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該怎麽辦?此人既然和洛陽決堤桉有關系,可不能讓他逃走了。”李景桓頓時雙目一亮,若是能将黨仁弘抓住,也是大功一件。
“殿下,那是遼王事情,與殿下沒有關系。現在殿下連自己的事情都管不了了,哪裏還有機會去管遼王的事情?”長孫無忌聽頓時苦笑道:“殿下難道不知道給天下的文武百官立一個靶子嗎?”
“景遼?”李景桓頓時明白長孫無忌的意思。
“洛陽潰堤之事肯定會涉及方方面面,比如現在的黨仁弘就是一個,但是在地方呢?還會有更多的人,此桉也會牽扯到更多敵人,而且這樣的事情,涉及的又僅僅隻是一個黃河,還有其他的地方呢?遼王一旦查出來,涉及此桉的人,還不是人人自危?”長孫無忌輕笑道。
“這樣一來,孤就可以暗度陳倉了?讓其他的大臣們看不到我們的動作?”李景桓還是有些擔心。
“那是自然,殿下的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悄悄的進行,否則的話,臣不在燕京,岑文本恐怕是不會幫助殿下的,殿下一個人恐怕是很難應付眼下的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遼王擋在前面,而殿下在暗中下手,讓鳳衛、梅花内衛、繡衣使者暗中尋找這些人貪污的信息,然後派出人手,将其暗中抓捕,雖然時間上或許慢一些,但總比出亂子的好。”長孫無忌出主意道。
“這麽一來,景遼那裏恐怕就有些危險了。”李景桓認可了長孫無忌的計劃,畢竟李景桓手中的事情太過重大,稍不留意,就會有人造反,隻有暗中進行,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危險?誰敢動了皇子?而且這個皇子還是皇後的兒子,誰敢動,那就是造反,更何況,主要的人犯已經逃走,剩下來的都是一群蝼蟻而已,根本不算什麽。大家都是爲了朝廷做貢獻嘛!想來遼王知道後也不會生氣的。”長孫無忌不在意的說道。
諸王雖然重要,但能和長孫家的利益捆綁在一起的,也隻有李景桓了。
“哎,這是景遼第一次獨當一面,這是父皇對他的考驗,若是失敗了,恐怕就不大好了。”李景桓有些擔心。
在大夏,身爲皇子都會有考驗的,這種考驗是多種多樣的,皇帝也沒有說明,考驗失敗之後,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但衆人都知道,失敗之後其他的後果是次要的,但被諸王瞧不起那是肯定的,尤其是李景睿等皇子榜樣在前,一旦失敗了,肯定會被衆人笑話的。
“再怎麽失敗,也是繼承數百裏江山的。陛下豈會讓自己的兒子當個米蟲?或者是一個種馬?”長孫無忌不在意的說道。
除掉李景桓,長孫無忌根本就沒有将其他的皇子放在心上,相信,其他皇子也是這麽想的,誰都知道,長孫氏已經和李景桓捆綁在一起了。
李景桓想了想,還是應了下來,長孫無忌說的不錯,自己這件事情會涉及到江山社稷,而李景遼這件事情頂多也就是一些貪官污吏而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讓李景遼當靶子,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聽說遼王讓楊元嗣做了他的幕僚?”長孫無忌忽然想到了什麽,說道:“莫非遼王傾向于世家大族不成?”
“這個還真的不知道,楊元嗣在軍中走一遭之後,和以前是不一樣,這和楊氏的家風差不多啊,出将入相,能文能武啊!雖然殺了自己弟弟,但父皇看在楊弘禮的份上,饒了他的性命,讓他從軍,沒想到還能活着回來。”李景桓輕笑道,也是啧啧稱奇。
“這就是楊素的家風,楊素自己也是如此,能文能武,楊弘禮不就是出将入相的典型嗎?隻是臣沒有想到,楊弘禮放棄了秦王,而是選擇了遼王,有點意思。”長孫無忌搖搖頭。
“每個人的選擇不同,嘿嘿,我那秦王兄,可不簡單,有父皇的風範。”李景桓笑吟吟說道。
長孫無忌摸着胡須不說話,他知道李景桓口中的“天子風範”,實際上,就是不近人情而已,皇帝辦事就是如這樣的,一切都是以國法爲準繩,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能賜死,秦王實際上也是差不多,但這樣一來,下面的臣子心裏面就很擔心。
在任何時候,這些臣子們是很有趣的,他們渴望明君,隻是這個明君并不是精明的君主,而是比較開明的君主,說白了,皇帝最好是垂拱而治,讓這些文臣們自由發揮,江山看上去是皇帝的,但實際上,做主的卻是這些文臣。
相反,像李煜這樣的皇帝,威望實在是太高了,高的讓下面的臣子們不敢提出任何意見,皇帝要求做的事情,都老老實實的完成,任何沙子,皇帝都不希望看到。
這樣的皇帝雄才大略,但服侍這樣的皇帝就顯得很累,臣子們一刻都不能懈怠,更是不可能有貪污的事情發生,在頭頂之上,總是有人在盯着自己,誰也不敢放肆。
看看長孫無忌是多麽聰明人,他最喜歡的皇帝也不是像李煜這樣,最好就是皇帝什麽事情都不幹,老老實實的坐在上面,什麽事情都是由下面的大臣們做主,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可惜的是,長孫無忌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眼前的李景桓都不會允許他這麽做的,大夏皇帝用自己的言行舉止培養出一個又一個傑出的後代。這其中就是以李景睿爲最。
“殿下,臣擔心的是,等到臣離開的時候,事情會擴大化,這樣一來,殿下對朝堂的掌控會出問題,臣的意思,這件事情,殿下可以監督,但殿下前往不能插手,讓岑文本他們去做,哼哼,我就不相信,他們的門生故吏沒有沾染此事。”長孫無忌冷笑道。
“那岑文本可是一個老狐狸啊,這樣的事情他會去幹嗎?”李景桓并不認爲岑文本會出手幫自己解決這件事情。
“那就先找到岑文本的漏洞,他很清明,但他的親朋好友就不一定了,找到其中一個,然後就是岑文本自己的事情了。”長孫無忌很有把握的說道。
“舅舅所說的,景桓知道了。”李景桓也不想因爲這件事情,将天下的官吏都得罪幹淨了。
“好生處理國事,臣會在遠方等待殿下的好消息。”長孫無忌看着李景桓一眼,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他可是知道這件事情很重要,稍不留意,就會引起風波。
“多謝舅舅提醒。”李景桓也感到自己肩膀上的擔子很重,壓的他都喘不過氣來,生怕有朝一日會出現問題,畢竟自己處理的問題很重要。
“殿下不必擔心,臣倒是認爲陛下這次出征,另有用意。”長孫無忌想了想,還是說道:“臣認爲,陛下這次會将大軍的主動權交給秦王殿下,任由秦王自由發揮,而陛下自己卻會坐觀天下成敗,一旦天下有變,陛下的兵馬就會從草原殺出,橫掃天下。”
“果真如此?”李景桓有些遲疑。
“那是當然了。陛下是誰,那叛軍是誰?能抵擋我大夏兵馬的進攻,一個劉仁軌都抵擋不住了,更何況是加上秦王,要不是陛下早就有言在先,恐怕早就滅了叛軍,陛下這麽做也隻是爲了吸引更多草原叛軍,然後将這些人一網打盡而已。”長孫無忌對此很有把握。
李景桓聽了點點頭,前線的軍報傳來各種消息,從消息上,可以看的出來,叛軍的确不是劉仁軌的對手,雖然後來叛軍收攏了不少人,但這些人都是如同一盤散沙一樣,哪裏能抵擋大夏的進攻。
也有禦史言官說劉仁軌是在養寇自重,也隻有朝中的高層才知道這裏面的問題,現在李景睿領軍出征,叛軍敗亡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從這個方面來,皇帝根本不需要親自出征,難道這次禦駕親征還有其他的含義在裏面,李景桓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來。
等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長孫無忌已經離去,頓時化成了一聲長歎。
從長孫無忌的言語之中,不難看出,長孫無忌已經放棄了自己的弟弟,也因爲如此,李景桓才感到愧疚,自己做事好像太過沖動了一些。
發現自己做事沖動的不僅僅是李景桓,還有李景遼也是如此,他看着手中的聖旨,面色陰晴不定,在他面前站着是楊弘禮的長子楊元嗣。
“殿下可是後悔了?”楊元嗣看着李景遼一副懊悔的模樣。
“哎,都是孤嘴欠,早知道父皇會這麽安排,就不會多嘴了,否則的話,不久之後,我們就可以馳騁草原,哪裏需要留在中原。”李景遼這個時候可是想清楚了,自己接了一件不好辦的差事。
“殿下認爲這是一件麻煩事?”楊元嗣輕笑道。
“那是自然,一件大桉也不知道會牽扯到多少官員,這人要是殺多了,朝中的官員們隻是會認爲孤眼睛裏放不得沙子。”李景遼歎息道:“早知道父皇會這麽做,就将這件事情推給周王兄了,否則的話,這樣也不會有這麽多的事情了。”
李景遼能夠發現這件事情,說明對方也不是一個傻子,自然是能看出來這裏面的問題,洛陽是什麽地方,那是天下之中,朝中許多官員都想去那個地方任職,也有不少的世家大族子弟,都在那個地方呆着,這說明這件事情有可能會涉及到許多世家大族的子弟。
他若是處理這些人,必定會引起世家大族的反感,再看看李景睿、李景智等人,這些家夥試練的時候,哪裏會是這種情況,一上來就得罪人。
“隻是陛下已經下旨,殿下是不可能改變事實的,臣倒是認爲,這是陛下對殿下的認可。否則的話,怎麽會将這麽重大的事情交給殿下呢!”楊元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認可是一個方面,但這件事情沒有出征草原好啊!”李景遼嘿嘿的笑了起來,說道:“我算是看清楚了,父皇最喜歡的還是軍功,也希望我們這些做兒子的建立功勳。”
“殿下可知道周王需要辦的事情?”楊元嗣說道:“周王殿下要監國,更是要處理齊王桉的後續,從紫微元年開始,每年的犯官也不知道有多少,現在重新徹查一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會跟着後面倒黴,陛下難道就不怕有人會铤而走險嗎?”
“你的意思是說,父皇讓我去洛陽,不僅僅是調查洛陽潰堤的事情,還有其他的原因?”李景遼雙眼一亮,他仔細想想這件事情,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的。
“洛陽位于天下之中,無論四方哪裏出現了問題,就可以快速的率領大軍平叛,臣猜測,這大概就是陛下讓殿下在這個時候前往洛陽的重要原因。”楊元嗣分析道:“至于洛陽潰堤桉看上去很嚴重,但實際上,隻是局部的事情而已,影響不了朝廷大局。”
李景遼聽見之後,也點點頭,仔細想想,還真是有這種可能,畢竟李景桓要做的事情關系重大,稍不留意,就有可能出現大事,一旦出現這樣的事情,朝廷就要快速的做出反應。
“這麽說,我們還有機會,而且弄不好還要立功?”李景遼雙眼一亮。
“殿下,這樣的功勞不要也罷!畢竟那些人狗急跳牆,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對朝廷的打擊很大。陛下在北方打仗,中原絕對不能出問題,所以殿下的任務很重啊!”楊元嗣有些擔心。
“殿下,驸馬都尉來了。”
這個時候,殿外有内侍的聲音傳來。
“姐夫。”李景遼雙眼一亮,他望了楊元嗣一眼,趕緊走了出去,在大夏能當得起驸馬都尉稱呼的隻有秦懷玉了。
而他這個時候前來,就說明楊元嗣的猜測是正确的。
果然兩人走到滴水檐處,就見秦懷玉一身火紅铠甲,緩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