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個王韶?”岑曼倩看着兩人離開的身影,有些好奇,說道:“此人雖然貪婪了一些,但不至于被斬殺吧!這種結果是不是太過于重了一些。”
“涉及到天子,任何刑罰都不爲重。”岑文本搖搖頭,他有句話沒有說實話,王韶并不是可殺或者可不殺之列,而是在必殺之列,漕幫涉及到任何人,都難逃一死。這是整體崇文殿,乃至整個文官的訴求,天子是不會拒絕的。隻是有些事情就不大清楚了。
岑曼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想了想,說道:“父親,聽說陛下準備還朝了?”
“你從哪裏知道的消息,連爲父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岑文本好奇的詢問道,他忍不住說道:“陛下雖然奪取了遼東,但遼東之外,還有廣袤的領土,甚至還有新羅、百濟都還沒有落入大夏手中,陛下又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撤兵呢?無論是西北或者是北方,都動搖不了大局,所以陛下真正進攻的方向仍然是高句麗。”岑文本認爲李煜是不可能撤兵的,尤其是在現階段更是如此了。
“聽說朝中的大臣們都說糧草周轉困難,朝中已經沒有多少糧草了。”岑曼倩低着頭說道。
“胡說,大夏國庫充盈,怎麽可能沒有糧草呢?”岑文本面色一變,忽然想到了什麽,對自己兒子說道:“準備馬車,去崇文殿。”
岑曼倩聽了不敢怠慢,趕緊讓下人準備了馬車,載着岑文本朝崇文殿而去。等到了崇文殿的時候,岑文本發現範瑾正在值班。
“範大人。”岑文本點點頭,說道:“範大人了記得前段時間魏征彈劾三等子饒國慶搶掠民女之事?那封奏折可在你那裏?”
“哦,這個奏折下官知道,不過,饒國慶倒不是強搶民女,而是付出了錢财,對方家人同意了,搶掠倒是沒有。”範瑾想到了什麽,苦笑道:“不過,這麽說呢?那女子在很小的已經許配給人家,可是對方父母見錢眼開,見到饒國慶給的錢多,毫不猶豫的将女兒賣給饒國慶。”
“這麽說,饒國慶并沒有什麽錯誤了?”岑文本忍不住一陣苦笑,這件事情還真怪不到饒國慶身上,隻是饒國慶的這種做法讓人讨厭。
“那女子原本許配的人家是也讀書人,這讀書人自然是有三五個好友,還有一些師長,結果就告發了饒國慶。”範瑾搖搖頭,範瑾雖然可惡,但說搶占民女還真的說不通,自古婚姻講究的是父母之命,那名女子的父母做出這樣的決定,别人隻能怪那父母,說饒國慶如何如何,還真的說不通。
“魏征這個人?”岑文本搖搖頭,忽然說道:“範兄,這是禦史台第幾次彈劾軍方的将領了?你統計過沒有?”岑文本面色莫名,目光深處多了一些陰沉。
範瑾先是一愣,很快就想到了什麽,從一邊的文本中翻了起來,随着一本一本的丢出,兩人的臉色越來越差,最後居然有十幾本之多。
“這是最近五天禦史台送來的奏折,有十三本之多。”範瑾打開開奏折之後,擡頭望着岑文本說道:“也就意味着禦史台五天之内,彈劾了十三個軍方将領。從将軍、校尉,從侯爵到男爵,甚至軍功十轉中的将校都有。”大夏軍功十轉,十轉之後就是爵位了。
“十三本啊!真是厲害,禦史台的人還真是厲害。”岑文本冷笑道:“這些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找到這麽多的資料,連本官都很佩服了。”
範瑾臉上也多了幾分不滿,這些人能收集這麽多的資料,唯一的可能,就是因爲朝中許多人都參與了此事,而且這些人都是文官,想到這裏,頓時見不寒而栗。文官們現在已經等不及了,尤其是大夏已經擊敗蓋蘇文,奪取遼東之後,文官更加着急了。
“岑大人,這些人?太可惡了,這個時候陛下還需要将軍們征戰疆場,開拓疆土,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範瑾這個時候也明白文官們想做的事情。
“你我都是是有爵位在身的,所以不在乎将軍們立下多少功勞,建立多少功勳,最後獲得什麽樣的爵位,但那些文官們就不一樣了,他們建立功勳的可能性比較小,受封爵位的可能性更小,所以才會有今日之事的發生。”岑文本歎息道:“這件事情,你我解決不了,隻能是陛下才能解決了。”
“陛下的威望甚高,這件事情自然是可以解決的,隻是此事以後肯定會經常發生的,先生可做好了準備?”範瑾深深的看了岑文本一眼。這次文官的發難,肯定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可也同樣會刺激到武将們心思,靠李煜的威望能壓到一時,絕對壓不到一世,不久之後,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的。
“陛下那邊,既然解決了蓋蘇文,遼東最大的問題就解決了,新羅王去拜見陛下,我想遼東短時間内應該不會有大規模的戰争爆發,解決這件事情問題不大。至于以後的時候,也隻能以後再說了。”岑文本苦笑道。
“新羅王?那也是僞新羅王而已,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居然還去見陛下,也不怕陛下殺了他。”範瑾聽了輕輕一笑,言語之中多有不屑。
“在對方看來,隻要臣服于陛下,陛下就會饒了他們。”岑文本搖搖頭,這個僞新羅王絕對猜錯了,大夏皇帝若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人,也不會一統天下了,無論新羅王是多麽的恭順,也不會被李煜所原諒,這位紫微皇帝正在找一個借口一統新羅半島,如今這個借口送上門來了。
遼東大地,馬訾水邊上,一艘大船停在海邊,然後就見新羅王金伯飯領着随從從小船上上了岸,金伯飯看着周圍荒涼的平原,面色陰晴不定,自己總算是上了岸,隻是以前這個地方是高句麗的,高句麗的強大,那是毋庸置疑的,從他的父輩開始,高句麗就是新羅半島上的強者,可惜的是,現在還是被中原擊敗了。
“中原王朝不是我們能對抗的。以前是我錯了,妄圖借高句麗之手,對抗中原,簡直就是找死。”金伯飯對身邊大奈麻上軍說道。大奈麻上軍曾經出使過中原,對中原的風土人情還是很了解的。
“王上不必擔心,中原的皇帝一向都是如此,隻要您恭順有加,大皇帝陛下肯定會以禮相待的,更何況,公主現在還在中原,用中原的話來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大皇帝陛下也會好生款待王上的。”大奈麻上軍在一邊勸慰道。
金伯飯聽了之後,不但沒有任何興奮,反而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憂愁,他是送女兒前往中原了,可惜是,自己的女兒仍然是在館驿之中,并沒有得到天子的寵幸,而他兄長的女兒都已經爲大夏皇帝誕下皇子了,這就是差距,有了這些差距,他才會有今日的小心翼翼。
若不是大夏即将平定遼東,兵臨高句麗,恐怕他不會來到遼東觐見天子的,而是躲在新羅,任由局勢發展,在這裏哪裏有在家裏舒坦。
“王上,大夏的人來了。”大奈麻上軍指着遠處,言辭之間還有一些驚恐。
金伯飯望了過去,大夏是派人來了,隻是來的是大隊騎兵。金伯飯臉上頓時露出惶恐之色,他從馬上跳了下來,恭恭敬敬的整理好衣服站在一邊。
“來者何人?”數千騎兵呼嘯而來,爲首的是一個面色漆黑的壯漢,手執長槊,神情威猛,聲若巨雷,讓金伯飯心驚膽戰。
“新羅王金伯飯拜見将軍。”不待大奈麻上軍說話,金伯飯自己就老老實實的說上了自己的姓名,說完之後,心中一陣懊悔,再怎麽樣,自己也是一方之主,這些話不應該由身邊的人代替嗎?
“你就是僞新羅王?哼哼,上馬吧!”程咬金豹眼一睜,冷笑道:“本事不行,膽子倒是不小。”
“這位将軍,我家王上也是因爲前任新羅王暴病身亡,加上膝下無子,在群臣的推舉下繼承王位,雖然沒有得到上國敕封,但也是王上,并不是什麽僞新羅王。”大奈麻上軍心中歎了一口氣,上前趕緊解釋道。
“是與不是,你也不必跟俺老程争辯,去了陛下那裏,自然會有定論。”程咬金有些不耐煩,冷哼道:“上馬走吧!陛下已經到達國内城,準備在國内城外犒賞得勝歸來的将士,你們趕緊跟上吧!”
金伯飯聽了強壓住心中的憤怒,趕緊恭賀道:“沒想到陛下這麽快就平定遼東了,讓人佩服啊!看來,小王來的正是時候。”
“遼東早已平定,這次平定的是靺鞨人,世上以後就沒有靺鞨七部了,隻有大夏的子民了。”程咬金哈哈大笑。
“啊!”金伯飯驚呆了,嘴巴張的老大,差點從戰馬上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