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該死的家夥,江都城的兵馬遠在我等之下,怎麽會攻不破呢?”司馬德戡騎着戰馬,手中的長槊上還有鮮血,這不是敵人的鮮血,而是自己麾下士兵的,剛才一場厮殺,居然有士兵逃之夭夭,司馬德戡哪裏能忍受,當場就将對方擊殺,以震懾軍心。
“這樣下去,如何是好?将軍,不如暫時撤退,等補充糧草之後,再過來進攻?”一個骁勇的戰将在宇文化及耳邊響起,宇文化及望了過去,知道他是麥鐵杖之子麥孟才,骁勇善戰,在宇文城都死後,麥孟才也成爲軍中比較有名的猛将。
“再來進攻的時候,恐怕我們面對的将是更多的軍隊。不可取。”宇文智及搖搖頭,目光閃爍,宇文化及說道:“大哥,在天黑之前,若是不能拿下江都,我建議暫時撤軍,占據一座城池,反正中原城池不少,我等奉秦王爲皇帝,征讨四方,這筆債遲早會找過來的。”
宇文智及實際上也認爲江都郡難下,所以建議撤退。這數萬大軍是宇文世家的根基,若是再有損失,宇文世家的實力将會降低許多,對宇文世家來說,将是滅頂之災。
“大将軍,現在李煜已經在江都城内已經站穩了腳跟,城中的内應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還不如暫時撤退。”說話的是虎牙朗将錢傑。
“你們要後撤?”宇文化及冷冷的掃了衆人一眼,手中的馬鞭死死的握在手中,猛然之間朝錢傑抽了過去,大聲吼道:“沒有我的命令,誰敢收兵?我們很累,敵人的兵馬稀少,更累,或許下一步,我們就能擊敗對方,攻上江都城。”
錢傑臉上一陣疼痛,醜臉猙獰,虎軀顫抖,卻沒有任何辦法,隻能是大聲應道:“是,末将這就命令大軍進攻。”說着也不待宇文化及下令,就調轉馬頭,命令麾下士兵進攻。
麥孟才見狀,也跟了上去,借着亂軍遮擋,一把拉住錢傑,說道:“錢兄,難道我們現在真的要進攻不成?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弟兄恐怕死傷更多,日後如何了得?”
“不如此又能如何?”錢傑冷哼哼的說道:“早知道如此,就應該和沈兄留在城中了,不然的話,哪裏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沈飛、麥孟才、錢傑都是骁果朗将,彼此之間關系比較好。可惜的是,李煜攻入江都之後,沈飛留在城中,而麥孟才和錢傑兩人卻領着麾下逃了出來,最後被宇文化及收編,這才有眼下之事發生。
“現在說這些已經遲了,我們都已經向江都發起進攻了,而且,前天夜裏的情況,你也是看見了,雖然皇帝不是我們殺的,但我們畢竟是反叛者,無論是李煜或者是皇後,都是不會放過我們的。”麥孟才搖搖頭。黃泥落到褲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皇後或許會怪罪我們,但乞活軍就不一定了。”麥孟才看着身後一眼,兩人的兵馬不多,現在加起來不過兩三千人而已,他低聲說道:“而且,這也不是沒有立功的機會,就看錢兄可有這個膽量了。”
“你。”錢傑聽了面色一愣,很快就明白麥孟才的意思,臉上露出驚駭之色,沒想到麥孟才的膽子居然如此之大,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家父效忠天子,死得其所,而作爲兒子的,豈能做一個反叛者?”麥孟才忍不住說道:“聽說夏國公英明神武,求賢若渴,相信我等忠于皇帝之心,他是知道的。錢兄,宇文化及弑君篡位,必定爲世人所唾罵,我等一世英名,豈能被宇文化及所玷污?還會留下千古罵名?”
錢傑聽了心頭一熱,雙目中頓時露出仇恨之色,忍不住說道:“你準備什麽時候動手?”顯然已經答應了麥孟才的決定。
“自然是現在就動手,這個時候動手才是最佳時刻。”麥孟才想也不想就說道:“兩軍對陣,我等臨陣倒戈,才是顯得出來你我的誠意,才能和乞活軍聯手,擊敗宇文化及。我的部下,隻要一聲令下,就可以了,錢兄的呢?”
“那好,現在就幹。”錢傑也是一個十分果斷的人,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了,就毫不猶豫的動手。
宇文化及打死也沒有想到,劇變頓生肘腋之間,看着遠處混亂的戰場,兩杆大旗在亂軍中沖撞,甚至還有防線已經被擊潰,面色大變。
“大将軍,麥孟才和錢傑兩人反了。”大将陳伯圖飛馬而來,大聲喊道。
“該死的家夥,快,快殺了他們,這兩個該死的家夥。”宇文化及惱羞成怒,沒想到,麥孟才和錢傑兩人居然在這個最緊要的關頭造反。若是讓城牆上的敵人發現,那如何了得。
城牆上的羅士信也很快就發現城下的亂狀,心中歡喜,大聲說道:“沈光留守城池,古神通、阚棱、王雄誕,立刻出城,擊敗敵人。”
“将軍,會不會是敵人的陰謀?”王雄誕有些擔心。
“不會的,将軍,對方的旗幟是‘麥’和‘錢’,若是末将猜的不錯,應該麥孟才和錢傑兩人,這兩人都是忠于天子的,對宇文化及十分不滿,想來是真的反正了。”沈光在一邊大聲說道:“将軍,末将願意以身家性命擔保。”
“那還等什麽,立刻出城,進攻。”羅士信揮舞着手中的長槊,就領着衆人下了城牆,很快,就見城門大開,無數騎兵沖了出來,然後就見步兵緊随其後,萬餘大軍鋪天蓋地,火紅色的铠甲就好像是燃燒的火焰一樣,映紅了半邊天空,朝叛軍中軍殺了過去。
“援軍來了,援軍來了。”麥孟才看見城門大開,頓時大聲喊了起來,身邊的士兵也發出一陣歡呼聲。
“宇文化及敗了,宇文化及敗了。”錢傑也緊随其後,命令麾下的士兵高喊。
江都城下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