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爲了防備讓我們支援父皇嗎?更或者說,是爲了防備我們兩面夾擊?将他們留在這裏?”李景睿看着對面,對面大營中燈火通明,不時可以看見人影晃動。
“殿下,也有可能是爲可将殿下生擒活捉,利用殿下的安全,逼迫陛下退兵。”秦懷玉想了想說道。
李景睿聽了之後,面色大變,雙目中寒光閃爍,冷笑道:“若真的是如此,那本王甯願自殺而死,也不想落入敵人之手,他簡直是癡心妄想。”
“殿下所言甚是,臣也是這麽想的,落入李勣之手,還不知道會遭受什麽樣的羞辱,臣甯願戰死,也不願意被敵人俘虜。”秦懷玉也大聲說道。
“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讓李賊得逞的,他想逃走,就看看對方有沒有這個能耐。”李景睿看着前方,雙目中兇光閃爍。
秦懷玉目光落在眼前的年輕人身上,他知道眼前的年輕人,經過一番厮殺之後,已經成長起來了,戰場果然是磨煉人的地方,他認爲,在朝堂上,那些錦衣玉食,絕對培養不出這樣的年輕人。
在這個時候,他更加感歎的是,皇帝陛下對自己兒子的辛苦培養,在前朝,很少皇帝這樣培養自己的繼承人,但大夏皇帝就不一樣,他敢于将自己的兒子送上戰場,從唐王到秦王都是如此,他正在用一種特殊的方式,爲大夏培養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擂鼓,擂鼓,讓将士們發出喊殺聲。”李景睿忽然說道:“我們也鬧一下,不能讓李勣一個人在大營中睡個安穩覺啊!”
秦懷玉雙眼一亮,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被李景睿這麽一說,還真的有點意思,李景睿平日裏沒什動靜,猛得突然這麽一下,弄不好李勣還真的會有其他的想法。
“擂鼓,讓巡邏的将士們高聲呼喊。”秦懷玉很快就布置下去,然後和李景睿兩人站在轅門上看熱鬧。
實際上,李勣這個時候并沒有睡,大軍整日厮殺,雖然留下了一地的屍首,但并沒有攻破敵人的大營,這然李勣見識到了李景睿防守的能力,也讓他知道,想要将李景睿生擒活捉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所以他面臨的局面就是撤軍,更或者就是說繼續将對方拖在這裏。
“咚咚!”一陣陣戰鼓聲響起,接着喊殺聲震天,猛然之間将李勣驚醒過來,他從馬紮上站起身來,随手取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出了大帳,上了轅門,看着對面的大營,隻見對面大帳中燈火通明,喊殺聲震天,隐隐有一隊人馬緩緩而來。
“這個小家夥,居然用這一招,十分幼稚。”李勣看了半響之後,頓時輕笑道:“還真的以爲我會上當,那我也不可能支撐到現在了。”
李勣已經斷定對方故意如此,就是不讓自己休息,讓将士們第二天沒有精力決戰,傷害性不大,但仍然讓李勣感到一絲惱火。
他是在考慮撤退的事情,一個柴紹恐怕不是李煜的對手,甚至還會出大問題,此事關系到近十萬大軍的身家性命,也關系到吐蕃未來的局勢,李勣不得不小心,想要指揮這場大戰,李勣認爲,除非自己親自出手,否則的話,近十萬大軍就會葬送在這裏西北大地上。
“這個家夥恐怕已經知道前線的情況了,否則的話,不會挑釁自己的。”李勣很快就想到一種可能,李景睿顯然是知道了前線的情況,所以才會采取這樣的手段,想将自己拖在這裏。
進攻是不可能進攻的,對方隻是會防守,但,李勣知道接下來的防守肯定不是這種簡單的防守,自己想要撤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方采取的就是明謀,讓自己沒有辦法解決此事,誰讓對方手上還有近兩萬大軍。
“吩咐下去,從明日開始,讓鳳衛的人進入對方大營中。”李勣讓将士們安心休息之後,就對身邊的親衛說道。
吐蕃大營很快就安靜下來,很快,對面的大營也安靜了下來,雙方好像是有意識如此。
第二天一早,李景睿看着眼前的鳳衛,十分驚訝,忍不住詢問道:“你是說,李勣的兵馬并沒有追殺你們,任由你們返回大營?”
“回殿下的話,正是如此,對面的哨探雖然有不少,但并沒有阻止我們,也沒有特意的追殺我們。”鳳衛也很好奇。
“姐夫,你怎麽看?李勣爲何會如此,前段時間,他對鳳衛可是嚴的很,他麾下的兵馬,可是四處追殺鳳衛的人手,鳳衛死傷慘重。”李景睿忍不住說道:“這個時候,他放開了對鳳衛的限制,這是爲什麽?事情恐怕不會這麽簡單的吧!”
“要麽是他認爲眼前的局勢已經對他沒有什麽大的影響,鳳衛傳來的消息改變不了任何事實,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有其他的手段。”秦懷玉實際上是趨向于後者的,李勣辦事不會如此簡單,讓他認命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是說明對方已經有了其他的手段了。”李景睿顯然也是這麽認爲的,讓李勣認命,除非将其斬殺,否則的話,他是不會讓鳳衛安然無恙的出現在大營中。
“殿下所言甚是,我們需要鳳衛給我們傳遞消息,而對方将鳳衛放進來,恐怕也是想讓鳳衛給我們傳遞消息,而這些消息有可能會對我們的做出某種有利于他的決定。”
“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了,李勣困獸猶鬥,到現在爲止,還是不甘心失敗啊!”李景睿聽了更是不屑。
“那是自然,他和陛下可是有着血海深仇,不到最後時刻,都是不會放棄的。”秦懷玉面色黯然,他又想到自己的父親了,若不是隴西李氏,恐怕自己也不會有今日。
“哼,我倒要看看,李勣到底想幹什麽?不管對方想幹什麽,我是絕對不會讓他逃走的。”李景睿冷笑道。
倒是秦懷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李勣既然做出了這樣的安排,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他似乎有所預感,接下來的事情不會好應付。
果然,不過兩天,鳳衛就傳來了消息,吐蕃兵馬四處捉拿百姓,并且押解着這些百姓朝臨羌城而去。而且那些吐蕃大軍仍然是在四處出擊。
畢竟在西北廣袤的土地上,尤其是在西平郡,吐蕃的兵馬占據優勢,而在城外,總是有一些百姓并沒有入城。這樣一來,就落入吐蕃人之手。
“姐夫,你說這個李勣想幹什麽?到現在還是四處搜捕我們的百姓,這是爲什麽?他劫掠糧草還是可以理解的,但将這些百姓都抓去了,這是爲了什麽?”李景睿得到消息之後,頓時有些懷疑了。
“他是準備用這些百姓來威脅陛下,或者說,也讓我們做出改變。”秦懷玉這個時候終于知道李勣爲何讓鳳衛傳遞消息了,就是讓鳳衛告訴李景睿這個消息。
李景睿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将會産生什麽樣的後果,秦懷玉現在已經看到了,大夏皇帝也将面臨十分尴尬的狀态。
“真是陰險。”李景睿捏緊了拳頭,他也明白了李勣爲何如此好心,讓鳳衛自由出入大營了,就是爲了傳遞這個消息的。
“殿下,殿下。”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音,就見鳳衛指揮使闖了進來。
“發生什麽事情了?”李景睿皺着眉頭詢問道。
“李勣再次封鎖了通道,正在四處截殺鳳衛。”指揮使苦澀的說道:“不少的弟兄都被他們突襲而亡。”
“你們怎麽這麽不小心?那是敵人,碰到敵人一定要小心,這下好了,就這樣上當了。”李景睿勃然大怒,他是在惱恨李勣的同時,更是對眼前的鳳衛指揮使感到失望。
“殿下,李勣是故意如此,他之前松開一道縫隙,就是讓鳳衛将他們的行動帶給我們。讓我們緊張,現在再次封鎖鳳衛進入的通道,隔絕我們的消息,就是讓我們手忙腳亂,心中惶恐,隻有如此,才能讓我們行動出錯,隻要我們出錯了,他就有了機會。”秦懷玉面色凝重,臉上還露出一絲惶恐之色。
他這個時候是徹底的驚訝了,不愧是大夏皇帝都很忌憚的人,一來一回,讓兩人疑神疑鬼,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旦急切之間,做了錯事,就會有漏洞出現,到時候,就會有破綻。
李勣心機之深,讓人震驚和惶恐,秦懷玉自認爲自己也還是一個聰明人,但碰見李勣這樣的人,自知不是對方的對手。
“此人陰險狡詐,智謀之深,讓人驚駭。”李景睿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目光深處多了一些恐慌,他很慶幸,幸虧秦懷玉在身邊,幸虧在離開的時候有了交代,否則的話,他還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殿下,現在該怎麽辦?”秦懷玉苦笑,道:“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守這裏,不能讓李勣離開這裏,否則的話,陛下那邊更加困難。”
“那這件事情該如何是好?父皇那邊該怎麽解決。”李景睿有些擔心,說道:“父皇愛民如子,一旦那些敵人驅趕百姓前往,父皇是讓還是不讓?一旦讓了,就是如同放虎歸山,一旦不讓,父皇的名聲就會壞了,而且這些被俘虜的百姓都是西北異族,父皇痛下殺手,原本是沒有錯的,但如此一來,這西北還是我們的西北嗎?”
秦懷玉點點頭,這也是李勣想要得到的結果,這不僅僅是因爲皇帝陛下的名聲,更是關系到西北的局勢,那些百姓被殺之後,西北異族的民心就會受到影響。
“陛下,陛下那邊并不是你我能考慮的事情。”秦懷玉想了想,說道:“陛下或許會放了柴紹并着數萬大軍離開,但李勣呢?臣認爲陛下的主要目标是李勣,隻要能逮住李勣,一切都好辦。李勣若是逃走了,就算留下了十萬大軍又能如何呢?”
李景睿點點頭,這的确是一個問題,在皇帝看來,其他人都不算什麽,李勣才是最重要的,看看李勣進入吐蕃之後,吐蕃軍事方面就有了很大的進步,東征西讨,楊弘禮等人一直落了下風,最近更是連臨羌城都丢掉了。
“姐夫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什麽都不用做,就是盯住李勣,不讓他逃走就行了。”李景睿臉上頓時露出笑容,這似乎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不錯,以不變應萬變,李勣現在是想讓我們動起來,可是我們就是不動,隻要我們不動,李勣就不敢動。”秦懷玉點頭應道。
“這個該死的家夥,看看他可還有其他的辦法,畢竟他首先要保證的是柴紹主力的安全,他們中間還有數日的時間,李勣想要撤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景睿捏緊了拳頭,望着李勣的大營,雙目中充斥着一絲不甘。
可以想象,這場大戰即将結束,看上去是大夏獲得了勝利,但實際上,戰争是在大夏境内爆發的,大夏西北生靈塗炭,損失慘重,現在好不容易将李勣等人封鎖在西平郡,現在又出現這樣的事情,讓人十分憋屈。
大夏皇帝南征北戰,所向披靡,李勣在皇帝手中屢次吃癟,但現在卻能輕松撤離大夏境内,這讓皇帝臉上無光。
當然,從某種角度上來看,大夏再次擊敗了李勣,憑借三萬大軍,在臨羌城丢失的情況下,還能逆轉局面,這已經是了不起的勝利了。
“這将是李勣的最後一次進攻了,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弄不好已經在高原上了,那個時候,就是李勣來防備我們。隻是不知道,他的十幾萬大軍能不能抵擋我們百萬人馬。”秦懷玉望着遠處的大營,躍躍而試,冬天已經結束,春天還會遠嗎?
這将是李勣最後的猖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