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進了後廳,就見獨孤峰和韋園成兩人站在那裏等候自己,頓時冷哼了一聲,掃了兩人說道:“兩位可真是厲害,這麽多人,都是爲國立下戰功的人,說殺就殺,是不是太過了一些。”
“王大人,大理寺也是按照朝廷的律法辦事,我與這些人可沒有私仇,他們既然犯了律法,就應該接受懲罰。”獨孤峰平靜的說道。他說的一點都不錯,自己就是站在大義的角度上辦事的。
“你們考慮過陛下的感受嗎?”王珪怒極而笑,這些人的心思他是知道,隻是他并不贊成,自己已經一隻腳踏入崇文殿,等到裏面有人退下來之後,自己就能頂替,然後冊封爲三等公,王氏就能繼續昔日的榮光,何必得罪天子呢!
“陛下爲何不能接受,陛下讓我等會審,不就是爲了刷新吏治的嗎?不斬殺這些人,如何整頓朝綱,如何讓其他人心生恐懼呢?”獨孤峰反駁道:“難道王大人有其他的看法?”
“看來大理寺的判決你是不會更改的了?”王珪幽幽的望着獨孤峰,自從尤老夫人死後,獨孤峰順利的進入朝堂之上,但現在看來,獨孤峰也不過是中人之姿而已,看不穿這裏面的奧秘。
“我等秉承朝廷法律辦事,豈會更改?”獨孤峰大聲說道。
“是啊!王大人,三司會審,大理寺、刑部、禦史台都是有那麽多的官員在一邊看着,判決這些人也是知道,豈能輕易更改?傳出去了,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讓那些犯罪的官員忘乎所以,将朝廷的律法不放在心上,這樣一來,陛下又如何能治理天下呢?”韋園成也出言說道:“下官甚至以爲這樣的判決太松了,還應該嚴厲一些,讓那些武将們再也不敢觸犯朝廷的律法,這樣才能保證我大夏海晏河清。”
“真是笑話。”王珪聽了嘴角含笑,這些世家大族還希望海晏河清,他自己就是世家出身,大夏皇帝威臨天下,一道聖旨下去,天下之大,莫敢不從,這些世家大族在心裏面畏懼皇帝,若是有人在這個時候興兵造反,相信這些世家肯定很高興的。
王珪重新取了奏折,轉身離去,既然大理寺的人不願意更改結果,那剩下來的就是崇文殿的事情,上至崇文殿,下至各部的官員,恐怕都要承擔大夏皇帝的怒火了。
崇文殿内,岑文本看着面前的奏折,面色陰晴不定,他知道李煜的心思,想要削減封地,但絕對沒有想過要殺了這些人,除非是作惡多端的人,否則的話,大夏皇帝還是很念舊情的。隻是按照大理寺的判決,這些人大部分都會死,這顯然是不符合大夏皇帝的要求。
“閣老,要不要我們自己來改。”淩敬遲疑道。
“此事恐怕已經傳遍燕京了,不僅僅是外面的人知道了,就是陛下也知道了,我們現在改有什麽用呢?走吧!去見陛下吧!”岑文本将書桌上的奏折收了起來,招呼衆人朝後殿行去,現在這些都不是自己能夠改變的了。
“諸位先生,陛下這個時候不在宮中,諸位先生請回吧!”分宮樓前,高湛一臉苦笑,擋住衆人的腳步。
“高公公,我們可是有要事求見陛下,陛下已經好幾天都沒有上朝了,國事都堆積如山了,快去禀報陛下,我等有要事求見。”範瑾有些不耐煩了,李煜已經數日不見衆人了,更不要說上朝,衆人有些擔心了。
“是啊!高公公,我們今日不見陛下,就不回去了。”淩敬面色不好看,隐隐有些不客氣了。
高湛趕緊求饒,道:“諸位先生,老奴哪裏敢欺騙閣老啊,陛下是真的不在宮中,不僅僅是陛下,就是幾位娘娘和皇子們都不在宮中。”
“果真不在宮中?敢問高公公,陛下去了何處?”岑文本忍不住說道。若僅僅是李煜一個人出宮也就算了,可是現在卻是一家人不在宮中,那就是真的了。
“城外皇莊。”高湛遲疑了一陣,才說道:“閣老,今日城外皇莊正在收拾莊稼,陛下就領着幾位王爺去了。”
岑文本等人相互望了一眼,轉身就走,不到片刻,衆人就上了馬車,朝城外的皇莊而去。皇帝每做一件事情,那都是有意義的,就算是體驗民間疾苦,也是大事。
城外的皇莊很大,裏面種植的都是一些農作物,最典型的就是水稻,等到岑文本等人趕到的時候,發現李煜和幾個年紀大的皇子正在收割水稻。衆人穿着布衣,看上去哪裏像皇帝的模樣,就和鄉間普通的百姓沒有任何區别,就是楊若曦等人也是布衣荊钗,沒有昔日的雍容華貴,幾個女人在一邊煮着開水,伺候父子數人,一邊在織衣。倒是過着男耕女織的生活。
“水稻?”範瑾看着面前金黃色的水稻,忍不住一陣驚呼。
“陛下。”岑文本等人卻是掃了水稻一眼,然後恭恭敬敬的朝李煜行了一禮,範瑾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告罪不提。
“幾位先生不必多禮。”李煜看見幾個人前來,也放下手中的鐮刀,順帶叫幾個兒子也休息一陣。
一邊在樹蔭下的楊若曦等女也紛紛送來涼開水,岑文本等人趕緊拜謝。能喝到皇後嫔妃親自呈上來的開水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起的。
“陛下,這北方如何能種植水稻?”範瑾迫不及待的詢問道。
“是啊!陛下,這北方之地爲何能種植水稻?”虞世南忍不住說道:“臣隻是聽說水稻都是南方種植的,北方種植的粟,也有人嘗試着在北方種植水稻,可都沒有成功,沒想到在陛下的皇莊裏也能種植水稻,臣想都不敢想。”
“北方也不是可以種植水稻,隻是在華北确實有點困難。你們看看,朕的這個皇莊,能種植水稻的也沒多少,不過幾畝地而已。”李煜搖搖頭,在後世,海水稻都能研制出來了,鹽堿地都能種出水稻,所以他才會想着在自己的皇莊内試種一番。
“既然陛下這裏能種植出幾畝來,相信整個北方都能種植出來。”王珪忍不住說道。高士廉等人聽了也連連點頭。
李煜卻潑了一盆冷水,說道:“你們啊!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北方土地雖然很多,但想要種植水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水稻之所以叫水稻,是需要大量的水源,水稻的生長的季節是什麽時候?”
“夏季。”範瑾脫口而出。
“是的,在夏季,可是華北大地上,夏季的時候幹旱少雨,水源充沛的地方還好,但其他的地方呢?沒有足夠的水源,如何能種植水稻,所以在北方,最适合種植的還是麥、黃豆這種适合在幹旱地區種植的作物。”李煜搖搖頭,這個時候沒有玉米、山芋之類的,不然的話,都可以在北方種植。
衆人聽了頓時化成了一聲長歎,麥、粟、水稻才是飽肚子的,黃豆差了一些,若是能在北方也能種植水稻,大夏每年糧食也能增加不少。
“華北雖然不能種植水稻,但東北卻可以。”李煜将衆人的表情看在眼中,忽然笑道:“東北雖然是在華北的北方,冬天的時候雖然氣溫比較低,但夏天、秋天雨水充沛,足以種上一季水稻,而且東北的土壤十分肥沃,想來高産是沒有問題的。”不僅僅是高産,而且還好吃,東北大米在後世可是聞名天下。
“若是如此,明年可以派人去試試。”範瑾臉上的喜悅之色更濃了,沒想到來到皇莊,居然還碰到了這麽好的事情,雖然現在大夏不缺糧食,擁有安南這個糧食基地,每天都有大量的糧食運到中原來,可手中有糧,心裏不慌。大夏境内多了一個糧食産地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這個東北種植水稻,還要慢慢摸索。”李煜也很高興。
“臣認爲等摸索成熟之後,可以遷徙一部分百姓前往東北,開墾荒地。”淩敬出言說道。
“不必等到摸索成熟,臣認爲今年就可以試試了。東北之地,何等廣袤,現在地多人少,現在遷移部分過去,明天開春就可以試種。”虞世南眼珠轉動,說道:“這樣一來,我們可以擴充鞏固朝廷在東北的統治。”
衆人雙目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虞世南這不是想遷移百姓,而是想遷移世家過去,借着機會,讓世家占領大量的土地。
李煜并沒有表态,而是看着岑文本說道:“岑先生,大理寺的審訊結果出來了嗎?”
衆人一陣沉默,想到大理寺的審判結果,衆人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麽事情發生,最後岑文本化成了一聲苦笑。
“陛下,這次審判一共三十七人,其中判處斬刑的三十人,剝奪爵位封地的三十二人,削減爵位封地的五人,流放三千裏五人。”岑文本趕緊從懷裏摸出一份奏折來,說道:“這個臣整理的結果,具體的情況,尚在馬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