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家夥,我是那種投降的人嗎?”戒日王聽了勃然大怒,忍不住大聲說道:“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投降,我對下面的臣子是如此的信任,他們爲何會背叛我?”戒日王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國相會背叛自己,而且還敢派兵圍困皇宮。
阿姆瑞塔并沒有揭穿自己丈夫心中所想,現在就算辯解,也沒有任何用處了,皇宮已經封閉,戒日王想解釋都來不及了。
她現在更加擔心的是以後的事情,大夏若是占據了曲女城,自己夫妻兩人或許還能活命,但若是失敗了,阿裘等人獲得了勝利,等待夫妻兩人的就是死亡。
任何一個君王都不會允許自己的權利被臣子們所奪,王宮還被臣子所封禁,這是何等的罪行。阿裘等人顯然也是明白這一點的,所以阿裘一旦勝利,就是對方篡奪皇位的時候。
阿姆瑞塔知道這件事情不僅僅是阿裘一個人的決定,甚至還是婆羅門、刹帝利兩個種姓階層的決定,這隻能說明大夏皇帝的所作所爲已經觸犯了兩個種姓階層的利益,大夏皇帝不給他們活命的機會。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抗。
戒日王現在接到了大夏皇帝的聖旨和書信,這夫妻兩人能夠活命,文武大臣們頓時不滿了。君臣之間都充斥着懷疑的種子,又怎麽可能團結一緻,大家一起對付敵人呢?
“哼,任何一個皇帝都是如此,你看聖旨和書信,實際上,我是不相信這些的,隻是現在我們是沒有辦法,曲女城原本就是守不住的,我在也是如此,我不在,更是如此。阿裘這些人以爲将我關在宮中,将士就會浴血奮戰,可實際上,我們已經沒有援軍了。”戒日王忽然歎了口氣,坐在寶座上,他的寶座是黃金制造而成的,上面點綴着許多的寶石,閃閃發光,看上去十分奢華,但現在看來,充斥着一絲腐朽。
“不是說下面的城邦和其他國家都已經派出了援軍前來支援我們的嗎?”阿姆瑞塔忍不住驚呼道。她認爲戒日王還是有一線生機的,但現在從戒日王的口中才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們是不會來救援我們的,他們是來占據和我們的城池。”戒日王搖搖頭,苦笑道:“不然話,按照時間,這些援軍現在早就來了,既然沒有來,那事情就很簡單了,這些家夥是在忙着搶占我們的城池呢?隻是有他們不曾想過,我們這邊若是失敗了,大夏的兵馬就會長驅直入,繼續南下,攻占德幹高原。那個時候,大夏可不像我們,什麽時候攻下天竺才是結束。”
“大王說的極是,大夏皇帝将小妹賞賜給了朱雀王,讓朱雀王坐鎮天竺,大概就是這個意思,爲的就是徹底的占據天竺大地。”阿姆瑞塔點點頭。
戒日王整個人都倒在床榻之上,輕笑道:“算了,這件事情已經與我們無關了,這個時候,就算我沖出去說,我和大夏勢不兩立,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的,他們隻是會認爲我們已經有生命上的保障了。今日大夏兵馬撤軍三十裏,我還以爲是援軍到來,現在看來,恐怕是大夏的目的就是送聖旨和書信來。”
“大王的意思是說,大夏故意如此?更或者說眼前的局面?”阿姆瑞塔忽然驚呼道:“難道也是在大夏皇帝的意料之中?”
“不管是與不是,都已經不重要了,我們生死對于大夏并不重要,我們君臣反目,死了,城内就會出現内亂,敵人可以輕松獲得勝利;我們若是有投降之心,那就更好辦了,一紙書信就能拿下曲女城,這樣的好事哪裏能找到。”
“無論是成功或者是失敗,大夏都沒有任何損失,這就是大夏皇帝的目的,現在看來,他已經達到了。”戒日王苦笑道:“你信不信,就算阿裘今日不知道這道聖旨和書信,大夏也會讓城内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已經接到聖旨和書信了。”
“這個來自東方的聖主是一個十分厲害的人物,這點小事,他早就算計的很清楚了,我那妹妹雖然是國色天香,但在皇帝面前,并不算什麽,皇帝陛下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這種赦免,更大程度上是用來離間我曲女城上下的。”
大殿内,夫妻兩人相視無言,面對這種情況,都沒有辦法解決。阿裘這個時候敢動手,大概是全城上下都知道這件事情,甚至阿裘還派人到處宣揚自己已經接受了大夏的聖旨,成爲大夏的臣子了。
“哎,事到如今,我們也沒有任何辦法了。”阿姆瑞塔歎了口氣。
她知道戒日王當年戰敗之後,失去了往日的雄心壯志,轉而笃信佛學,對臣子們也不像當初那樣的嚴厲,對軍隊的掌控也差了許多,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戒日王看上去是戒日王朝的帝王,但是實際上,還是戒日王朝内婆羅門、刹帝利兩大種姓階層推出來代表而已,一旦戒日王背叛了兩個階層,這個所謂的戒日王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阿裘今日所爲,實際上就是得到兩個種姓階層的支持,否則,一個小小的阿裘和阿羅那順兩人是絕對沒有這個膽子,将戒日王囚禁起來的。
且不說,戒日王夫妻兩人被囚禁在王宮中,而在王宮外面,阿裘和阿羅那順兩人也開始應對即将到來的風暴,大夏的兵馬再次殺到曲女城外,這足以表面,外面并沒有什麽援軍到來,好像是大夏軍隊閑着無聊,故意到三十裏外走了一圈而已。
看着城外的軍營,阿裘知道自己好像幹了一件壞事,大夏搞了一個這麽大的陣勢,其真正的目的是将書信送入王宮中,更或者說,是讓曲女城君臣失和,讓自己囚禁戒日王,或者讓戒日王殺了自己。
結果自己在沒有考慮清楚的情況下,做了錯事,悍然囚禁了戒日王,這一切弄不好就是一個陷阱,自己當時沒有發現,現在已經遲了。
“國相大人,敵人再次殺來了,他們的兵馬爲何在這之前離開呢?”阿羅那順忍不住詢問道。
“他們用這種方式将他們的信使送入城内來,将聖旨和書信送給戒日王。”阿裘苦笑道:“我們上當了,還囚禁了戒日王。”
“城門口的逃亡?”阿羅那順終于想到了什麽,出現這種情況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就是前不久發生的城内權貴逃亡的時候,大夏用這種方式,将送信的人送入曲女城,可惜的是,當初誰都沒有發現這些事情,這就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我們上當了?”阿羅那順臉上露出一絲不安。
“也不算上當,敵人本身就是在離間君臣,就算我們不囚禁戒日王,遲早我們雙方都會鬧矛盾的,你信不信,現在城中已經有流言了,說戒日王準備歸順大夏。”阿裘在官場上混了許多年,現在冷靜下來,隐隐約約的猜到這裏面的問題。
“那現在該怎麽辦?”阿羅那順卻有些擔心了。這個時候的他,還是一個普通的将軍,還沒有什麽野心,聽見自己等人冤枉了戒日王,心裏面就有些難受和不安了。
“還能怎麽辦?現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難道還能改變什麽嗎?”阿裘面色平靜,淡淡的說道:“不管怎麽樣,我們已經囚禁了戒日王,勝利了,我們自然能活下來,然後再找個人,輔佐他;若敵人攻入城中,我們自然會被大夏所殺,至于戒日王,能不能活下來,就不是我們能知道的。大夏皇帝未必會真的饒了戒日王的。”
事情已經發生,阿裘也無可奈何,不過索性的是,這一切是沒有辦法改變的。自己隻有一種選擇,那就是戰勝眼前的敵人。
“國相大人。”蒙達身上穿着重甲走了進來,他朝阿羅那順點點頭,兩人雖然彼此都看不眼,可是現在雙方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隻能站在一起,一起面對即将而來的厮殺。
“城中的情況怎麽樣?”阿裘頭也不回,就詢問道。
“寺廟、伽藍并沒有什麽反應。”
“各大權貴家裏,有些是有反應的,比如财政大臣家裏,有些人家裏面關閉府門,我們查探不到,大部分都是支持國相大人的。”
蒙達将城裏面的情況說了一遍,阿裘執掌朝政多年,手下還是有一批人的,當然也有一部分是支持戒日王的,而支持阿裘大部分是因爲城外大夏軍隊,兇狠殘暴。
那爛陀寺、摩陀羅城就是典型的例子,莫說是權貴了,就是平民也被殺了許多人,這樣的敵人可是世人的噩夢,誰也不敢讓這樣的敵人攻入城中,平民是如此,那些權貴們更是如此。
現在戒日王有可能投降大夏,這怎麽能行,你投降了,保住了性命,那我們這些權貴們當如何是好,任何一個王朝的興衰,都是站在以前一個王朝的屍體上建立起來的,新的朱雀王朝想要占據整個天竺,對前朝的官員都會大肆殺戮的。
想到大夏皇帝的暴行,衆人心裏面是很擔心的,這也是戒日王的行爲激起了衆怒的原因,讓阿裘得到了好處。
當然,最終的結果是什麽,誰也不知道。
“不要管這些家夥,還真的以爲大夏會放過大王一樣,無論是主動投降,或者是爲公主的原因而投降,大夏都是不會放過大王的,而我們這些戒日王朝的權貴們,也是難逃一死。”阿裘不屑的說道。曲女城的衆人都是很天真,還真的爲大夏皇帝很仁慈,卻不知道,大夏皇帝的仁慈隻是針對自己的臣民,而不是針對其他國家的子民。
他似乎已經察覺到,在不久的将來,曲女城将會迎來一場殺戮。
“現在我們面前至于一條道路,那就是擋住敵人的進攻,守住曲女城。”阿羅那順捏緊了拳頭。
“那就是大夏的将軍,沒想到是如此年輕,那爛陀寺應該就被他焚燒的。”阿裘并沒有理會阿羅那順,而是看見城下的數百騎兵,視野範圍内,就見一個年輕人騎着戰馬,正對着城池指指點點。
“根據我們的消息,對方就是大夏皇帝的兒子,大夏朱雀王。”阿羅那順看着對方,咬牙切齒的說道:“那爛陀寺的那把大火就是他點燃的,是一個厲害角色。”
而城下的李景隆也放下手中的千裏鏡,對身邊的王玄策和郭孝恪說道:“曲女城和其他的城池不一樣,防守十分嚴密,城防也十分堅固,想要拿下來,恐怕要損失大量的時間,還會犧牲大量的士兵。”
“殿下,臣聽說陛下已經遷移人口了?”王玄策忽然詢問道。
“不錯,先是從将士開始,願意留在這裏的士兵家屬都會遷移到這裏來,賜予土地、房屋、錢财,凡是留在這裏的士兵,享受優先提拔的待遇。”李景隆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這是治理天竺的先決條件,大夏将士在外面征戰數年,雖然享受着大量的好處,但難免還有厭戰的情緒,這次擊敗戒日王朝之後,恐怕要修養一段時間了,如何治理天竺,将是李景隆的責任。
“這麽看,陛下恐怕即将要還朝了。”郭孝恪略顯興奮。
朱雀王朝即将開始,自己這個大将軍也将名副其實了。
“父皇離開中原太久了,也該回中原休息了,而且,現在已經幫我們打下了戒日王朝,我們即将擁有德幹高原以北的地盤,若我們還不能站穩腳跟,那我們實在太無能了,這個朱雀王的位置應該讓給孤的那些弟弟們。”李景隆淡淡的說道。
兩人聽了臉色一緊,這句話不僅僅适合李景隆,也适合王玄策和郭孝恪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