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帝一旦離開天竺,朱雀王朝在天竺的力量将會跌落谷底,他就要面對遮婁其王朝的進攻,甚至天竺各國的進攻。
作爲軍中的主帥郭孝恪和王玄策兩人身上的壓力将會增加許多。這兩人的富貴都已經寄托在天竺,一旦戰敗,兩人的前途也将會失去光芒。
“我已經讓普拉在迦畢試行省招募士兵,讓父皇派出了十三太保前去訓練,但結果怎麽樣,短時間内恐怕是看不出來的。”李景隆爲了自己日後的統治,也是做了一些準備。
兩人聽了之後,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十三太保跟随大夏皇帝身邊很久,他們訓練的禦林軍骁勇善戰,相信等到兩人接收的時候,或許能有一戰之力。
“若是陛下能在離開之前,統帥十幾萬兵馬,擊敗遮婁其王朝和他的盟軍,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郭孝恪忽然說道。
“聯軍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遮婁其王朝若是趁機将這些王國都給吃進去,那我們将要面對的是一個強大的王朝。”王玄策并沒有将遮婁其王朝他的附屬兵馬放在眼中,他更加擔心的是對面的敵人是一個統一的王朝,那事情就不好辦了。
“不管怎麽樣,父皇已經爲我們打好了基礎,我們頂多休養生息兩年,就可以征讨德幹高原的敵人了。”李景隆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兩年的時間,我大夏肯定能夠擊敗吐蕃,那個時候,大量的援助就能通過吐蕃運到天竺來,比走西北道更加的輕松,若是再找一些戰俘,打通天竺和中原的通道,這樣一來,有一天我返回中原見父皇母妃也會方便許多。”李景隆幽幽的說道。
王玄策和郭孝恪兩人相互望了一眼,他們可不會認爲李景隆是真的隻是想見見皇帝和自己母妃,這位朱雀王還在想着中原的皇位,畢竟,中原才是衆人的根基。
“既然如此,那我們下次進攻的時候,就不能殺戮過多了,我們還需要更多的俘虜。”郭孝恪深深的吸了口氣,這個大夏的策略倒是不違背,大夏每次征服有一個地方,就會有大量的俘虜,這些俘虜大多是用來修路的。
最典型的就是長安到巴蜀的山路,數萬俘虜耗費了數年之功,開山鑿石,逢水搭橋,才興建出一條寬敞的道路。隻是山路下面,堆積的是皚皚白骨,傳聞數萬俘虜隻有數千人活了下來,就算是活了下來,也是苟延殘喘。
從天竺經過吐蕃,山路更加的難行,地理形勢更加的複雜,想要修建一條山路,是何等困難的事情,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死在這裏。
“抓吧!相信父皇那邊肯定會答應的。”李景隆拍了拍手,說道:“聽說父皇已經讓那些商人開始在吐蕃境内修建道路了。弄不好,不久之後,我們就可以從天竺,經過吐蕃返回中原了。”
“吐蕃人居然答應了?”接受了大夏先進軍事思想指導的兩人很驚訝,一個國家的道路是何等重要,他們知道大夏的那些商旅們是幹什麽的,大部分都是接受了鳳衛的指令,在異國他鄉會關注當地的道路、邊防、人情風俗等等,等回到國家之後,會幫助大夏勾勒地圖,方便大夏兵馬入侵他國使用。
中原對于吐蕃很陌生,同樣,吐蕃對于中原也是如此,這些商旅們借口修橋鋪路,恐怕早就将吐蕃的情況摸的差不多了。下次大夏軍隊出動的時候,将會方便許多。
“以前嗎?肯定是不知道的,但現在不一定了,李積、蘇勖、柴紹、李守素等人都在中原待得很久,他們的玄甲衛、天策衛也是在刺探大夏的情報,對于這些事情未必不知道。可是知道了有能怎麽樣呢?商旅們早就用錢财收買了吐蕃的貴族,而且經曆了數年之久,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吐蕃想更改,是何等困難的事情。”李景隆搖搖頭。
王玄策點點頭,忍不住說道:“弄不好,松贊幹布自己都在這次襲擊女國的過程中得到了好處,回到國内之後,還會推行這種政策也說不定。”
“皇帝陛下實在是太厲害了,戰争還沒有開始,陛下就已經開始謀劃後面的一切了,吐蕃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郭孝恪心中一陣顫抖,臉上露出畏懼之色。
不僅僅是敵人,就是自己人,郭孝恪想到這裏,心裏面也是膽戰心驚,幸虧他心裏面沒有其他的想法,否則的話,恐怕早就被皇帝陛下算計的死死的。
“你們看,城牆上到現在還沒有出現戒日王,這是什麽道理?”李景隆忽然放下手中的千裏鏡對兩人說道:“難道我們來觀看城池,戒日王根本就不将我們放在心上不成?”
“傳聞戒日王倒是一位明君,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一舉一動對方都應該關注,我們出現在城牆上,肯定是有人會告知戒日王的。不可能不出來的。”郭孝恪搖頭說道。
“若是如此,那隻有一種情況了。”李景隆雙目中光芒閃爍。
“陛下的聖旨和那封信。”郭孝恪和王玄策兩人相互望了一眼,雙目中頓時閃爍着一絲驚駭的光芒,也唯有這種解釋,才能符合眼前的條件。
“看來父皇的計策已經成功了,戒日王朝内部出了問題。”李景隆點點頭,說道:“敵人内部出了問題,現在就看我們的了。派人将書信射入城中,告訴城中百姓,日後曲女城将作爲朱雀王朝的王都,不易殺戮,打開城門迎接王師入城,否則的話,除掉會說漢語者,其他的人一律誅殺。”
“殿下。”兩人聽了不敢怠慢,連連點頭。
“這裏将是我們事業的起點,曲女城已經爲孤親自攻破。”李景隆雙目中精光閃爍,略顯稚嫩的面容上多了些堅毅。
很快,一支支利箭帶着是書信射入城内,這讓阿裘等人怎麽也沒有想到,一向喜歡殺戮的大夏軍隊,這次居然大發慈悲,隻要打開城門,就能饒衆人不死。
“諸位,這是大夏朱雀王派人射進來的書信,相信這個時候,整個曲女城的人都知道了。朱雀王準備以曲女城爲都,不想殺戮過重,諸位怎麽看?”阿裘想了想,還是将城中的權貴都找了過來。大家自從将戒日王囚禁起來之後,就成了一艘船上的人了。
“國相大人,應該相信大夏人嗎?若這個時候敵人進了城池,再對我們算賬,我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都會成爲敵人的刀下之鬼。”一個和尚雙目中閃爍着仇恨的光芒,就是城外那個家夥,突襲了那爛陀寺,将寺中那麽多人都燒死了,就是一個惡魔。這樣的人,豈能相信對方?
“是啊!敵人殺了那麽多的人,有婆羅門的僧衆、學者,還有那麽多的武士,若是進了城,再反悔的話,我們就不是對方的對手了。”又有人大聲說道,聲音之中還有一些疑慮,其他的一切都不算什麽,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衆人聽了紛紛議論起來,外面的援軍并沒有到來,曲女城内的所有人心裏面是沒底的,若是能歸順大夏自然是好事,但又擔心自己這些人會被大夏所殺,畢竟,有個城牆保護,還能心安一些,但若是失去了城牆,敵人的戰刀随時會砍在自己的首級上,要了自己的性命。
這一切就是信任的問題,強大而又殘暴的大夏軍隊,隻能是讓所有人心驚膽戰,而不能讓所有人心安,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阿裘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須,他擔心的不僅僅是如此,性命很重要,權勢也很重要,新的朱雀王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權勢,這是他關心的問題。
要知道,當年群臣迎接戒日王入曲女城的時候,阿裘就一直是國相,掌握着國中的權力,現在新的朱雀王進了曲女城,還會像戒日王那樣對自己恭敬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大夏是東方最強大的王朝,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文臣猛将,這種國相的位置又怎麽可能讓給自己呢?甚至還會找自己算賬。
“絕對不能讓敵人進入曲女城。”阿裘瞳孔緊縮,幹枯的雙手捏緊了拳頭,忽然開口說道:“老夫現在是在想,大夏的态度爲何在這個時候發生了變化,要知道大夏十分殘暴,那爛陀寺是如此,摩陀羅城也是如此,哪個不是被屠殺了城池,城中的青壯被斬殺的不計其數,可是現在偏偏對我們曲女城網開一面呢?大家難道不感到奇怪嗎?”
“國相的意思是?”衆人看着阿裘,等待着阿裘的決定。
“我們的性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任何人也不能奪走,大夏皇帝不行,眼前的朱雀王也不行,哼哼,他故意如此,說明他自己心裏面已經膽怯了。”阿裘掃了衆人一眼,說道:“若是老夫沒有猜錯的話,我們的援軍來了,也唯有如此,敵人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提出這麽好的條件。諸位認爲呢?”
衆人聽了之後,雙眼一亮,事情還真是如此,想當初大夏是何等的強勢,兵馬所到之處,青壯盡數被殺,婆羅門、刹帝利也被誅殺的幹幹淨淨,現在突然決定放衆人一馬,這裏面肯定是有文章。
“不錯,也唯有援軍到來,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看來,是大夏知道自己不是援軍的對手,才會這麽急切要求我們打卡城門。”阿羅那順雙眼一亮,連連點頭。
“還學什麽漢語,這是要讓我們放棄自己的語言,放棄我們的文明,去學習漢語嗎?我們這裏是佛陀的故鄉,曆史悠久,豈是大夏可以比拟的?”阿裘又接着說道。
衆人聽了連連點頭,隻是阿裘看的分明,衆人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心中頓時一陣憤怒,這些家夥還真不是什麽好東西,分明心中裏面已經有其他的想法了,甚至還想着學習漢語,以防萬一。世上的事情誰能說的準呢!
這些家夥顯然是準備學習一兩句漢語,萬一大夏攻入城中,或許還能保住性命,當然,若城池還是在自己的手中,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這件事情無關對錯,無關榮耀,關鍵在于人的本能,隻要能活下去,哪裏還管其他的事情。至于民族的自豪感等等,對于這些權貴來說,并不算什麽。
阿裘現在隻能期望自己的推斷是正确的,外面真的是有援軍到來,能讓自己堅守住曲女城,他不敢相信一旦城池被攻破,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城外,李景隆并不知道城中的變化,沒有什麽計策是立刻就能見效的,計策再怎麽好,都不會輕易占據眼前的城池,唯有自己兵馬強壯,才有可能打下眼前的曲女城,将其變成自己的地盤。
王玄策和郭孝恪兩人終日率領兵馬,圍繞着曲女城騷擾敵人的糧道,想要讓未來的戰鬥變得輕松一些,就要讓敵人吃不飽,隻要斷了對方的糧道,敵人堅持的時間将會短了許多。
剛開始的時候,尚且有大量的糧草從四面八方送入大夏軍營中,但很快,大夏騎兵四下突擊,居然再也沒有半粒糧草出現,偌大的曲女城,作爲戒日王朝的都城,周圍的城池不僅僅連援軍沒有,就是連糧草也不見半點。
“看來,戒日王朝已經被他們的臣子們放棄了,眼前的曲女城已經成了一個絕地了。”李景隆忍不住歎息道:“據說戒日王當年是何等的威風,現在居然被自己的臣子所抛棄,真是可悲啊!”
王玄策和郭孝恪兩人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