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内,楊師道正坐在一個茶樓之上,面色雍容,對面的窦誕卻是笑眯眯的看着遠處的朱雀大街,兩人不時的發出一陣陣輕笑,顯得很輕松。
“楊大人,趙王請大人火速前往趙王府。”很快,外面走來一個内侍,内侍面色慌亂,看見臨窗的楊師道,雙眼一亮。
“楊兄,看樣子,趙王殿下還真是離不開你啊!”窦誕忍不住打趣道。
“能得殿下信任,是下官的榮幸。”楊師道趕緊謙虛的說道:“想來是爲了明日大朝之事,畢竟範大人去職已經成了定局,崇文殿又要多一個名額了。”
楊師道模樣很謙遜,但實際上,言語之中還有一些得意之色,能讓監國如此信賴,幾乎言聽計從,可是很少見的,以前的李煜和岑文本兩人關系也不會這麽好。
“不知道何人能夠成爲新的崇文殿大學士。王珪、韋園成或者是其他。”窦誕有些遲疑。
“這還不是看個人的實力嗎?”楊師道略顯自得說道:“休沐這麽長時間,該有的動作都已經有了,最後誰勝出,誰知道呢?”
楊師道知道,這個人肯定不是從自己身邊人選出來,可不管是誰成爲崇文殿大學士,最後都會歸入趙王的麾下,誰讓這件事情是趙王推動的呢!
“關中、關東或者是江南,最後誰勝了,那就是誰,總比寒門或者是官宦之後要好吧!”窦誕搖搖頭。
世家就是世家,和其他人不一樣。
他們這些人不管怎麽鬥,那也是世家内部的鬥争,狼和狼之間的鬥争,又豈會讓羊進來,羊隻能是讓狼吃的。
“對了,趙王召下官,你知道是什麽事情?”楊師道站起身來,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陛下傳來聖旨,将會在二月初二到達燕京。”内侍趕緊說道。
“二月初二,好,你剛才說誰回來了?”楊師道正準備說二月初二是一個好日子,忽然聽到了什麽,頓時面色一變,死死的望着内侍。
“哦,是陛下,陛下今天一早傳來聖旨,将會二月初二到達京師。”内侍一愣,很快就将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
“二月初二?你先回去,我等下就去見殿下。”楊師道神情一陣慌亂,将内侍趕了下去,自己重新坐了下來,雙目無神,靜靜的坐在那裏。
“景猷,現在該如何是好?皇帝怎麽會這麽快就回來了?他不是在西域嗎?幾個月甚至半年都到不了京師,怎麽可能這麽快?”窦誕神情慌亂,忍不住大聲說道。
現在距離二月初二才多少天,隻有十天的功夫了,也就是說,皇帝陛下甚至已經出現在華北大地上了,也就是說,皇帝在很早之前就出現在中原。
“果然是狡詐如狐,我們所有的人都被他給騙了,說什麽在西域,根本不是,他去年就已經回到中原了。”楊師道俊臉扭曲,李煜的突然出現,給他的打擊是很大的。
自以爲智謀無雙,沒想到,到了後來,一切都是假的,皇帝陛下很早就進入中原,中原的事情根本就瞞不過對方。
“還有那個岑文本,老狐狸一個,我說那個老東西,我們動了他的女婿,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還在推波助瀾,原來一切都在這裏,老狐狸恐怕早就知道,皇帝陛下已經來到中原,正在暗中看着我們呢!”
“還有皇後也是如此,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些家夥不是沒有動靜,是正在看我們的笑話呢!”
“秦王也是如此,這個時候,躲在那種,還不知道怎麽笑話我們呢!”
楊師道走來走去,雙目中閃爍着憤怒之色,這個售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以前做的一切都是笑話,做了再多的努力又能如何,最後天子回來了,一切搞不好就會恢複到眼前,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現在有些事情大局已定,就算皇帝回來之後還能做什麽呢?秦王的事情也是有據可查的,秦王的确犯了事情,難道陛下還想着更改,至于範謹正是如此,一個失察之罪,就能讓他下台,這是大家的意見,難道皇帝陛下還能和所有大臣一起作對不成?”窦誕遲疑道。
楊師道聽了心中一陣苦笑,皇帝陛下是何等厲害,豈會在乎群臣的看法,他隻需要考慮到自己的江山穩定就可以了,窦誕還是小觑了大夏皇帝在天下中的影響。
更爲重要的是,自己的謀劃恐怕又要做出更改了,這才是最緊要的事情。
“陛下在這個時候回來,想來今年西征的可能性就比較小了。”窦誕忽然說道。
“沒那麽簡單,朝廷戰将無數,現在西域是什麽情況,我們還不知道,但既然陛下回來了,想來大夏在西域是占據了絕對的上風,若是如此,大夏今年随便派個将軍,或許都能獲勝。”楊師道搖搖頭。
歸根結底,就是因爲大夏太強大了,兵強馬壯,戰将無數,讓李勣沒有任何辦法取得勝利,而且,在西域之西,事情也未必如同想象的那麽簡單。
李勣就好像是夾在兩個強國之間,苟且的活着,最後的結果是什麽,誰也不知道。
“好了,今天先到這裏吧!我去趙王府見殿下。這個推舉,嘿嘿,恐怕是行不通了。”楊師道一臉的苦澀,這不僅僅是他的失敗,也是整個世家大族的失敗。有皇帝回來了,所謂的推舉恐怕是不可能舉行了,朝中的那些中立者是不可能答應的。
趙王李景智府邸,李景智在書房内走來走去,他一早接到這個消息,頓時如同晴天霹靂一樣,自己才做多長時間的監國,就遭遇這樣的事情。
歸根結底,就是因爲自己這個監國來的不怎麽正大光明,隻是群臣推舉的結果,見到皇帝的時候,先天上就低了一個的頭,甚至,他認爲自己都不好去見李煜。
“楊卿,現在該怎麽辦?父皇回來了。”這個時候,他看見楊師道進來了,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趕緊迎了上去詢問道。
楊師道眼底深處露出一絲不屑,但臉上還是堆滿了笑容。
“殿下不必擔心,你的這個監國之位,是群臣推舉,是皇後下的旨意,名正言順,擔心什麽呢?更何況,在這段時間一以來,你穩定了朝綱,這是有功勞的,陛下隻是會獎賞你的,豈會懲罰你?”楊師道首先安撫了李景智。
“果真如此?”李景智雙眼一亮,忍不住詢問道。
“自然如此,殿下可去外面打聽一下,現在市井上誰不在傳言殿下仁義,殿下過年期間,走訪孤寡老人,慰問軍中傷殘将士,可是得到一緻的好評。”楊師道勸慰道。
他心中一陣苦笑,無論是走訪孤寡老人,還是慰問軍中傷殘将士,都是從李煜那裏學到的,不得不承認,此舉很厲害,爲大夏獲得了不少的民心,當初的李景睿也是這麽來的,所以朝中上下的臣子都很支持他,若不是出了這件事情,誰也不能動搖對方地位。
“那就好,那就好。”李景智連連點頭,很快就說道:“既然父皇回來了,範閣老的事情,恐怕隻能放在一邊了。”
“不,相反,這件事情還是要繼續下去的。唯有如此,才能讓陛下無話可說。殿下試想,若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那世人隻是會認爲殿下心中有鬼,隻有正大光明的進行下去,才能說明殿下是一片公心。”楊師道趕緊阻止道。
“隻是父皇那邊會同意嗎?”李景智遲疑道。他是真的擔心李煜的反應。
“說實在的,陛下英明神武,乾綱獨斷,自然是好的,可是臣子們的意見也是很重要的,陛下擅長于軍事,不擅長朝政,難免有遺漏的地方,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應該加以勸導。臣認爲,我們所有人的意見,陛下肯定是不會反對的。”楊師道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這倒是真的,孤聽說以前皇帝應該垂拱而治,朝中的大事也是臣子們一起商議,這樣保證朝政不會出問題。”李景智也很贊同楊師道的觀點。
這段時間的監國,他發現自己的經驗還是差了一些,而大多數臣子都贊同的事情,實施下去,基本上沒有問題,想來在處理朝政的時候,大家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
楊師道也拍手,說道:“殿下聖明。”
“那行,明日早朝之上,看看大家是怎麽說的,該罷免的還是要罷免,哎,連自己的子侄都不能好生教導,讓他治國,想來也不怎麽樣。念其有些功勞,還是回到自己的封地上,好生修養吧!”李景智在得到楊師道的支持後,膽子也大了起來。
“對了,推舉新的崇文殿大學士,吏部方面可有什麽好的建議?長孫無忌不在燕京,兩個侍郎怎麽說?”李景智詢問道。
“一個人選是崇文殿行走王珪,一個是刑部尚書韋園成。”楊師道趕緊說道。
“這兩個人啊?難道沒有其他的嗎?”李景智遲疑道。
“殿下,符合條件的就是這兩個人。”楊師道搖搖頭,說道:“臣也是聽說的,畢竟這是吏部給的人選,哪裏是臣能幹涉的,既然吏部已經出了名單,想來不會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