢竟不能抵擋整個朝廷,尤其是秦王那邊。”謝文運忽然說道。
“你想找張家?”尹阿鼠一聽就知道謝文運的想法,心中微微生出一絲不喜來。
“不,不,不是小人找,而是國丈您找。”王開木趕緊說道:“突厥需要的東西很多,小人等害怕國丈一個人忙不過來,才向國丈建議,若是國丈一人可以解決,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求人辦事,最怕就是找了兩家,王謝兩家都是商場上的人物,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
尹阿鼠想了想,點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别的不怕,老夫就擔心秦王,秦王早就看老夫不舒服了,若是被他抓了把柄,老夫也要小心一二,不過,張氏是張氏,他可不是像老夫這樣好說話的。”
王開木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我等再将價格提高半成,左右都是突厥人的錢财,這些東西運到草原,價格也高不了多少,這多餘的錢财,小人就不幹涉了,小人隻需要源源不斷的貨物就可以了。”
尹阿鼠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兩人說道:“你們是幹大事的人,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老夫相信,下一次,你們得到的貨物比現在還多。”
“如此就有勞國丈了。”王開木和謝文運兩人大喜,連連行禮。像這樣的碩鼠,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