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龍行虎步,走上丹陛,他坐在寶座之上,笑呵呵的說道:“這幾天,朕那裏很熱鬧,奏折一封接着一封,都是爲燕京府尹歌功頌德的,認爲劉卿不應該留在燕京任上了,應該加官進爵,朕都是留中不發,主要就是想問問劉卿的意見。劉洎,你怎麽看?”
“陛下,臣才疏學淺,當一個燕京府尹尚且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哪裏敢觊觎其他的位置,還請陛下明察。”劉洎想也不想就說道。
“陛下,劉大人實在謙虛了,現在整個燕京城誰不稱贊劉大人爲青天大人,燕京城,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都是劉大人的功勞。我大夏講究的是賞罰分明,既然劉大人立下了功勞,臣認爲就應該獎賞,否則的話,傳揚出去,又有誰會爲我大夏效力呢?”窦誕大聲說道。
“陛下,臣也認爲如此,劉大人的謙虛不應該成爲阻礙,陛下應該獎賞劉大人。”楊師道越衆而出。
“陛下,劉洎劉大人精通刑律,斷案如神,臣認爲可以入刑部,如今刑部侍郎缺少,臣推舉劉洎劉大人爲刑部侍郎。”韋園成按照約定,也出言說道。
“臣認爲韋大人所言甚是。”獨孤峰出列。
“臣也有此念。”鄭烈走了出來。
一時間朝中的大臣們紛紛出列,紛紛推舉劉洎爲刑部侍郎,無論是關中或者是關東,都在推舉劉洎爲刑部侍郎。
“陛下,臣認爲此事不妥。”這個時候,一聲冷喝傳了過來,一時間打破了場中的寂靜,衆人紛紛朝對方望了過去,卻見是魏征。
“玄成,你怎麽看?”李煜也很好奇。
“陛下,臣不是認爲劉大人德行和才能不适合刑部侍郎,而是認爲劉大人的閱曆太淺了,應該見識更多的案情,見多識廣之後,才能爲陛下效力,臣認爲可以在燕京府上多呆一段時間。”魏征大聲說道。
李煜點點頭,魏征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劉洎到底年輕了一些,看看同年的罵走、許敬宗、崔敦禮和劉仁軌四人都是在地方摸爬滾打。
“陛下,魏大人所言甚是,劉大人聰慧,但經驗缺少,臣認爲劉大人應該巡視天下,這樣可以見識更多的案情,也可以讓劉大人的青天之名傳之天下。”說話的是戶部郎中謝文運。
衆人一陣大嘩,在場的人紛紛望着謝文運,能進入紫微殿的大臣們,都是在官場上浸淫了許久的人物,一下子就明白了謝文運的心思,心中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韋園成等人隻是想将劉洎調離崗位,供起來,做一個有名無實的侍郎而已,沒想到,謝文運更是可惡,想要将劉洎趕出燕京,去巡視天下。
名聲雖然好聽,但從此之後遠離朝廷中心,等到回來的時候,還不知道朝廷有了什麽樣的變化,有沒有劉洎的位置都不知道。
劉洎目光閃爍,死死的望着謝文運,他也明白這裏面的陰險,沒想到,這個謝文運居然出這樣的主意。自己什麽時候得罪對方了。
劉洎想起來了,前兩天,他用五色棒教訓了謝文運兒子一頓,隻是這個謝文運的氣度實在太小了。不就是打了一頓嗎?有必要如此嗎?
“陛下,臣認爲不妥當。”王開木眼珠轉動,忍不住說道:“這裏是燕京,是首善之區,需要有一個強有力的人來坐鎮,臣認爲劉洎劉大人應該留在燕京,請陛下明察。”
“王大人,你這是睜眼說瞎話,我大夏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才,難道隻有一個劉洎嗎?”謝文運死死的望着王開木。
什麽最讓人生厭,就是背叛,自己的盟友突然之間對自己下手,殺的謝文運後背都在疼痛,這個王開木居然在這個時候給了自己一刀。
“既然朝廷這麽多人才,爲何讓劉大人一個人巡視天下呢?你謝大人爲何就不行呢?”王開木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他用鄙視的眼神望着謝文運。
這個愚蠢的家夥,難道不知道天子根本不想讓劉洎離開朝廷,大家都是商人,難道不知道順勢而行,才能賺大錢嗎?隻有跟在天子身後,才能得到好處。
和天子對着幹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因爲一個纨绔子弟,居然想拉皇帝最信任的臣子下水,在王開木看來,簡直是腦子進水了。
劉洎這樣的太仆寺五傑,一看就是前程不可限量的,和這樣的人搞好關系,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因爲一時舒服,就對付這樣的人,就算王謝兩家關系再好,王氏爲了自己家族的利益,王開木也毫不猶豫的抛開了謝氏。
劉洎也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出面幫助自己的居然是王開木這個商人,誰都知道江左王謝兩家雖然位列勳貴,還做了戶部的郎中,可兩家賺的是黑心錢,就是劉洎也看不上兩家。
現在好了,滿朝文武都在算計自己的時候,王開木居然幫助自己。他忍不住朝王開木點點頭。
王開木見狀強忍着心中的得意,繼續說道:“陛下,臣認爲劉洎勤于王事,當賞。”
“哦,王卿,你說該怎麽賞呢?”李煜也很好奇,原本的王謝,居然在這個時候分道揚镳了。
“陛下,臣想可以讓劉大人以燕京府尹挂刑部侍郎銜!”王開木雙眼一亮,忽然說道。
岑文本等人聽了雙眼一亮,相互望了一眼,都沒有想到王開木會想出這個主意來,兩全其美,不僅僅讓劉洎留在燕京,還能提拔對方,增加手中的權力。
“陛下,臣認爲王大人所言甚是有理。”範瑾出言了。
“臣附議。”岑文本也說道。
虞世南等人聽了頓時知道大局已定,連首輔和次輔都已經同意了王開木的建議,就是李煜也要認真考慮此事了。
“既然岑先生和範先生都贊同王卿的建議,那就按照這個建議來吧!傳旨,劉洎勤于王事,治理燕京府有功,加其爲刑部侍郎銜。”李煜深深的看了王開木一眼,沒想到最後破局的居然是他。
“謝陛下聖恩。”劉洎心情激動。
當初傳言被調到刑部的時候,他并不害怕,被調出燕京城的時候,他也不害怕,但當被人尊稱爲“青天”的時候,他害怕了。
天無二日,人無二主。自己是青天,紫微皇帝又是什麽?
按照他的理解,前面都不算什麽,後面的謠言才是要殺人的。
沒想到,皇帝陛下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不僅僅沒有懲罰自己,反而還給自己升官了。
“好了,既然沒事,就散朝吧!”李煜掃了衆人一眼,說道:“快到年底了。朝廷各部的預算也要做一下了,今年的收成怎麽樣,明天哪些地方要花錢。崇文殿、武英殿會合六部,趕緊将這些東西做出來,年底的時候,朝廷官員薪俸不能少了,從朕的内庫裏抽出一部分來,按照一個月的薪俸發下去,年底了,就過個好年。”
“陛下聖明。”衆人聽了雙眼一亮,任何時候,隻要給錢,都是好事。
“王大人,真是好手段啊!謝某今日算是領教到了。”等李煜散場之後,謝文運看着王開木,面色陰沉,雙目中閃爍着憤怒的火焰。
他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狼狽,居然被自己的盟友給捅了一刀。
“不敢,不敢。雖然你我爲好友,但有些事情,也有意見相左的時候,這不是很正常的嗎?”王開木面帶笑容,不緊不慢的說道,臉上唯獨沒有任何愧疚。
“正常?王大人說的是何等的冠冕堂皇啊!也不怕被他人笑話?”謝文運聽了氣的渾身發抖,眼前這個家夥實在是太可惡了,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謝大人因爲一個庶子而怪罪劉大人,這就是錯。庶子犯錯誤,一方面也是你沒有教育好,應該自己反省一番才會,劉大人秉承國法辦事,并沒有什麽錯誤。”王開木義正辭嚴。
“好,好,你王大人高尚。”謝文運雙目赤紅,這幾日京城之中,哪家弟子沒有被劉洎給教訓過,就是王家也有,沒想到王開木居然能忍得住,一場好戲就是在王開木的作用下,悄然化解。
劉洎仍然是劉洎,仍然坐鎮京師,相反自己這些人卻是得罪對方了。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事情還少嗎?接下來,肯定是要迎接劉洎的報複了,這一切都是眼前之人幹的好事。
“不敢當,隻是直抒胸臆,根據事實說話而已。”王開木不緊不慢的說道。嘴角多了一些不屑,還有心思管雙方的交情,接下來,還是好好應付一下劉洎的反撲吧!
“王大人,陛下宣您去禦書房見駕。”這個時候,幾個内侍走了過來,笑吟吟的說道。
“哦,是嘛?下官這就去見駕。”王開木聽了雙眼一亮,心中一喜。
他果然猜對了。天子需要劉洎,自己出面保下劉洎,這就得到了好處。遙想上一次單獨面見天子是什麽時候?王開木都記不清楚了。
謝文運,做了商賈這麽多年都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皇帝喜歡的,那就是正确的方向。順勢而爲,方能無往而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