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朗見過宗主。”半響之後,就見一個身材瘦削的年輕人在管家的帶領下走了進來,他一身青衣,雖然上面還有縫補過的痕迹,但看上去很幹淨。
“劉朗啊!坐吧!”劉仁貴老臉上堆滿了笑容,指着一邊的錦凳說道。
劉朗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忐忑之色,就算是在乞活軍中做了書辦,但在劉仁貴面前還有一些放不開,幾十年都是生活在劉仁貴的掌控之中,可以說,他們這些旁支,生殺掠奪都是掌握在主家手中。劉朗也是如此。
“謝宗主。”劉朗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最近在衙門中還習慣吧!老夫可是聽說岑先生是南陽有名的學問家,跟在後面可要認真學習啊!”劉仁貴見劉朗如此模樣,反而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滿意之色,若劉朗這個時候沒有将自己放在眼中,劉仁貴表面上不會說什麽,但在心裏面肯定是十分不滿的。
“岑先生對我們很好,閑暇之餘,經常爲我們講解學問,我們這些人過的很充實。”劉朗言語之中充滿着感激之色,他生活在劉家,但并沒有得到多少福利,上的是宗族書院,一般的啓蒙之後,所有學費都是要自己來承擔的,所以他也就是比普通人多了一點學問而已。現在進入乞活軍,上有岑文本教導,下面也會供給一些書本、筆墨紙張,這些天,他自我感覺到自己的學問大進。
劉仁貴哼了一聲,然後又詢問道:“現在軍中情況如何?老夫看好像今天軍中的旗幟已經換了?莫非這有什麽不同嗎?”
“這個小人也不知道,小人隻是一個書辦,幫助岑大人處理一些雜事而已,但主要的事情還是岑先生和範先生處置,這些事情小人并不能接觸到。”劉朗趕緊說道。
劉仁貴看了劉朗一眼,他并不能确定劉朗是不是在欺騙自己,最後還是搖搖頭,想來劉朗暫時還沒有入岑文本的眼,這麽短的時間内,想來還沒有接觸到機密。當下又問道:“你認爲燕侯和岑先生如何?”
“燕侯雄才大略,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是一個蓋世男兒,而岑先生學問很深,懂的東西很多。是當世智者。”劉朗毫不猶豫的說道。想他能夠繼續讀書,繼續學知識,每個月還有俸祿可拿,這是以前絕對沒有想過的,所以言語之中對李煜和岑文本多褒獎之詞。
“我聽說燕侯和岑先生準備對世家豪族下手?”劉仁貴忍不住詢問道,這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若真的有此事,他會毫不猶豫的離開曆陽,哪怕這個地方是他土生土長的地方也是一樣。
“啊!小人并沒有聽說有此事啊!”劉朗驚訝的說道。
“是嘛?”劉仁貴遲疑了一陣,才說道:“你在衙門裏當差一天了,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劉仁貴擺了擺手,讓劉朗退了下去。
劉朗一陣遲疑,這才站起身來,緩緩的退了下去。
“看見沒有,這才幾天,就知道維護乞活軍了,啧啧,養了二十多年,不如别人幾天的時間,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劉仁貴望着劉朗離去的背影,冷森森的說道。他老奸巨猾,哪裏聽不出來,劉朗言語之中多有保留,雖然這些事情或許無關緊要,但他不喜歡這種隐瞞。
“宗主,明日?”身邊的管家低聲詢問道。
“見招拆招,李煜若真的想在曆陽立足,無非是打一下,拉一下,他若是志在天下,就需要我們,不會得罪我們的,不過,肯定有人會倒黴的,不威懾一下,他如何敢用我們,隻是不知道是我們三家中的哪一位。”劉仁貴搖搖頭,他心中歎了口氣,雖然是世家豪族,但比起李煜來說,還是差了許多,李煜一道命令,就見整個豪族給摧毀。
“隻是不知道他想打壓的是誰?”管家有些擔心。
“誰出頭,自然就打壓誰。我劉氏一向老實,做的也是糧食的生意,他需要我們,若是他打壓我們,那我們就走。”劉仁貴低聲說道:“李煜這個人太危險了,若是不能爲其所用,必定爲其所滅。我們劉家不能冒險,他若是用我們,我們就爲其所用,若是不用,我們立刻就走。哪怕放棄這邊的一切都可以。”劉仁貴已經察覺到李煜和其他人不一樣。已經讓他感覺到害怕,一個敢于玩弄世家大族,玩弄朝廷的人,劉仁貴自認爲不是對方的對手。
第二天一早,整個府衙前就聚集了曆陽的豪族們,這些豪族以三家爲首,當然還有許多小的望族等等,大家都聚集在郡守府前,這些都是昨天送别李煜的人,隐隐之中,他們感覺到今日事情有些不對,正站在一起相互議論,又在等待着劉仁貴等三人的到來。
整個曆陽城的郡望豪族們紛紛站在一起,這些人掌握了曆陽八成的土地,九成的财富,整個曆陽官面上是朝廷的,但在地下,卻是這些郡望豪族的,而這些豪族都是依附三家存在的,一切都要等候劉仁貴三人到來之後才能商量。
三輛馬車緩緩而來,很快就停在府衙前,就見劉仁貴從第一輛馬車上走了下來,第二輛爲張成,第三輛爲陸青,三人的位置也确定了三人在曆陽豪族中的位置。
“劉宗主。”三人到來,衆人紛紛迎了上去。
“諸位,今日是我曆陽郡的大事,我等也好久都沒有聚過了,今日奉岑大人之命,正好來這郡守府好生聚一下。”劉仁貴笑眯眯的說道,他朝周圍拱了拱手,說道:“諸位,這些日子,乞活軍上下在曆陽的所作所爲,相信諸位也是看在眼中,和杜伏威、苗海潮這些叛軍相比,乞活軍就是仁義之師,諸位以爲呢?”
陸青等人聽了紛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