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是認爲,這個姓鮑的購買了這麽多的債券,朝廷就應該對他網開一面,這打傷了人,就可以逃避法律的處罰?”岑文本忽然輕笑道。
李景桓露出一絲尴尬的笑容,他的确是這麽想的。他認爲,鮑喜來隻是打傷了對方,雙方在青樓妓院中打架,就是爲了争風吃醋,這樣的人,對方也是有錯誤的,打了也是白打,而鮑喜來卻是購買了債券,立下了戰功,就應該受到優待。
“殿下,臣認爲,這件事情還是等燕京府調查清楚之後,再做計較,如何?”範謹想了想說道。他是在李景桓的名聲考慮,左右不過是一件小事情,沒必要親自下場,查清楚了再做計較就是了。
“也罷,既然範先生都這麽說,就依照先生吧!”李景桓這次沒有拒絕,而是笑眯眯的點點頭,臉上多了一些若無其事的表情,既然範謹都在反對此事,那說明這件事情實在是解決不了,李景桓自然是不會在這件事情反對一位閣老。
這就是李景桓的爲人,就算心裏面有事,也隻是會将這一切放在自己的心裏面,等到回去之後,詢問自己的心腹。
岑文本見狀暗自點點頭,三位皇子監國,各自有着不同的特點,眼前的這位李景桓看上去比較仁慈,但實際上,也是最難對付的,他心裏面在想什麽,很少有人知道。就算是岑文本有的時候,也不敢自己理解李景桓。
回到周王府,李景桓看見滴水檐下那個風輕雲淡的身影,臉色頓時好多了,連腳步都快了許多。也隻有在長孫無忌這裏,才讓李景桓享受到晚輩的感覺,享受到關心,這點,就算是在李煜那邊也很難享受到。李煜給予的支持乃是幾個皇子都有的,分的很公平,但長孫無忌這邊卻不會有這種可能。
“殿下。”長孫無忌也很享受李景桓的目光。
“舅舅來了。請坐。”李景桓點點頭,說道:“景桓正好有事要請教舅舅。”當下拉着長孫無忌進了大殿,将在崇文殿所遭遇的事情說了一遍。
“殿下這次可是作差了,相反,範謹的做法才是正确的,那鮑喜來是個什麽人,是一個商人,一個商人難道就因爲幫助了殿下,殿下就應該幫助他解決這個問題,逃避來自朝廷的懲治嗎?那顯然是錯誤的,任何人都不能逃避來自法律的制裁。”長孫無忌搖搖頭,顯然對李景桓的做法感到不滿。
“争風吃醋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雙方争鬥,大不了調解一下就是了,我看燕京府尹恐怕是另有打算,維護的是獨孤家的利益。”李景桓當下解釋道。
“事情還沒有發生,殿下如何知道,這件事情會偏向獨孤家的公子呢?”長孫無忌搖搖頭,說道:“實際上,臣說的不是偏向不偏向的問題,而是這件事情的本性,殿下錯就錯在這裏。嘿嘿,這也是岑文本不曾提醒殿下的緣故,殿下身爲皇子,怎麽可能爲了一個商人求情呢?”
李景桓聽了終于明白這裏面的道理,不是自己去求情,而是因爲自己是爲一個商人去求情,這才是最主要的。
“就因爲商人是一個賤業?最起碼,他對朝廷還是做出了貢獻的,沒有這些江都商人,這些債券又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被人買光了呢?”李景桓有些不解。忍不住反駁道:“就是連父皇都重商。”、
“商人是不是賤業也沒有關系,隻是商人是貪婪的,他們想得到的不僅僅是錢,殿下可明白?”長孫無忌望着李景桓,忽然說道:“殿下,要不要臣跟你打個賭,現在就将鮑喜來放出來,若是臣猜的沒錯的話,這些人恐怕就會向殿下提更多的要求。”
李景桓聽了臉色不自然,顯然不相信長孫無忌的話。
長孫無忌從懷裏取了兩張名帖來,招過兩個王府親兵,說道:“持本官名帖,一份給燕京府尹楊師道,讓他暫時放了鮑喜來,另外一份給獨孤峰,就說長孫無忌欠他一個人情。”
兩名親兵聽了不敢怠慢,趕緊持了名帖去見楊思道和獨孤峰,很快,親兵就傳來消息,鮑喜來被放了出來,獨孤家也罕見的沒有找對方的麻煩。
江都會館中,江春看着在自己面前狼吞虎咽的鮑喜來,冷哼道:“現在吃了苦頭了,早就告訴過你,這裏是燕京,不是江都,若不是殿下出手,你恐怕不死也要去掉一層皮,獨孤家哪裏是那麽好惹的,這些人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随時會要了你的性命。”
“最起碼殿下已經出手了,從這麽看,殿下對我們還是有些好感的,包括長孫大人也是如此,不是嗎?”鮑喜來擡起頭來,說道:“或許你的謀劃有幾乎實現,也未可知啊!”
“不知道。”江春遲疑道:“我們商人雖然有錢,但在大夏有錢是沒有用的,有權力的人,仍然可以輕松結局我們,就好像是剛才不就是如此嗎?”
鮑喜來聽了默然不語,江春說的不錯,自己在燕京府衙裏見識到這一幕了,在那裏,自己再怎麽有錢也沒有任何用處,楊師道根本就不理睬自己。
也隻有到了監牢裏的時候,稍微有點用處,也隻有在這種情況下,鮑喜來才知道自己的錢财在燕京根本不算什麽。
“這些年我們雖然資助了不少的士子,可也僅僅是如此,這些士子當官之後,是幫助我們不少,可是也僅僅是在江都,我們活的很潇灑,在外面卻不行。”江春苦笑道:“就是因爲我們是商人,不是官員,若我們是官員,哪裏有這麽多的事情,燕京府尹也不會找我們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