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燈火通明,地熱将大殿變的溫暖如春,李煜披衣而坐,楊若曦身上穿着單衣,已經進入睡眠之中,而李煜腦海之中卻在想着楊若曦剛才的話。
女子豈能爲官?在以前,李煜手下人才稀少,加上袁紫煙、單夫人都是有本事之人,這才使得進入朝堂之上,或者是輔佐理政,或者是主持一部之事,但現在,朝中文武衆多,新歸順之人更是有不少,再讓女子爲官有些不妥了。
他知道,這并不是楊若曦心生嫉妒,而是因爲這件事情的背後,肯定是朝中文武大臣都在議論這件事情,隻是給李煜的感覺很不舒服而已。他想了想,披上大氅,行走在皇宮之中,事情雖然很小,但如何處置,這關系到新朝的氣象。
外面的高湛和高福兩人一見李煜走了出來,趕緊應了上去。李煜一邊走一邊問道:“今天晚上崇文殿那邊是誰值班?”
“應該是張老先生。”高福趕緊說道。
“張森啊!去準備一碗燕窩來,跟着送過去了,張森年紀大了。”李煜歎息道。大夏草創,無論是岑文本還是其他人,身心疲憊,岑文本都消瘦了許多,更不要說張森了。
崇文殿之中,張森披着一件大氅,坐在椅子上,大殿内火爐點燃,但饒是如此,張森還是感覺到寒冷,大殿太大了,火爐的溫暖并不能溫暖整個大殿。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張森面色一變,趕緊站起身來。
“老臣恭迎王上。”等到殿門大開的時候,張森已經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裏行禮。
“滿朝文武之中,能聽出孤的腳步聲,恐怕也隻有你們幾個人了。睡不着,所以來看看。大殿太冷了,張先生守夜辛苦了。”李煜看着大殿一眼,對身後的高福說道:“将燕窩呈上來,給張先生服下。暖和暖和。”高福不敢怠慢,趕緊将一邊食盒中的燕窩呈了上來。
“臣謝過王上。”張森趕緊接了過來,大口的吃了下來,然後将碗還給高福,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等候着李煜的訓示。
“以前在曆陽的時候,我們基業草創,也沒幾個人,不管是男是女,是何等身份,隻要初通文墨都可以用之,連你和劉先生,孤都用之,這些年賴你們的辛勞,才有了今日。”李煜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奏章,上面有張森的總結,也是爲了讓李煜輕松掌握奏章中的大意,字寫的并不漂亮,隻能說是中規中矩,這在滿朝文武之中,應該排在差等的。
“賴王上信任,讓臣有今日榮耀。”張森十分感動。
“剛才王後告訴孤說,滿朝文武都在議論袁先生和單尚書的事情,孤有些遲疑,所以就來問問先生。”李煜歎息道:“這兩人都是有才之人,袁先生就不說了,單尚書呢!自從爲官以來,勤勉、幹練,工部供應的兵器也十分優良,孤就有些好奇了,難道就因爲對方是女人,所以才會爲人所忌憚?”
“王上,兩位先生都是有才之人,但這普天之下的有才之人,如同過江之鯉,難道王上每個人都要用嗎?遠的不說,這滿朝文武之中,能入閣的人又何止臣等五人呢?最起碼,裴世炬可以入閣,甚至骨儀也可以,自從進入江都以來,前朝官員很多,這些人都留下來了,無論是崇文殿大學士也好,或者是工部尚書也好,都非常重要,現在卻落入兩個女人之手,自然是引起了世人的不滿了。”張森苦笑道:“也隻有王上,不拘一格降人才,無論是男女,或者是其他,甚至連老臣這個私鹽販子都敢用之。”
“隻要有才,自然是用之。”李煜歎息道。他心中雖然這麽說着,但實際上,他明白,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想當官,是何等的困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前江山草創,才會如此,但現在不行了。
“王上,袁先生和單尚書都是國色天香之輩,豈能抛頭露面?”張森想了想,忽然說道:“兩人對王上十分敬仰,老臣認爲,不如收入宮中,服侍在王上身邊,享受榮華富貴。”
張森的意思很簡單,給予榮華富貴,讓她們讓出位置來,這或許是兩全其美的方法。但李煜不是這麽認爲的,單夫人不知道,最起碼袁紫煙是沒有這種想法的。
“孤知道了,這件事情孤會考慮。”李煜點點頭,到現在他還沒有考慮好,他站起身來,說道:“時候也不早了,先生年紀大了,就在偏殿休息吧!”
“老臣遵旨。老臣恭送王上。”張森見李煜站起身來,趕緊說道。
“先生不要送了。”李煜擺了擺手。
張森将李煜送了出去之後,才顫巍巍的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歎息道:“到底是年紀大了,不過,一生如此了,還有什麽可以後悔的呢?位極人臣,就算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人也難以享受啊!可是我卻能輔佐一代令主,這是何等的榮耀。”
張森取了一張空白的奏折,提起毛筆,寫了“乞骸骨”三個字,張森自己感覺到年紀大了,經曆不足,他認爲自應該到了該讓位的時候了,所以趁着李煜念舊情的時候,急流勇退,保留身前身後名。
李煜出了大殿,緊了緊身上的大氅,低着頭行走在金磚之上,身邊的高福和高湛兩人見李煜有心思,不敢說話,隻能是緊随其後。
“這是到哪裏了?”李煜忽然擡頭看了一下周邊,感覺并不熟悉,忍不住詢問道。
“回王上的話,這是劉良娣所居之所。”高福趕緊說道。
“可是楊侗之母?”李煜忍不住詢問道。
“回王上的話,正是,要不要喊一下?”高湛忍不住說道。
“進去吧!”李煜搖搖頭,說道:“哪裏需要喊的。下半夜就在這裏吧!”
“是。”高福和高湛兩人相互望了一眼,這種事情在以前也是經常遭遇的,兩人都已經習慣了,趕緊讓人打開了殿門,那些服侍劉良娣的内侍、宮女哪裏敢阻攔,任由李煜進入其中。
李煜登基在即,整個江都宮都是他的,根本不需要忌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