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望着眼前的長子,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征戰,臉上的稚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身上也多了一些剛毅和果敢,頓時輕笑道:“怎麽,現在知道後悔了?”
“兒臣無能,恐怕已經壞了父皇的大事。”李景隆苦笑道。
他也沒想到天竺人居然如此無恥,連一個百歲的老和尚也敢算計大夏兵馬,以自殺來換取天竺百姓心中的憤怒,這是他想不到的。
“不要小瞧了任何一個敵人,這些人還沒有成爲你的子民,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李煜寬慰道:“戒賢那個老秃驢想要的東西很多,他想保下那爛陀寺,想讓那爛陀寺的光輝仍然籠罩在天竺國的上空,這是朕不允許的。”
“父皇所言甚是,兒臣在來的途中,也聽說過那爛陀寺的名聲,以天竺十六國奉養一個那爛陀寺的僧侶、學者,兒臣還聽說十六國相互厮殺,戒賢法師一紙書信就能讓這些罷戰,他想舉辦法會,十六國的君主都會前來聽講,戒日王還要負責這些敵人的安全。”李景隆苦笑道。
“所以,這個老秃驢就應該死。他若是能活下來,呆在那爛陀寺,對于你的來說,日後就會有數不盡的麻煩,我們畢竟是外來者,在沒有消除這一代人之前,你的江山就坐不穩。”李煜雙目中閃爍着殺機,說道:“所以說,這個老和尚遲早是要殺的,早死和晚死并什麽區别,就算是讓天竺所有的百姓聯合起來,朕也不擔心,隻是讓朕感到憤怒的是,老和尚臨死之前擺了朕一道。”
面對強敵李煜并不害怕,身陷泥潭,李煜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被老和尚擺了一道,被迫結下了老和尚甩過來的黑鍋,這才是最惡心的事情。
“父皇,那糧道?”李景隆還是擔心自己的糧道。
大軍的糧道是有兩條道的,一條就是從迦畢試行省運來,對接西域三十六國,但更多的還是從大夏西北運來,從迦畢試行省前來的糧道倒是比較安全的,但女國那邊的糧道就不一定了,因爲戒賢法師之死,将會帶來許多不确定的因素。
“你不是讓王玄策回去了嗎?”李煜看了李景隆一眼。
李景隆臉色更紅了,他讓王玄策回去護衛糧道,可不是真正的護衛糧道,隻是因爲王玄策這個人說話不好聽,讓王玄策護衛糧道,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現在被李煜點了出來,頓時露出一絲尴尬來。
“身爲上位者,做了事情,不要回避,不管是錯誤也好,或者是正确也好,隻要及時改正就可以了,錯了又能怎麽樣呢?又不是什麽不能挽回的。”李煜寬慰道。
“兒臣謹記父皇教誨。”李景隆心中一暖,皇帝陛下雖然高高在上,但對自己在内的皇子們還是很不錯的,哪怕是做錯了事情,也隻是幫助分析其中的錯誤,并沒有責罰。
李煜擺了擺手,說道:“以後這天竺是你的,朕自然想少造殺孽,少死一些人,但現在看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鳳衛傳來傳來消息,大量的平民加入了摩陀羅城的軍隊,阿羅那順既然已經返回摩陀羅城,指揮這場大戰的必定是他。”
“父皇,阿羅那順是一個愚蠢之人。他的部下見了我們隻能會望風而逃的,一開始,我們雙方還能厮殺一陣,到了後來,阿羅那順麾下的士兵看見我們的軍旗,發現我們沖鋒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逃跑,哪怕阿羅那順阻止都不行。”李景隆言辭中對阿羅那順是充滿着不屑。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李煜知道李景隆一路暢通無阻,從送來的軍報中,也有所體現,但軍報畢竟是軍報,是用文字描述的,上面寫的東西很少,甚至還有一些誇張。現在聽了李景隆的話,李煜感覺到這裏面描叙的或許是真的。
“不敢欺瞞父皇,的确如此,兒臣看,阿羅那順的部下士氣低落,已經形成不了戰鬥力了。”李景隆略顯得意的說道:“若阿羅那順以他的殘兵敗将爲核心,訓練這樣的人馬,兒臣想,隻要在第一次進攻的時候,将他們打怕了,接下來的戰争将會順利許多。”
“你說的不錯,阿羅那順想要讓這十萬大軍快速的形成戰鬥力,隻能是将自己的部下打亂,以老帶新,快速成型。”李煜也很贊同李景隆的話。
“所以兒臣并不擔心阿羅那順和他麾下的隊伍。就算阿羅那順周圍聚集了更多的人馬,兒臣也不擔心。”李景隆說到這裏,雙目中閃爍興奮之色。
“哦,那你說說,眼下這種情況,當如何應對?”李煜指着一邊的馬紮,讓李景隆坐下來說話。
“父皇,您看,這裏是摩陀羅城,四處要害,天然比周圍的地勢高,想要進攻十分麻煩,兒臣若是阿羅那順,在這個時候絕對不會輕易出戰,尤其對方被我們的人馬打怕了,加上麾下兵馬剛剛成軍,主動出戰的可能性很小,我們的糧草周轉比較困難,這個時候,若是能用這種辦法,逼我們的退兵,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李景隆并沒有坐下來,而是站在大帳中間的沙盤邊,指點江山。
“不錯,這是最穩妥的辦法,可以利用糧草來對付我們。”李煜來到沙盤邊,點點頭說道:“還能借着機會訓練大軍,若是我們的後方,有平民襲擊我們的糧道,威脅我們糧道的時候,面對這種情況,恐怕隻能是退兵了。”
“父皇聖明。”李景隆得到李煜的贊許之後,心情很好。
“若是讓你來指揮,這場戰争當如何解決?”李煜心中是有些驚訝的,自己兒子成長的速度很快。
“父皇,您看,若是讓兒臣來指揮的話,兒臣肯定留下一部分人馬,放在摩陀羅城外,率領精銳騎兵,繞過摩陀羅城,直接朝曲女城殺去,曲女城是戒日王朝,但實際上,他的兵馬并不多,大部分兵馬,都被阿羅那順和婆尼消耗掉了。兒臣敢斷定,曲女城實際上并沒有多少兵馬。”李景隆來到地圖前,食指從摩陀羅城指向曲女城。
“父皇,若是阿羅那順敢率領大軍出城解救曲女城,兒臣的兵馬在趁機殺一個回馬槍,十幾萬大軍,先将阿羅那順解決掉。”
李景隆雙目中閃爍着璀璨的光芒,灼灼生輝,看的李煜連連點頭,雖然不知道李景隆的計劃能不能行得通,但就對方所表現出來的氣勢來看,是絕對沒有錯誤的。
“沿途若是遭遇到平民,你當如何是好?”李煜又詢問道。
“凡是手執利刃者皆爲敵人。”李景隆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心中生出一絲興奮來。
李煜點點頭,說道:“聽說你那嶽丈爲你選了不少人來了?窦氏的人也來了?”李煜又将話題轉移到了其他方面。
“兒臣也接到書信了。”李景隆躊躇滿志,這些人的到來,就意味着天竺王府即将組建,他也即将行使天竺王的權力,随行的八萬大軍大多數都會留下來,成爲天竺王國第一批精銳将士。
“來了就好,雖然是草台班子,但比朕當年要好,朕當年隻要有才能的人,朕都用他,你不一樣,麾下的人學問都還不錯,力量也比朕好的多。”李煜回想起自己剛剛前往曆陽的時候,四面皆敵,再看看自己的兒子,剛剛一出山,手上握着的就是王炸。
“都是父皇的恩典。”李景隆忽然想到了什麽,說道:“兒臣聽說父皇準備去天竺化?”
“不錯,正是如此,有天竺在,這裏日後難免會有人想起天竺的曆史,然後追溯它,這将不利于你的治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接納新的文明,數十年後,這裏将不會出現昔日天竺的任何文明。”李煜并沒有隐瞞自己的計劃。
李景隆想了想,最後還是說道:“父皇,兒臣這個封号?”
李煜一愣,很快就笑道:“也是,朕差點忘記了,朕要去天竺化,卻将你封爲天竺王,是有些不妥當。也罷,朕就爲你改一個封号,天竺位于大夏西南,冊封你爲朱雀王,以朱雀爲王旗,你看怎麽樣?”
“兒臣謝父皇。”李景隆臉上露出喜色,實際上,他想用“乾”爲國号的,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隻是這個封号,他是不敢說出來的,口氣太大,最起碼,他相信,自己的那些兄弟們,沒有一個人敢說出來。
不過朱雀比什麽天竺之類的好多了。
“窦氏倒是很有魄力,居然放棄了中原優渥的生活,來到天竺,和你一起開創基業,朕原本認爲,他們會放棄你,或者說,派出一些旁系來輔佐你,你若成功,再來下注,若是失敗,就放棄一些旁系,畢竟,李淵的血脈不僅僅是你母妃一個人。”李煜打趣道。
“父皇,窦氏這是在提前下注,因爲兒臣是第一個被分封出去的皇子,現在跟随兒臣,獲得的利益更多,畢竟孩兒的疆土以後隻會更大,加上身邊無人,理論上,在很長的時間内,隻能依靠窦氏,若他們不來的話,這些機會将是其他人的,所以他們就來了。”李景隆雖然年輕,但并不是傻子。
他若是傻子,李煜也不會放心讓對方坐鎮一方了,隻是李煜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面對這樣的局勢,居然還是如此的清醒,很快就看出了窦氏心中所想,這讓他放心了許多。
這些世家大族從來都是如此,碰到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就會躲在一邊,一旦碰到有好處的時候,就會蜂擁而上,恨不得一個人獨占。
窦氏因爲當年站隊的原因,支持的是李淵,加入大夏之後,實力損失了不少,現在有新的地方可以讓窦氏重新崛起,這樣的好事哪裏去找,雖然這片土地比較貧瘠,可卻是一片空白,方便都是操作。
這些世家大族不在乎地方是不是貧瘠之地,在乎的是自己有多少發揮的空間。.無疑,遙遠的天竺就成爲窦氏上下準備經營的地方。
想李景隆剛剛進入天竺,手中無人,這個時候不指望窦氏,還指望誰呢?
可惜的是,窦誕等人都沒有想到,李景隆也不是簡單的人物,還沒有接管天竺,就開始安排手下人了,王玄策、郭孝恪都爲其效力,諸葛明朗也開始爲其招募人馬,人才雖然不多,但隻要堅持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完成積累的。
“你的母妃很厲害,幫助你完成了不少的事情,諸葛明朗隻有一個女兒,現在嫁給你了,自然是要爲你考慮了,他的親朋好友都被他帶來了不少,他這是在幫你積蓄力量,日後不也不能辜負了人家,若是諸葛氏賢良,過繼一個兒子給他,延續諸葛家的血脈也不是不可以的。”李煜想了想說道。
“父皇所言甚是,兒臣還需要諸葛氏牽制窦氏呢!”李景隆并沒有隐藏心中所想,未來的朱雀王朝,唯有窦氏和諸葛氏相互牽制,才能保證朝政的運轉。
“你知道就好。”李煜拍了拍李景隆的肩膀,說道:“就按照你所想的去辦,大軍休息一兩日,然後率領騎兵前往曲女城,就算不能攻下曲女城,也是可以迫使阿羅那順的兵馬離開摩托羅城,然後我們在城外殲滅他們。”
“是,兒臣遵旨。”李景隆這才退了下去,得到李煜的贊賞和表揚才是最重要的。
等到了第三天的時候,李景隆率領五萬騎兵東進,以郭孝恪爲先鋒,朝曲女城殺了過去,浩浩蕩蕩,聲勢浩大。
“敵人是朝曲女城方向去的。”頭羅曼知道消息之後,忍不住驚呼道:“阿羅那順将軍,曲女城兵馬很少,我等必須馬上領軍前往援救。”
“若是如此,我們的摩陀羅城就會落入敵人之手,而且你能保證敵人不回首反擊嗎?”阿羅那順搖搖頭。他雖然是在李景隆手上吃了敗仗,但并不代表着阿羅那順是一個蠢材,這樣的計策他還是能看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