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冬季來臨，連街道上的人都少了許多，人們都願意找個酒樓，上幾斤羊肉，吃個火鍋，邀請三五個好友，喝點小酒，如此快活一天，就是連朝中的大臣們心情都放松了許多，到了年底了，除掉那些大佬們，下面的官員卻輕松了許多。</p>
李景智散了朝之後，回到自己的府邸，讓人去了朝服之後，就靠在椅子上休息，今天讨論的是明年的預算，各部爲了讓自己的預算能夠通過，争辯的聲音連崇文殿外都聽的很清楚。</p>
“殿下，聖旨來了。”他剛剛按了一下眉心，外面的内侍急急忙忙的闖了進來，李景智一下子清醒過來，這個時候，大概就是聖旨能讓他清醒。</p>
“兒臣恭請父皇聖安！”擺上香案，李景智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p>
“聖旨下，着趙王即刻前往骊山湯泉宮，欽此。”聖旨很短，這也符合李煜的作風，很痛快的将事情說了一遍，從來就沒有什麽其他的描叙之類的。雖然方便，但這些臣子們無法從一道聖旨裏察覺到更多的東西。</p>
一般的聖旨會有各種描叙，或爲褒獎，或者貶斥等等，從這些語言之中，可以察覺到皇帝心裏面到底是怎麽想的，可是李煜的聖旨沒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人摸不着頭腦。</p>
“兒臣接旨。”李景智先是一愣，很快就應了下來，雙手見聖旨接了過來。</p>
“殿下，陛下即将進入關中，還請殿下早點啓程。”傳旨的内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p>
“力士，不知道父皇讓本王前往骊山湯泉宮所謂何事？”李景智順手塞了一袋子銀币過去。</p>
内侍臉上的笑容多了一些，說道：“陛下今年是準備在湯泉宮過年的，讓殿下去甘泉宮，大概是要在那邊過年了。恭喜殿下，賀喜殿下了。陛下在萬裏之外，還記得殿下。”</p>
“除掉本王之外，還有其他的皇子接到聖旨了嗎？”李景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p>
内侍搖搖頭，說道：“這個就不是奴才能知道的了。”</p>
“如此多謝力士了。”李景智點點頭，讓人将内侍送了出去，又傳了楊師道和郝瑗兩人前來王府。</p>
“年關将至，朝中這個時候正在做預算，父皇爲何讓我在這個時候去關中？”李景智微微有些不滿，說道：“父皇以前都是以國事爲重，爲何現在變的不一樣了。”</p>
“陛下年紀輕輕就已經一統宇内，現在八方賓服，這麽多年了，自然生出了一些懈怠之心，朝中有岑文本等人打理，國泰民安，山河無恙，享樂的心思自然也就多了一些。”郝瑗解釋道。</p>
古往今來，這樣的例子很多，在郝瑗看來，李煜年少得志，奮鬥這麽多年，成就帝王偉業，加上身邊的能人太多，他在這個時候懈怠下來，也很正常，皇帝不就是享樂的嗎？</p>
“若是如此，那也應該是我一個人去，其他的皇子也會前往的。”李景智搖搖頭說道：“唐王還沒有歸來，但周王在京師，周王那裏也沒有任何消息。這就有些不正常了。”</p>
“不錯，這個時候讓殿下一個人前往是有些玄妙。就是臣也分辨不出這裏面有什麽問題。”楊師道也搖搖頭，在這個時候皇帝傳來這樣的聖旨，也不是褒獎，也不是貶斥，讓人摸不着頭腦。</p>
“不管怎麽樣，去還是要去的，隻是去之前，要做好準備，朝中的事情要安排一下，不能因爲本王的離開，讓朝政出了亂子。”李景智想了想說道。</p>
聖旨已經下達，不是他想改就能改的。</p>
“殿下可以稍等一兩日，先讓臣去打探一下消息，然後再做計較。”楊師道寬慰道：“左右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陛下行事如同天馬行空一樣，誰也不知道陛下的用意。或許是因爲陛下看殿下這一年來的辛苦，想要犒賞你呢！”楊師道知道，李景智這一年以來，辛苦是有的，但是說合格還是差了一些，更不要傑出了。</p>
“也罷！先等個一兩日吧！收拾行裝也是需要時間的。”李景智點點頭，對于這件事情，他是沒有辦法改變的，隻能是看看接下來朝局的情況。</p>
黑夜之中，燕京将軍李固回到自己的府邸，讓人卸下了身上的盔甲，十幾年如一日，李固駐守燕京，勤勤懇懇，從來沒有抱怨過，這也是李煜信任對方的原因。</p>
“将軍，陛下派人來了。”門房小聲說道。</p>
李固面色一變，自己的門房如此小心翼翼，這說明是傳旨的人小心吩咐過的，肯定有大事發生。</p>
“臣李固恭請陛下聖安。”書房中，李固看見了内侍，穿的衣服隻是普通人傳的模樣，甚至下巴下還沾了胡須，若是不出聲，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p>
“聖躬安！”内侍雙手捧着聖旨，大聲說道：“大将軍，這是陛下密旨一道，請大将軍接旨。”</p>
李固不敢怠慢，趕緊接過聖旨，看了一眼之後，雙目中閃爍着駭然之色，最後将聖旨收了起來。</p>
兩天後，李景智做好安排之後，就領着王宮衛隊離開了燕京，文武大臣将其送了出去，聲勢浩大，隻是衆人走了之後，楊師道和郝瑗兩人看着遠處的人馬，心裏面還是有些擔心的。</p>
“殿下離開之後，還真的有些不習慣。”楊師道苦笑道。</p>
“哎，年底了，總是有一堆的事情，我爲了明年的預算，你爲了燕京府的治安，還是殿下輕松，前往湯泉宮沐浴溫泉。”郝瑗臉上露出一絲羨慕。</p>
楊師道點點頭，兩人上了馬車，朝各自的衙門行去。</p>
數日之後，楊師道正準備前往燕京衙門，隻是前進不過數十步忽然看到了什麽，面色變了起來，他發現燕京城瞬間戒嚴了，無數巡防營的士兵出現在街道上，手執兵器，守衛一邊，好像是在提防着什麽，這讓他心裏面生出一絲不妙來。</p>
“快，快去崇文殿。”楊師道略加思索，很快就排除了李固謀反的可能，誰都有可能謀反，唯獨李固沒有，他的兒子還在關中呢！那剩下的可能就是大事發生。</p>
一路前進，楊師道的心跌落下去了，從城門到皇宮，都有大量士兵守衛，巡防營的士兵騎着戰馬，在朱雀大街上飛奔，氣氛陡然之間變的凝重起來，燕京城上空彌漫着一股肅殺的氣息。</p>
崇文殿内，岑文本等人面色平靜，靜靜坐在那裏，衆人顯然都已經發現了事情的不對，隻是衆人老奸巨猾，無人說什麽，等待着最後時刻的到來。</p>
“各位大人，請入紫微殿，陛下有密旨。”這個時候，殿門大開，高湛緩緩而來。</p>
“密旨？”範謹等人聽了緊張的心頓時消失了，既然是陛下的密旨，那一切都好說，再也不用擔心謀反之事了。</p>
等到了大殿之後，就見群臣已經按照自己的品級排好了班，隻是衆人臉上的疑慮還是能清晰可見。</p>
“周王殿下到。”</p>
内侍尖細的聲音響起，就見大殿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隻見李景桓緩緩而來，在他身後，是燕京将軍李固，李固一手按着戰刀，一手拎着聖旨。</p>
“聖旨下，衆臣聽旨。”李固站在丹陛之上，虎目掃了衆人一眼，大聲宣讀道：“冊封周王爲監國，監理國事，欽此！”</p>
“臣等遵旨，萬歲萬歲萬萬歲。”</p>
群臣聽了心中一愣，臉上露出驚駭之色，但還是山呼萬歲。</p>
“李将軍，爲何陛下這個時候會頒下密旨？”郝瑗站起身來大聲詢問道。若是其他的事情，他絕對不會有什麽表示的，但現在不一樣，趙王從監國的位置上退下來了，而且是采取這樣的錯事，李景智離開燕京已經有數日了，這個時候突然來了聖旨，而且還是密旨，現在是不符合常理的。</p>
“你問本将軍，本将軍又問誰呢？這是陛下的聖旨，諸位可以當場檢驗一番。”李固瞪着銅鈴大的眼睛，手舉聖旨，冷笑道：“陛下傳來的聖旨，誰敢篡改，誰敢假傳聖旨？”</p>
“的确是陛下親筆手書。”岑文本走上前，将聖旨取了過來，仔細看了一遍，然後遞給身邊的範謹等人，面色卻是很平靜，罷黜李景智，讓李景桓成爲監國，這是遲早的事情，隻是岑文本也沒有想過，李煜會采取密旨的形式，直接剝奪了李景智的權利，這是讓衆人想不到的。</p>
也從這裏面能看的出來，李煜對李景智的不滿。</p>
仔細看來，李景智監國近一年以來，是大夏最亂的時候，文臣武将之間勾心鬥角，連尚書大臣都朝不保夕，誰也不敢保證，第二天還能不能去上朝，吏部、戶部尚書都倒黴了，這一切不能說都是李景智的錯，但絕對與他有關系。</p>
“趙王爲監國，就算是想換一個監國，爲何不當着趙王的面，而是采用密旨的形式？”郝瑗面色陰沉。</p>
“一個監國而已，陛下不是想換就換，怎麽，父親做事情，還需要向兒子解釋嗎？”李固不屑的說道：“都是聖旨，都是明發天下，這有什麽區别？郝大人若是反對，可以上書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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