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李元吉看見了李建成,臉上露出喜色,上前就拜了下來,不管自己是什麽心思,這個時候,李元吉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李建成身上。
“元吉,一路辛苦了。”李建成哈哈大笑,将李元吉攙扶起來,說道:“爲兄可是等你了數日之久,終于等到你回來了。”
“兄長,可惜了,臣弟無能,丢了洛陽,大軍隻能退回并州。”李元吉苦笑道。
“此事與你沒關系,李賊勢大,你孤軍在外,能支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而且你還給朝廷帶來了那麽多的錢糧,是有功之臣。”李建成領着李元吉,一邊走一邊苦笑道:“我們丢了關中,秦王又丢了冀州,我們現在隻有一個并州,錢糧是大事,有你這次送來的錢糧,我們還能支撐更長時間的。”
“可是,臣弟還聽說,京中有人說臣弟此舉壞了大唐的名聲。”李元吉冷哼道:“臣弟還以爲回到晉陽,就要被人下了大獄呢?”
“哼,不要管他們,自己無能,就将這種事情推到你頭上來的。”李建成不屑的說道:“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在并州他是不知道朝廷現在的危機。錢糧缺少,大軍如何抵擋李煜的進攻,若是他能将冀州的錢糧運到并州來,就算是丢了冀州,也沒有太大的損失,爲兄看,他是嫉妒你運回了這麽多的錢糧,着實可惡。”
“還說什麽壞了我大唐的名聲。”李元吉又說道。
“隻要奪取了天下,這些都是次要的,等到我大唐奪取了洛陽,洛陽百姓又記得什麽呢?”李建成搖搖頭,他徹底的認爲李世民此舉就是爲了擺脫自己戰敗的罪名,在絕對實力面前,這點名聲又算什麽呢?百姓們最擅長的就是遺忘,隻要再次入住洛陽的時候,給點好處就行了。
“兄長所言甚是。小弟也是這麽認爲的。”李元吉心中頓時高興起來,他邊走邊說道:“小弟來的時候聽說了,朝廷準備整頓軍備?”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不錯,不管怎麽樣,就算你帶來了不少的錢财,有一點是肯定的,朝廷的兵馬太多了,短時間内,朝廷的錢糧不足以支撐數十萬大軍。”李建成低聲說道:“朝廷能支撐的兵馬不過十五萬。這十五萬大軍分别鎮守壺關、井徑口、河東三地。”
“兄長所言甚是。臣弟也認爲如此,現在整個并州兵馬太過嘈雜,地方軍隊、世家私兵,還有朝廷的軍隊,加起來有數十萬之多,真正精銳卻很少。”李元吉點點頭,說道:“兄長,不知道父皇準備讓何人來整頓軍隊?讓秦王嗎?”
“朝中倒是有些人認爲是秦王,但孤卻想讓你來擔當此重任。”李建成并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相對于李世民,他更喜歡是李元吉。畢竟在兵馬有限的情況,重要的兵馬應該是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
“臣弟絕對不會辜負兄長信任。”李元吉大喜,這不就是他急忙返回晉陽的原因嗎?這些精兵強将若是掌握在李世民的手上,哪裏還有自己的份,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會掌握在李世民的手中。他輕笑道:“秦王手下還是有不少名将的,李積、秦瓊、侯君集都是勇猛之士,這些人若是掌握在手中,要不要李世民也沒有什麽關系。”
“這件事情還需要禀報父皇,父皇也在遲疑中。”李建成說道:“你晚上回去休息一下,明日一早随我去見父皇。至于李積等人,日後也要好生拉攏,不能因爲他們曾經效力于秦王,就對他們有其他的看法,我大唐最後能不能擊敗李賊,還是要靠這些人。”
“兄長放心,臣弟知道。這幾個人打仗還是可以的。”李元吉拍着胸脯說道:“那明早臣弟先來見兄長,然後跟随兄長一起前往。”
“如此甚好。”李元吉趕緊應道。
“元吉,世民雖然有些錯誤,與你我之間有些矛盾,但不管怎麽樣,他也是與你我一母所生,在大唐江山面前,有些事情還是要顧念一下兄弟之情,明日之後,就讓他留在京中。不可傷其性命。”李建成又叮囑道。他知道李元吉和李建成兩人之間的矛盾很深,李元吉一旦有了機會,絕對會殺了李世民。
“臣弟不喜歡李世民,此人陰險狡詐,十分虛僞,不知道兄長爲何如此放任他,臣弟還記得當初,他曾經派人暗殺兄長的,這樣的人,不配爲我等兄弟。”李元吉言語之中毫不掩飾對李世民的厭惡和殺意。
“那又能怎麽樣?不要忘記了,母後臨終的時候,曾經告訴我們兄弟三人要齊心協力,幫助父皇定鼎天下。”李建成歎息了一聲,說道:“我爲兄長,有些事情隻能是原諒他,對嗎?”
“兄長大度,臣弟無話可說。”李元吉心中一陣不屑,若是他站在李建成這個位置,早就派人将李世民給殺了,哪裏會這麽麻煩。在他看來,留着李世民就是一個禍害。隻是這些話,隻能是藏在心裏面,免得說出來,讓李建成心中不滿。
“你的建議是不錯,削其軍權,瓦解其部下,世民也就是二郎了,想來日後也不會有什麽兄弟不和的事情發生了。”李建成寬慰道:“元吉,你回去之後,也要考慮一下如何整頓軍備,趁着李賊和突厥人在決戰,你也要考慮一下了。免得到時候束手束腳,不知道如何是好,壞了這樣的機會。”
“是,臣弟知道了。”李元吉點點頭,臉上一絲異色一閃而過,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這些,就算成了天策上将軍又能如何,身邊總是有人掣肘,太子李建成看上去是站在自己這邊,但自己真的掌握了軍隊,李建成還會站在自己這邊嗎?這種可能性很小,那個時候,對方也會像對待李世民一樣對待自己,也會防着自己,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而是帝王心術都是如此。
可是李元吉不想這樣,他需要得到的東西更多,他不想身邊有人掣肘,李建成,甚至李淵都是如此,想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爬的更高。
秦王府,李世民接到了李元吉回到晉陽的消息,頓時在房間内默然不語,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最後發動的機會了。
“殿下,常何那邊已經答應了,今天晚上,侯君集就可以進駐皇宮。”房玄齡走了進來,低聲說道:“其他的兵馬也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隻要殿下一聲令下,就可以進駐皇宮。”
“很好。”李世民點點頭,并沒有繼續說下去,事情到了這一步,所有的兄弟之情,父子之情都已經抛在一邊,都已經成了你我我活的戰争,勝者通吃,敗者被殺。
“殿下,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們不能不走下去了。”房玄齡說道。
“嘿嘿,玄齡,恐怕你不知道吧!剛剛在東宮,太子和齊王準備商議奪孤的兵權了。”李世民忽然笑道:“隻是他們不知道,當初我大唐鼎力的時候,是孤卧冰爬雪,是孤浴血奮戰,才有了當初的大唐,是他們在背後掣肘,才會讓李煜占據了大半壁江山,現在卻還想着解除孤的兵權,難道是想将大唐拱手想讓給李賊嗎?”李世民目光閃爍,雙目含淚,十分委屈。
房玄齡聽了心中十分不滿,頓時冷哼道:“若不是這些人,殿下早就占據巴蜀,占據了巴蜀,哪裏有今日之事,或許我大唐兵馬都已經兵臨江都了。”
李世民聽了頓時松了一口氣,他并沒有說出李建成準備如何處置自己的事情。這個時候說出來,也是爲了打消房玄齡心中可能存在的、最後的一絲遲疑,更或者是爲了他自己心中的一點遲疑。
“是啊。”李世民歎息道:“告訴将士們,除非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一定要留住兩人的性命。”
房玄齡一愣,很快就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說道:“殿下還是太仁慈了,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争,殿下認爲我們若是失敗了,太子和齊王一黨會留下我們的性命嗎?不,絕對不會。他們隻是會殺了殿下,以及陛下的家人、屬下,都得死。”
“這個孤知道了。到時候再說吧!”李世民沒有說下去,看上去,他心裏面很爲難。
房玄齡看的分明,捏緊了拳頭,他要告訴那些參加此次行動的人,一定不能手下留情,斬草除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燭光下,顯得李世民俊朗的面目陰晴不定。
黑夜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陰謀和殺機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