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城外,一隊隊兵馬進入大營之中,李勣站在轅門前,面色并不好看,這是自己麾下的隊伍,兩萬人馬還算是精銳,在兩萬人馬之後,是契苾何力和阿史那思摩帶來的兵馬,是來源自突厥的聯軍,一萬虎師、兩萬豹師,剩下的七萬人是鷹師。
虎師和豹師自然是精銳中的精銳,但鷹師相對來說,就差了一些,李勣是監視過大夏的兵馬,是何等的精銳,鷹師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至于高昌國的隊伍,李勣根本就沒有放在眼中,那就是一群拿着武器的男人而已,這些人打個順風仗或許還可以,但若是想憑借這些人去和大夏作戰,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高昌王看上去兵馬衆多,但實際上,都是一群無用之人,讓這樣的人和大夏兵馬作戰,不僅僅不會勝利,還會影響我們的士氣。”契苾何力飛馬而來,他看見轅門出的李勣,也跳下馬來,不屑的說道。
“這都是在意料之中,除掉他自己的一萬王宮近衛,其他的士兵根本就沒有經過多長時間的訓練,所以我根本就不想去看他們。”李勣顯得很平靜。契苾何力看到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懋功,這樣下去可不行啊!雖然不指望他們,但這次大戰關系重大,不能有絲毫的意外,我看,趁着李煜還沒有到來,抓緊時間,整頓兵馬,将我們的聯軍整合起來,不然的話,在不久之後,未必會形成統一的指揮。”契苾何力知道聯軍的優點和弱點。
“這是自然。”李勣連連點頭,在他的麾下,自己的隊伍已經屬于精兵行列,突厥人都隊伍,他也不用擔心,主要是西域各王國的隊伍和高昌王的隊伍,二十多萬人馬,要在數月的時間内,形成有效的戰鬥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将軍。”遠處有騎兵飛奔而來,爲首的是一個儒雅的年輕人,相貌酷似李勣,正是李勣的外甥王樹,是李勣姐姐的兒子。
“什麽情況?樹兒!”李勣對王樹還是很放在心上的,讓他統領自己的親兵護衛,安全又容易立功。
“高昌的兵馬開動了,朝東而去。”王樹神情焦急。
“什麽?你問了他們是到哪裏去的嗎?是臨川還是橫截?”李勣面色不好。
剛剛還在擔心統一指揮的問題,這才多長時間,高昌的兵馬就開始擅自行動了,居然率先開拔,根本就沒有将自己這個大将軍放在眼中。
“不知道,那些士兵們隻知道向東,并不知道去什麽地方?末将問了高昌大将軍譚威,譚威并沒有理會末将,末将不敢怠慢,隻能回來禀報大将軍。”王樹十分惱火,自己是李勣的外甥,在李唐境内,誰不對自己恭敬有加,可是在高昌境内,居然受到了别人的歧視,這讓他很惱怒。
李勣并沒有理會自己外甥的告狀,而是看着契苾何力。高昌兵馬的行動比較詭異,就算是前往橫截,按照道理,也應該告訴自己一聲,但對方偏偏沒有。
“懋功,恐怕麴文泰不想将戰場選擇橫截一帶。”契苾何力忽然想到了什麽,一陣驚呼,說道:“也唯獨如此,他才會提前領兵離開高昌。”
“他想幹什麽?”李勣聽了面色漲的通紅,沒想到,聯軍剛剛開始,就出現問題了,先是糧食不明不白的消失了,然後就是大軍提前開拔,連個招呼都沒有下,根本就不将他李勣放在眼中。
現在尚且如此,等不久之後的大戰中,這十幾萬人馬還會聽從自己的命令嗎?這一刻起,李勣對麴文泰可以說是深惡痛絕。
“走,去看看。”李勣翻身上馬,領着衆人朝高昌軍隊追了上去。
不過出城十裏,李勣等人就追上了譚威,譚威的祖上是跟随麴氏先祖,對麴氏高昌很忠誠,這也是麴文泰重用譚威的主要原因,有沒有能力是一回事,但忠心最爲重要,尤其是大将軍。
“譚将軍,你的兵馬調動,爲何不通知我等?”李勣揚起手中的馬鞭,大聲說道。
“李将軍,我高昌兵馬調動什麽時候需要禀報大将軍了,大将軍若是想調動大軍,請出示虎符。聽說大将軍出自中原,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吧!”譚威不緊不慢的說道:“我高昌兵馬隻能聽從大王的調遣,等大将軍拿到虎符再說吧!”
“請問将軍,你們這次調動是前往何方?”契苾何力詢問道。
“伊吾。我高昌大軍将會駐守伊吾。”譚威大聲說道:“我高昌王國就應該禦敵于國外,若是戰場放在橫截、臨川一線,到時候大戰将起,我高昌百姓将會生靈塗炭,故而隻能前往伊吾。”
“伊吾?該死。”李勣聽了面色一變,頓時調轉馬頭,朝高昌王宮飛奔而去,他現在十分氣惱,戰争還沒有開始,十幾萬大軍就這樣離自己而去。
雖然他看不上高昌的十幾萬雜牌隊伍,可是隻要精心挑選,還是能遴選出一支強大的隊伍的;更重要的是,十幾萬大軍放在伊吾,那是将這十幾萬人送給大夏去宰殺。
從高昌到伊吾,千裏之地,糧草周轉困難,大夏隻要封鎖糧道,就能将這十幾萬人一網打盡,李勣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愚蠢的決定居然是麴文泰想出來的。
一旦十幾萬大軍被大夏所剿滅,軍心士氣将會跌落至低谷,所造成的影響是巨大的,就是李勣也承擔不起這種損失。
高昌王宮仍然是一片歌舞升平,麴文泰終日沉迷于酒色之中,等到李勣趕到的時候,麴文泰剛剛從一個胡妃身上爬起來。
“大将軍,你來見寡人,所謂何事?”麴文泰看着李勣,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高昌王爲何調動大軍前往伊吾,難道,十幾萬大軍孤懸在外,遠離故土,有可能會被大夏吃的幹幹淨淨嗎?”李勣忍不住訓斥道。原本他是一個圓滑的人,可是碰到這種事情,李勣徹底爆發了。
“怎麽?禦敵于國門之外,這是你們中原的兵法,難道寡人做錯了嗎?”麴文泰似笑非笑的望着李勣。
“大軍作戰,糧草先行,高昌大軍前往伊吾,孤懸在外,若是糧草出了問題,當如何是好?”李勣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糧草先行,還真是如此,難怪大将軍在大戰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出重金在我高昌購買糧草。大軍剛剛來到高昌,還想着從寡人的府庫中索取糧食,大将軍好本事啊!”麴文泰冷冷的看着李勣。
李勣面色一愣,微微露出一絲尴尬之色。
“我大唐剛剛來到西域,糧食确實缺少,故而派人在周邊國家和城池中購買。”李勣忍不住解釋道。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麴文泰頓時勃然大怒。麴文泰本身對這件事情是抱懷疑的态度的,沒想到李勣居然承認了。
“二十萬石糧食啊?你李勣不僅僅在市面上購買,還收買我的人,差點掏空了孤的府庫,你李勣真是厲害啊!”麴文泰聽了哈哈大笑。
“二十萬石?這麽多?”李勣脫口而出,臉上露出狐疑之色,他隻是掌控軍中之事,對糧食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那些家夥居然收了二十萬石糧食,而且爲此還收買了麴文泰的手下,差點搬空了麴文泰的府庫。
更搞笑的是,自己剛才還質問他,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自己做出的決定。李勣這下有些尴尬了,就是緊随而來的契苾何力也用異樣的眼神望着李勣。
“是啊!”麴文泰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指着李勣說道:“怎麽,你李勣大将軍難道不知道此事?啧啧,現在也感覺到不對了吧!”
“這個,李某确實不知道。”李勣苦笑道。
“李勣,二十萬石糧食,賣了多少錢,我全部還給你,但你不要指望我高昌爲你提供多少糧食了,大将軍果然厲害,一出手就是黃金,就是連孤都很驚訝,都說中原富裕,以前孤還不相信,現在相信了。”麴文泰臉上露出譏諷之色。
“高昌王,糧食的事情再說,但這個時候,你調動大軍前往伊吾,這是爲何?難道不知道伊吾是什麽情況嗎?十幾萬大軍防守伊吾,糧草周轉困難,一旦伊吾被圍困,沒有糧草的情況,十幾萬大軍就會落入大夏手中。”李勣勸說道。
“禦敵于國門之外,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我們應該步步爲營,堅壁清野,抵擋大夏的入侵,不然的話,放任敵人來到高昌,且不說高昌百姓損失慘重,若是高昌失守,牙帳就會直面大夏的兵馬。”麴文泰自認爲已經知道了李勣的算計,很得意的說道:“那個時候,可汗可不會放過大将軍的。”
契苾何力在一邊聽了麴文泰的話,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之色,他似乎猜到了什麽,隻是太過恐怖了。
“禦敵于國門之外雖然不錯,但對大夏并沒有什麽用處,甚至還會讓我等損兵折将,大軍若是屯兵橫截一帶,有足夠的時間和兵力抵擋大夏的進攻。”李勣并沒有意識到什麽,仍然是苦口婆心的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