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後,隻見長安城外聚集了大量的人馬,這些人大多都是拖家帶口,他們操着各種口音,在長安城外集合,唯一相同的是,這些人都是用一匹騾子拉着破舊的車輛,車輛上都是坐着老人和一些家夥什,看上去十分擁擠,還有就是他們迷茫的臉,雖然身上有大量的錢财,可是畢竟是去遙遠的西北,那裏人生地不熟,不知道等待下來的是什麽樣的命運。
“武威商旅的人,這邊走。”
“天水商旅的人,跟我走!”
“張掖的這邊走!”
......
一隊隊騎兵在人群之中飛奔,他們執着大旗,旗幟绯紅,上面有鳳凰展翅飛翔,還有就是有這自己的身份,标注着“武威”、“天水”、“張掖”等等地名。
這些人穿着的是皮甲,但手上拿着的卻是大夏制式的兵器,看上去十分彪悍,一看就不是簡單的護衛,正是如同傳聞中的那樣,這件事情的背後是朝廷,參加護衛的也是朝廷的士兵。
看着神勇彪悍的大夏騎兵護衛,原本焦躁的百姓們恢複了平靜,畢竟有強悍的大夏騎兵護衛,在這件事情的背後,有強大的帝國做後盾,在西北之地,再也無人敢欺負自己。
随着時間的推移,遷徙大軍終于前進,離開了關中長安城,一隊隊騎兵在隊伍之旁飛奔,他們高聲唱着戰歌,氣勢雄渾,浩浩蕩蕩,顯得十分威武雄壯,氣氛吸引了遷徙的百姓,也發出一陣陣歡呼聲,甚至有的年輕人緊随其後,跟着唱了起來。
歌聲飄揚在官道的上空,離開故土的憂傷,在這個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
“陛下,這是願意離開人員名單,大約有四千多戶,但今日啓程不過兩千戶而已,有将近一半的人并沒有按照約定離開關中。”淩敬臉上還是露出了喜色,按照以往的經驗,遷徙百姓是一個大的工程,想要做的面面俱到十分困難,兩千戶的搬遷耗費的時間很長,可是現在,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就完成了百姓的遷徙,已經很成功了。
“也就是說有一半人是沒有遷徙了,和以前定下來的人可是少了許多,知道什麽原因嗎?”李煜哼了一聲,臉上沒有任何高興的模樣。這讓淩敬和崔敦禮兩人惴惴不安。
“這個,陛下,大部分是因爲背井離鄉的緣故,畢竟年輕人還好一些,但那些年紀大一些的,隻要能活的下去,就不會離開故土,就算是有朝廷作保,這些人還是不會相信商會會如何如何。”淩敬遲疑道。
“陛下,臣倒是認爲,這些人之所以沒有跟随大隊人馬離開,是因爲有人阻撓,在鄉間,宗族的力量比較大,一旦族人離開了家鄉,宗族的力量就會減弱。”崔敦禮忽然說道:“臣還聽說,在民間,有些人的名下雖然有土地,但實際上,這些土地都已經落入民間富戶之手,百姓們私下裏都簽訂了契約,看上去這些人是朝廷治下的百姓,但實際上,他們的身份仍然是佃戶。臣猜測,這兩千戶沒有離開,大部分是因爲這個原因。”
“淩卿,是這個緣故嗎?”李煜面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大夏朝廷禁止土地買賣,就是爲了防止土地兼并,一旦到了荒年,大災來臨,這些失去土地的百姓,在有心人的挑撥下,就會揭竿而起,但現在看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自己還是小觑了那些民間高人,居然采取這種手段,繼續兼并土地。
“陛下,或許有之。”淩敬苦笑道:“隻是這種事情,你情我願,那些老百姓就算心中反抗,也沒有任何辦法,因爲他們也是在不得以的情況下才将土地出讓。”
“裴蘊知道這件事情嗎?”李煜皺了一下眉頭。
“陛下,就算是裴大人知道此事,也沒有辦法,主要是因爲朝廷發下的田契還在百姓手中,從一定角度上看,那些土地還是老百姓的,隻是各地的士紳用其他的辦法來獲得土地。”淩敬苦笑道。裴蘊不知道這件事情嗎?不,肯定是知道的,隻是不好解決而已,這件事情涉及到方方面面,就是一些世家大族都會牽扯其中,當年裴世矩還在或許裴蘊還有這個膽略,現在裴蘊哪裏有這個本事。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朕給了他們土地,可是仍然是賣給其他人了。”李煜聽了化成了一聲長歎。這件事情沒辦法解決,就是李煜有着先進的知識,也解決不這個問題,就算是到了後世,因病而窮的事情常有發生。直到後來有了醫保之後,才緩和了許多。
“所以臣也建議,每年将百姓遷徙的事情都作爲常态來進行。”淩敬忽然說道:“唯有如此,才會讓那些失去土地的人,重新擁有土地。”
“這意味着朝廷在未來,就要的不斷的開疆擴土。”李煜搖搖頭,說道:“這樣一來,隻是會讓那些大地主們得到好處,他們将會在中原得到大量的土地。”
“陛下,其實不然,朝廷抽走大量的百姓,就算田地多又能怎麽樣呢?他們手中無人耕種土地,最後隻是會導緻田地荒蕪。我大夏的百姓人人都有土地,又豈會耕種其他的人的土地呢?”淩敬搖頭說道。
“是嗎?”李煜冷笑道:“不要忘記了,我大夏雄踞四方,當初的裴仁基,現在的龐珏正在率領大軍攻略四方,在林邑、扶桑等地,我們都能得到大量的奴隸,這些奴隸都會販賣到中原,爲奴爲婢,那些大地主也能買到大量的奴隸幫助他們開墾農田,那個時候,還需要中原漢人幫助他們做什麽佃戶嗎?做了佃戶,還要和主家分賬,可是那些奴隸們卻不一樣,他們隻要供他們吃飯就行了。”
淩敬和崔敦禮兩人面色蒼白,額頭上冷汗淋漓,他們還真的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想想,心中都害怕,若真是如此,大量的土地落到大地主手中,朝廷手中到後來,根本就沒有多少土地。
“臣愚昧,請陛下責罰。”淩敬忘記了,大夏可不是一般的王朝,大夏會派出兵馬攻略四周,現在隻是一些小規模的,不過攻略了南方而已,在遙遠的未來,還會進攻其他的地方,那個時候,大夏的疆土将會更廣,大夏的奴隸會更多。在這種情況下,還缺少奴隸這種東西嗎?
“我大夏不缺奴隸,日後更是不會缺少。”李煜搖搖頭,說道:“朕連勳貴們的封地都在異國,又豈會将中原如畫江山給那些大地主不成?真是笑話。”
“陛下準備收回那些前往西北百姓們的土地?”崔敦禮雙目中閃爍着驚恐之色,可以想象,如此一來,那些私下裏占據田地的大地主們将會損失慘重。畢竟當初也是付出了真金白銀的,現在卻被朝廷收回,損失可不小。
“這些人明知道大夏律法,還将律法抛之腦後,認爲朝廷不知道,既然做了,就應該承受後果。”李煜面色冰冷。一般的王朝最後都是亡于土地兼并,李煜不能保證自己的王朝能夠延緩千百年,但也希望自己的帝國能夠長一些。
在現階段,就沒有能夠存在千年的王朝,李煜的王朝也不例外,他所有的手段,就是延緩大夏王朝存在的時間。索性的是,他是開國皇帝,還很年輕,有足夠的時間改變這一切。
“陛下聖明。”淩敬和崔敦禮兩人還能說什麽呢?隻能是相視苦笑了一陣,大夏皇帝實在是強勢的很,一道聖旨下去,誰也不敢違背,隻是苦了下面辦事的官員了。
“還有那兩千多戶百姓,這些人當初既然報名了,那就說明這些人想去西北,豈能報名就不去了,派人上門,将這些人綁都綁到西北去。”李煜面色冰冷。
“陛下,這不就是強行遷徙了嗎?恐怕會激起民變。”崔敦禮情急之下,大聲說道。
“民變?不,那些老百姓隻是想換個更好的地方生活而已,有錢、有糧還有田地,在任何地方都能活下去,之所以不去,不過是别人的阻攔而已。朕給他們機會,他們隻會感激朕的,豈會反對朕?”李煜搖搖頭,嘴角露出得意之色。若不是這次臨時遷徙百姓,恐怕下面的情況,李煜還不知道,一個關中尚且如此,大夏其他地方也是可以想象的。
“陛下,當初朝廷就沒有插手此事,現在插手恐怕會讓人诟病。”淩敬有些擔心。
“先讓那些商會到衙門去告狀,讓衙役上門,将這些人都抓起來,然後強行将這些人送走,這樣一來,朝廷隻是起到一個執行的作用,一切與朝廷沒有關系。”李煜眼珠轉動,笑嘻嘻的說道。
“陛下聖明。”淩敬還能說什麽呢?皇帝奸猾如此,還有誰比此人更無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