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聞喜裴氏一分爲三。”裴蘊低聲說道:“但相比較而言,裴寂這個家夥,在關中可是混的不錯啊!李淵對他可是言聽計從。”
“你羨慕?”裴世炬看了裴蘊一眼,說道:“王上可是一個厲害人物,他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任何人,哪怕是岑文本也是一樣,王上從來就不會相信任何人。這樣的王上,豈會相信你我?”
裴蘊點點頭,心中歎了口氣,實際上,裴氏在朝野上下的名聲都不怎麽樣,自己和裴世炬在江都可以說是聲名狼藉,裴寂也是如此,在晉陽,經常夜宿皇宮,和楊廣的那些宮女們有苟且之事發生,唯一名聲好一點的,反而是裴仁基父子兩人的名聲還可以。
“名聲這個東西是什麽?王上用的是我們的才能。”裴世炬不在意的說道:“更何況,在楊廣手下,若是太過剛正了,現在還能活命的嗎?所以隻能是如此,但在王上身邊不一樣,大不了在新朝做一個好臣子就是了。老夫相信,王上肯定會接納我們的。”
裴蘊正待說話,外面有管家走了進來,說道:“大人,王上來了。”
裴世炬和裴蘊兩人相互望了一眼,面色一變,很快就反應過來,連忙站起身來,朝外面走了過去,在他們看來,這個時候,李煜應該進宮了才是,沒想到李煜居然連休息都沒有,就來到裴世炬府上,這讓裴世炬心中隐隐有一絲感動。
“王上。”
大門動開,就見一隊人馬出現在府外,爲首之人不是李煜又是誰,在他身邊的是岑文本,兩人靜靜的站在那裏,火光照耀下,隐隐還能看見李煜臉上的疲憊之色。裴世炬兩人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行禮。
“兩位先生不必多禮,孤深夜前來,多有打擾之處,還請兩位先生見諒。”李煜從馬上跳了下來,雖然看見裴蘊在這裏,但李煜并不感覺到意外。反而臉上的笑容更多了。
“王上駕臨,蓬荜生輝。王上,請。”裴世炬老臉上的笑容更多了。李煜深夜前來見自己,足見對自己的重視,這種重視甚至超過了楊廣。
“誰說夏王不喜歡世家大族了,不是不喜歡,而是因爲這個世家大族對夏王沒有什麽作用而已。”裴世炬心中瞬間就明白李煜的爲人,隻要是對自己有用,無論是世家大族也好,或者是寒門子弟也好。當然,對世家大族的忌憚,無論是夏王或者是其他人,甚至是李淵,都不會改變的。
“這次回江都,恐怕在江都也待不了多長時間,沈法興元氣大傷,趁着機會剿滅對方,若是待久了,再想剿滅沈法興就難了。”李煜解釋道。
“王上所言甚是,沈氏在江南也是大家族,給了沈法興時間,此人必定會快速恢複實力的。”裴世炬點頭說道。
“裴先生當年曾經出使過西域,相信對西域肯定是比較熟悉,能給孤說說西域之事嗎?”李煜等衆人坐下之後,就詢問道。
“王上詢問的可是薛舉此人?”裴世炬雙目中閃爍着光芒,充斥着智慧之色,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一個老者,更多的是像一個智者,身上也多了一些淡然的氣息。若是有楊廣朝的老人在這裏,肯定爲之震驚,這個裴世炬和以前截然不同。
李煜看了裴世炬一眼,點點頭,也不否認,而是說道:“天下之争,不過是合縱連橫,遠交近攻而已,關東世家也好,關隴世家也好,實力強大,我軍想要擊敗兩者十分困難,那薛舉實際上和孤差不多,不過孤是官宦之後,他是地方豪族,隻是兩人面對的是李淵,所以雙方還是有聯合的可能,先生認爲呢?”
“西北多騎兵,雖然當年楊素征讨西北的時候,剿滅了不少叛逆,但西北自古以來,從來就沒有對中原真正的臣服過。”裴世炬忽然歎息道。
“先生的意思是說薛舉不可能長久?”李煜不在乎,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夠長久的也隻有李世民,可惜的是,李世民和自己是對手,雙方隻可能有一個人活在世上。
“臣的意思,薛舉可以用之,但絕對不能依賴。”裴世炬點頭說道:“薛舉這個人,老臣曾聽說過此人的,殘暴不仁,在他的手下幾乎都是如此,有許多都是西北沙漠中縱橫的大盜,這樣的人,豈能長久?”
“臣聽說薛舉東進,雖然聲勢浩大,但他的後路并不安穩。涼州的李軌可是對薛舉虎視眈眈啊!王上能夠遠交近攻,難道李淵不會嗎?”裴蘊出言說道。
“都不是什麽簡單的貨色。”李煜笑道:“裴先生所言甚是,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強大爲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無疑是一種錯誤的做法。”
“薛舉這個家夥,最缺少的就是糧草,王上可以用糧草換取戰馬,至于其他的東西,臣認爲沒有必要繼續下去。”裴世炬忽然笑道。
李煜聽了點點頭,也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隻是又說了幾句之後,就告辭而去,裴世炬、裴蘊兩人趕緊将李煜送了出去。
“你認爲王上來幹什麽?”裴世炬望着李煜的背影,忍不住詢問道。他都做好了臣服李煜的準備了,可是李煜卻沒有說出來,這讓他有些遲疑。
“大概是看看你我能不能爲他所用吧!”裴蘊想了想說道,雖然他現在已經是朝廷的官員了,但他知道,自己還沒有成爲李煜的心腹大臣,這對于世家大族來說,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走吧!隻要我們有所付出,他肯定是能見到的,天下紛争,裴氏必須加入其中,雖然我們的性命沒有什麽危險,但,我們需要的不是這些。”裴世炬正容道。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裴世炬在考慮裴氏利益的同時,也是要考慮自己的事情。若是李煜取得勝利,而自己也是李煜的心腹大臣,那不是很好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