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南一天之内經曆的事情幾乎已經成爲傳奇,上午宣麻拜相,進入崇文殿成爲宰相,下午的時候,自己的兒子被骨儀關入了大牢,這讓他在群僚面前感到臉上無光,趕緊進宮請罪,卻被李煜好生勸了回來,還賞了一塊美玉。等回到家裏的時候,才知道判決下來了。
“勞役三天?”虞世南聽着消息,嘴巴張的老大,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被判了勞役,勞役很重嗎?顯然不重,帶上鐐铐,穿上囚衣,在街上掃地而已,根本不算什麽大事。可對于虞昶這樣的公子哥來說,可是了不得大事,身體上扛不住也就算了,面子上丢的幹幹淨淨,日後隻能成爲士林上的笑話。
“虞大人,這個骨儀,哎!”禮部侍郎許善心嘴角露出一絲苦澀,說道:“誰也沒有想到,他這樣六親不認,居然讓虞大人做勞役?”
虞世南看了許善心一眼,忍不住詢問道:“渤海高氏是怎麽判決的?”
“一樣的,勞役,不過是半個月。”許善心笑道:“這樣的事情也隻有骨儀能幹的出來,我等功勳之後,居然去勞役?傳揚出去,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身體力行,有的時候也是好的。雖然是功勳之後,可是五體不勤、六谷不分,日後又如何爲朝廷效力,勞作,勞作也是不錯的。”虞世南看了許善心一眼,他知道許善心的意思,來見自己,示好自己,貶低骨儀,不過是爲了工部尚書的位置而已,許善心已經禮部侍郎,下一步就是尚書,關鍵是朝廷現在有了風聲,單夫人将離開官場,由骨儀接替她爲工部尚書。
這官位隻有一個,越到上面就越難,許善心也想得到這樣的官職,自己這個剛入閣的閣老就是最好的推薦人選,相信無論是天子或者是内閣其他成員都不會反對的。
隻是有些事情,自己不能做。虞世南以前專攻詩書,也并不代表着他什麽都不懂,畢竟從前朝活下來的,而且還有一個奸臣兄長,對這些事情也是了解一二的。
許善心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尴尬之色,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隻聽他說道:“大人真是我輩之楷模,隻是高氏恐怕就不會這麽想了,渤海高氏,前朝皇族,更是我大夏皇帝的母族,長孫皇妃的表兄,骨儀大人這次可是做錯了。”
“那也是前朝的皇族而已,不老老實實的呆着,出來耀武揚威,難道還想着恢複前朝不成?”虞世南目光中閃爍着一絲惱怒,若不是這個前朝皇族,自己的兒子豈會落的如此下場,日後成爲士林中的笑話?
相比較虞世南的平淡,高士甯卻是憤怒,堂堂高氏自己居然被罰做了勞役,而且還是半個月,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渤海高氏嗎?高氏的臉面都被自己丢的幹幹淨淨。
“族叔,這個骨儀好大的膽子,難道不知道我高氏的身份嗎?”身邊的一個年輕人冷哼哼的說道。雙目中迸射出一絲狠毒的光芒,渤海高氏雖然已經沒落了,但在渤海,仍然如同皇帝一般的存在。誰也不敢忤逆高氏,沒想到,到了江都,卻成了賤民一般的勞作,這樣的恥辱如何能忍受的了。
“你以爲骨儀有這麽大的膽子嗎?這是李煜的要求。連虞世南的兒子都被罰做了勞役,更不要說什麽高氏子弟了。”高士甯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件事情可不是骨儀一個人能夠做出的決定,隻有李煜下了聖旨,才會如此。
“李煜?不會吧!我們不是親戚嗎?”年輕男子驚呼道。他還想着借助李煜的關系,重新回到以前,成爲人上人呢!現在好了,沒想到大夏皇帝根本不在乎什麽渤海高氏,該怎麽弄就怎麽弄,絲毫不給高氏面子。
“哼,他白手起家,就有了如今的基業,我高氏能做什麽?能爲他做什麽?什麽都幫不到對方,現在還想和他共享富貴,這天下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高士甯還是知道其中的緣故的,隻是就算是知道,心中也不好受,語氣之中充斥着憤懑之色。
李煜現在根本就不想承認衆人,高士甯自己都沒有辦法,誰讓李煜在建國的過程中,渤海高氏一點用處都沒有起到呢?現在來坐享富貴,這天下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
“叔父,難道事情就這麽算了不成?十三弟走了勞役,我高氏的臉面就是被人按在地上被人踩了。”年輕人有些擔心。
“我去見長孫皇妃。”高士甯無奈之下,隻得化成了一聲長歎,這個時候,高士甯自己也沒有辦法,隻能是去見長孫無憂,期盼着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能夠饒了高舉這回。甚至他有些後悔,應該讓自己的弟弟高士廉來江都。畢竟當初長孫無忌和長孫無憂是高士廉養大的。
高士甯不敢怠慢,現在隻是宣判,還沒有真正執行,而且還隻是骨儀做出的決定,他還是有機會壓下來的。當下找到封德彜,這個原本可以進入崇文殿的大學士,在前不久被改封爲江南道黜陟大使,巡視江南道的大人物,當初兩人有一面之緣。
“高氏?要見長孫皇妃?”封德彜看着眼前的名刺,沉默了半響,才對身邊的下人說道:“此事老夫也沒有辦法。”封德彜是一個聰明人,跟在李煜身邊這麽久,知道這個皇帝并非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就好像是自己,已經被封爲崇文殿大學士了,但很快就被裴世炬和虞世南所取代,自己變成了江南道黜陟大使,他并沒有任何的不滿,反而心中還有一陣竊喜。因爲他知道自己将會得到更多的東西。
高士甯爲何來找自己,他是知道的,骨儀将兩大世家的子嗣都給罰了苦役,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江都城,大家都在看着高氏和虞氏的笑話呢!當然也在看骨儀的笑話。
“皇帝陛下到底準備讓我做什麽?”封德彜腦海中想着自己的事情。自己下一步到底是做什麽,畢竟一個崇文殿大學士的位置可是難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