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達,我可以保證,這件事情與陛下沒有任何關系,陛下高高在上,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範瑾忍不住苦笑道:“而且,陛下已經降下聖旨,赦免了歐陽遜,又怎麽可能在背後派人殺了他呢?”
“範兄,難道我那侄子真的是自殺不成?說出來恐怕你自己都不相信吧!”歐陽仲達淡淡的說道:“他有着大好的前程,在他死的前一天晚上,家兄還去見他的,他還保證回去之後,好生溫書,等到來年參加科舉,報效朝廷,你認爲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會自殺嗎?”
“那自然是不會。”範瑾正容說道:“他雖然被關在牢中,實際上,也隻是讓他好生悔過而已,陛下也是知道歐陽家的清名,歐陽遜雖然有些頑劣,但絕對不會做不出買兇殺人這種事情來的。說起來,他之所以有這場劫難,除掉他自身的一點緣故之外,恐怕還與仲達有一定關系。”
“與我有關系?不可能,我雖然有些名聲,但從來沒有見過陛下,更是沒有得罪過陛下。而那什麽所謂的洛水雙嬌,與某家更是沒有關系了。”歐陽仲達忍不住反駁道。
“仲達難道沒有在私下裏說過陛下嗎?”範瑾頓時有些不滿,面色冷峻,忍不住說道:“陛下豈是你能議論的?陛下胸懷囊括寰宇,自然是不會找你的麻煩,但教訓你一下還是可以的。免得你日後惹禍了。”
“怎麽,事情本身就是如此,陛下還怕别人說不成,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這個道理難道陛下不知道嗎?”歐陽仲達瞟了範瑾一眼,不屑的說道:“陛下若是想殺人,直接殺了我就是了,何必爲難我那侄兒呢?若非如此,我那可憐的侄兒也不會落的如此下場。”
“仲達,休得放肆,難怪你那侄兒藐視皇權,不屑科舉,這根子就在你這裏。”範瑾聽了勃然大怒,忍不住說道:“你那侄兒是什麽貨色,你難道不知道,這件事情與陛下有關系嗎?小小年紀,留戀于青樓妓院之間,仗着祖宗餘蔭,不知道做一些利國利民的事情,你認爲這樣的人有什麽大的作爲嗎?”
“好歹我那侄兒喜歡的是青樓妓女,不像有些人,掠奪的是帝妃公主,甚至連臣子的妻妾都不放過。”歐陽仲達聽了之後,頓時站起身來,反駁道:“既然是天子,是爲萬民之主,就應該爲天下百姓做榜樣,再看看,那一位天子,是萬民的榜樣嗎?”
“勝者爲王,敗者寇,在争奪天下的時候,陛下擊敗了别人,自然有資格享用、占有别人的一切,怎麽,你歐陽家還想與天子相比嗎?”範瑾怒極而笑,沒想到歐陽仲達膽子這麽大,居然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怕有抄家滅族之禍。
“這隻是你們心中所想,在世人眼中,可不是這麽想的,皇帝陛下英明神武,隻是某家聽說,東征大軍死了數萬人,現在西征大軍也死了數萬人,連韋雲起都已經死了,這還不能說明什麽嗎?範兄,天子窮兵黩武,這樣下去和當年的楊廣有什麽區别?”歐陽仲達長歎了一聲。
“打仗哪裏有不死人的,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範瑾搖搖頭,說道:“無論是高句麗也好,或者是李積也好,都是殘兵敗将,遲早會被我大夏所滅的,至于你所說的窮兵黩武,這點可是與陛下沒有一點關系。大夏可不是前朝可以比的,更是不能将陛下和楊廣混爲一談。”
“哼哼,有些方面是相同的,那就是好美色,還有就是對世家的态度是一樣的,世家才是天下的根基所在,當今皇上的這種,範兄難道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妥嗎?”歐陽仲達冷聲道。
“原來如此。”範瑾這個時候才明白歐陽仲達心中所想,所謂的歐陽遜之死,并不算什麽,歐陽仲達或者站在他身後的人,所考慮的并不是歐陽遜的生死,而是考慮到這背後所隐藏的事情,有大夏皇帝在一日,這些世家大族就不會安甯,他們的利益就得不到保障。
“範兄,這是大勢所趨,并不是人力所能解決的。”歐陽仲達模樣十分得意,他摸着胡須,笑呵呵的看着範瑾。歐陽遜很重要嗎?根本不重要,歐陽家的孩子不少,少了一個歐陽遜,還有更多的歐陽遜來取代,但這樣的機會卻是很少見。這樣的天子還有人擁護嗎?
“你們是不會得逞的。”範瑾将茶水端在手中,卻是在端茶送客。
“範兄,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改變就能改變的。告辭了。”歐陽仲達搖搖頭,現在有些事情是大勢所趨,就算是歐陽仲達這個時候也沒有辦法阻止,天下的世家豪族将會重現當年楊廣時期的模樣,先敗壞李煜的名聲,然後讓天下大亂,那些世家大族就會支持叛逆揭竿而起,讓大夏再現前朝的命運。
“歐陽希夷老先生是何等的仁義,沒想到卻生了你這樣的兒子。”範瑾雙目中迸射出怒火。
歐陽仲達聽了之後,忽然停下腳步,轉身淡淡的說道:“若先父在世,他也會和我們一樣的選擇。詩書應該掌握在世家的手中,而不是那些寒門可以享用的。”
範瑾聽了徹底的明白了歐陽仲達爲何會參與此事,世人都能讀書,歐陽家失去了歐陽希夷這個招牌之後,隻能是泯然衆人,這一切都是因爲科舉的緣故,都是因爲大夏皇帝鼓勵世人多讀書,重視寒門子弟的緣故。所以才會讓歐陽家和世家大族聯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