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聽了一愣,目光深處多了些慌亂之色,趕緊說道:“殿下難道就這樣拒絕了草民的一番心意嗎?這傳到外面,老朽如何有面目見列祖列宗呢?還請公主殿下盡取之。”
“不用,老先生不必讓本宮爲難了。”李靜姝仍然是拒絕道。
周圍的衆人聽了一片迷糊,這兩人倒是有些意思,一個願意給,一個偏偏不要,這兩人倒是怪的很,隻是無人敢說什麽。
一個是當朝的長公主,一個是琅琊郡的地頭蛇。琅琊王氏雖然沒落了許多,可是在當地仍然是一個龐然大物,無人敢惹。
“老朽慚愧,老朽慚愧啊!”王善見李靜姝态度很堅決,心中苦澀,隻能坐了下來。
“來,來,本宮不善飲酒,今日以茶代酒,敬諸位一杯,處默,你代本宮回敬諸位賢達。”李靜姝招呼一邊的程處默說道:“諸位,這是程咬金将軍的長子,倒是有些酒量,諸位可不能小觑對方了。”
程咬金的诨名早就傳遍了大夏,誰都知道這家夥是一個不講理的人,不好惹,在皇帝面前,也是喜歡耍渾的人,偏偏皇帝還很喜歡他,現在他的兒子來了,看這模樣,估計性格也是差不多的。
“來,來,今日本将軍與諸位喝個痛快。”程處默聽了之後,黑臉上頓時露出喜色。取了酒碗招呼衆人喝了起來。
在場的衆人見狀,心中一陣苦笑,碰到這種人,這些人還真都沒有辦法,隻能硬着頭皮和對方喝了起來。
不過,不管怎麽樣,這些人心裏面還是很開心的,在他們看來,李靜姝已經滿足了才是,畢竟是得了這麽多的糧食,短時間内足以應對眼前的局勢。
王善卻是面色陰沉,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他和衆人想的不一樣,自己給了這麽多的東西,對方還沒有放在心上,甚至婉拒了。這不是李靜姝得到了更多,實際上,眼前這些東西遠不是李靜姝想要的,對方需要的東西更多。
“到底是皇家子嗣,心狠手辣,和這種人厮殺,簡直就是找死。”王善默默的歎了口氣,他看着周圍的豪門望族一眼,心中一陣不屑,這些家夥,誰家不是有萬貫家産,誰家的糧食不是堆積如山,現在卻隻是送出區區五十石糧食,簡直打發叫花子。
想到這裏,王善頓時感覺到一股惡意,暗中用驚駭的眼神看着李靜姝,看上去,眼前的這個女子嬌滴滴的,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就好像是像春風一樣,讓人聽着很舒服,但沒想到,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你不給,那麽我就自己來拿。
十分兇狠!王善右手顫抖起來,手中酒杯裏的酒都灑落下來,在心裏回想起自己府上還有哪些違規的地方,哪些是需要處置的地方。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王善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王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裏面的。等到樂家裏面的時候,王延等人也在府上等候,顯然都在等待了王善傳來的消息。
王善将手中的鑰匙丢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幾個人,這裏面有自己的兒子、孫子,侄子、侄孫等等,都是王氏的根基所在。
“來人。”王善緩緩的閉上了雙目。
“族長。”很快就有一隊精壯家丁闖了進來,爲首的是一個面色冷峻的中年人。
“我琅琊王氏乃是名門大族,這些年老朽疏于管教,琅琊王氏多有一些不孝子孫,爲我王氏千百年基業計,老朽今日要肅清門戶,王葉、王坤、王延、王素,你們可知罪?”
這裏面有自己的兒子,自己的侄子,還有自己的侄孫,這些人做下的事情以前自己并沒有放在心上,現在不行了,爲了王氏的基業,自己隻能斷臂求生了。
“父親?”王葉面色大變,忍不住大聲說道:“父親,您這是什麽意思?”
“拿下。”王善忽然面色一愣冷,一聲大喝,周圍的家丁先是一愣,紛紛撲了上去,将王葉等人拿住,絲毫不管對方的掙紮。
“父親,這是爲什麽?”王葉先是一愣,見自己等人真的被抓住了,頓時大聲叫了起來。
“公主殿下來了,要肅清我們豪門望族,你們平日裏做了什麽事情,自己心裏清楚,不将你們送官,我琅琊王氏就會化爲烏有。”王善歎息道:“且不說大災之年,你們囤積糧食,就算是平日裏,你們官商勾結,琅琊郡的糧食都被你們買光了,還真的會爲朝廷不知道嗎?以前不知道,但現在呢?就是我們還債的時候了。”
“公主要對我們豪門望族下手,怎麽可能?她有什麽資格這麽做?”王延神魂皆喪,他自己幹了一些什麽事情,他自己是知道的,有些事情是經不起一查的,隻要稍微留意一下,自己就會必死無疑。
“長公主殿下手握金牌,按照朝廷的規矩,三品以下聽其号令,五品以下任其任免,七品以下任其斬殺,可以調遣千人大軍,你說她有什麽資格,殺你我,就好像是殺豬狗一樣簡單。”王善不在意的說道。
王延等人聽了面如土色,以前他們在琅琊郡作威作福,絲毫沒有将朝廷放在眼中,不知道天家的厲害之處,現在終于知道皇權的厲害之處了。
“爲了琅琊王氏,老夫不得不将你們送給公主殿下,但公主殿下會怎麽處置,就不是老夫能夠決定了,不過,想來公主殿下會放過我們家的。”王善擺了擺手,說道:“若殿下要了你們的性命,你們的家小,老夫會照應的,誰讓你們自己犯了錯誤呢?”
“父親!”王葉面色蒼白。
“走吧!”王善幹瘦的身軀一陣顫抖,拄着拐杖,領着衆人出了王氏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