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自然,我不幫你,還去幫誰呢?”長孫無忌摸着胡須,點頭說道:“你看看現在的秦王,現在已經很少出現在朝堂之上。”
“你說二哥會不會去就藩?我聽說二哥最近讓人找來西域的資料,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李景桓忽然低聲說道。盡管幾個皇子之間相互争鬥,彼此之間都在注意對方的動靜,但這些話不能明面上說出來,不然會引起皇帝的不滿。
“殿下,任何一位都有可能去就藩,但唯獨秦王不會,不要看秦王從儲君的位置上退了下來,但臣看,秦王的優勢還在殿下之上,畢竟,他是皇後之子,還有岑文本的幫忙,隻要岑文本一日不退下來,秦王的競争力都超過殿下。”長孫無忌正容道。
長孫無忌看的很清楚,岑文本就是一個不老常青樹,隻要皇帝沒有找他的麻煩,不認爲他有專權的嫌疑,岑文本就不會出問題,同樣,有岑文本的幫助,秦王也不會出問題。
李景桓聽了化成了一聲長歎,李景睿就是這樣的好命,内有皇後照料,外面有一文一武的呼應,雖然從儲君的位置上退了下來,可是他的勢力實際上并沒有受到影響。
“不用擔心,岑文本看上去謙虛謹慎,但他所在的位置決定着他,這種謙虛謹慎也是不長久的,在有些時候,面對這種情況,不能不向前走,不是你想走,而是被人推着走。岑文本執政這麽多年,身邊也不知道聚集了多掃門生故吏,在這種情況下,他能怎麽辦,不想專權也是不可能的。”長孫無忌很有把握。
“有父皇在,岑文本能走到這一步?”李景桓頓時有些不相信,在兒子心目中,老子的形象總是偉大,在李景桓心中,李煜的形象就是很偉大,他是不相信李煜當朝,岑文本的單子這麽大,還能專權。
“殿下,岑文本的專權和普通的權臣是不一樣的。陛下信任岑文本,所以岑文本才能處置許多事情,甚至連鳳衛都能幹涉。但一旦失去了陛下的信任,這些就成爲催命符,一切都将會秋後算賬,那個時候,才是最要命的。”長孫無忌低聲說道:“想要破岑文本,最重要的是,要解決他的聖卷,失去了陛下的信任,他什麽都不是。”
在封建社會,皇帝的聖卷才是最重要的,任何時候都改變不了,岑文本能主持朝政這麽多年,靠的就是皇帝的信任。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李景桓忍不住搖搖頭,岑文本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現出謙虛的一面,朝中支持他信任他的人不在少數,關鍵他辦事能力很強,皇帝很信任他。
“殿下,此事事在人爲嘛!我們的機會多的很,遲早能行的。”長孫無忌顯得很輕松。
李景桓也點點頭,畢竟奪嫡之争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能說自己能夠獲得勝利,笑到最後才是最重要的。
“景恭即将離開中原,也不知道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李景桓望着遠處的宮殿,臉上露出一絲感歎,關山險阻,大海之中往來十分困難,會增加許多不确定性,李景恭身爲四國王,未必會來中原,誰也不知道,這些兄弟們心裏面會怎麽想,會不會将自己軟禁起來,畢竟江山社稷大于一切,就是李景桓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兄弟。
“當蕭妃準備将自己的靈柩送到四國的時候,景恭殿下就已經失去了繼承了江山的可能性,他已經被派出在外了。”長孫無忌歎息道:“現在是景恭殿下,接下來還會有更多,這些皇子繼承皇位無望,實際上,就藩的時間越早,對于他們來說,就越是劃算,因爲這樣得到的東西就越多。”
李景桓點點頭,實際上,若不是他自以爲自己賢德,加上長孫無忌在一邊協助,他恐怕也會離開燕京,前往封地,做一個藩王,等待時機,日後好成爲開國之君。
隻是中原之主這個位置實在是太吸引人了,而加上李煜随時随地都在考核,心思難以尋摸,這才讓諸多皇子有了機會。
這也怪不得李煜,作爲一個開國皇帝,最重要的還是傳承,加上兒子很多,自然是想選取一個優秀的繼承者,将自己的江山繼承下去。從這方面來看,李景桓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走吧!想要解決這件事情,恐怕還要找鳳衛。”長孫無忌招呼李景桓說道。目光深處多了一些羨慕,當年,他也曾執掌這樣的隊伍,整個長安城内,任何一個犄角旮旯都知道清清楚楚,但現在,他手中的力量已經大幅度縮水。
不然哪裏需要找向伯玉,自己就能找出這裏面的問題,幫助李景桓快速的解決此事,從而立下大功。
秦王府,李景睿正在練字,字如其人,方方正正,看上去十分精美,一邊的岑文本卻是靜靜的站在一邊,默默的看着對方。
“今日在朝堂之上,景桓要查桉,長孫無忌一邊出言幫襯,嶽丈好像沒什麽表示啊!”李景睿十分好奇,他不明白這樣的好事,岑文本爲何沒有出手阻攔。、
“殿下,這件事情可不好辦啊!長孫無忌下場,未必能解決此事,最後或許還需要殿下出手,甚至還需要陛下出手。”岑文本很有把握說道。
“這麽嚴重,連景桓都不能解決,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庶民嗎?難道還能對抗大夏朝廷不成?”李景睿有些不相信的望着對方,大夏威震四海,誰還能抵擋大夏的雄風?
“殿下,一個普通的庶民敢逼死一個禦史不成?哪怕這個禦史是他的女婿也是一樣。現在蔣潘氏都死了,這裏面更是有問題了。”岑文本目光中閃爍着光芒。
李景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官員和庶民之間總是有差距的,哪怕對方隻是一個小小的禦史言官也是如此,在民間,不管對方是誰,就算有萬貫家财,見到當官的,還是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哪裏敢用言語逼死對方。
女婿又如何,這個女婿是一個當官的,老丈人見到對方,也得小心翼翼的,不敢高聲語,哪裏會像現在這樣,還敢逼死對方,就好像是現在,李景睿是秦王,岑文本是臣子,見到李景睿,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得罪。
“這裏面恐怕不僅僅是那個庶民的問題,還有朝中大臣的問題,否則的話,在朝堂之上,不會是一邊倒的趨勢了。”李景睿很快就明白這裏面的問題。
“周王雖然能幹,但想要破開眼前的局面并非一件簡單的事情,甚至,他不敢破開。”岑文本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似乎在說着什麽。
李景睿點點頭,望着遠處,似乎在想着什麽。
潘氏府邸,潘有爲坐在紅泥小爐旁邊,旁邊的葡萄酒就好像是鮮血一樣,盛放在琉璃杯中,看上去晶瑩剔透,在另外一邊的潘石毅卻是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臉上露出一絲慌亂之色來。
“朝廷傳來的消息,你也知道了,天子已經讓周王開始徹查此事了。”潘有爲聲音很平靜,但在潘石毅耳中卻仿佛像是巨雷一樣。
“還請族長救我。”潘石毅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打死他當初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這下惹禍上身,連自己都要倒黴了。
“你的女婿死了,現在你的女兒都死了。你的心也太狠了,我們等商賈,一向就是以和爲貴,難道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嗎?讓你平日裏對人要客氣一些,那人莫說是一名官員,就是一個普通人,你也不能如此。”潘有爲冷冷的掃了對方一眼,目光深處多了一些冰冷和厭惡。
這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他潘有爲很有錢,但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比當官的還厲害,無論是誰,他都是小心翼翼的。
甚至自己扶持的幾個讀書人,成爲大夏官員之後,他去見對方的時候,也是老老實實的行禮,哪裏像潘石毅一樣,居然這麽嚣張,活活的将對方逼死了,這不是在找死嗎?現在讓潘有爲去想辦法,他實在是沒有膽量,敢去對抗朝廷官員。
“族長,這,這如何是好啊?”潘石毅這下真的慌張了,以前面對蔣贊的時候,總是高高在上,認爲對方的一切都是自己給予的,故而變的十分嚣張,現在不敢了。甚至他的言語之中,還有一絲哭腔,看上去十分的狼狽,也十分的醜陋。
“你的女兒、女婿都死了,到底是怎麽死的,誰也不知道。不是這樣的嗎?”潘有爲最後還是出了主意,誰讓潘石毅是幫助他辦事呢?若是将對方保住,潘石毅最後肯定會将自己給供出來,這是潘有爲不想看到的事情。
潘石毅聽了雙眼一亮,臉上沮喪之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終于想起來了,自己的女兒和女婿都已經死了,至于是怎麽死的,大概也就是自己和當時到現場去的幾個手下知道了。朝廷并不知道這裏面的問題,他完全可以當做不知道,這樣朝廷也不會找他的麻煩。
“你的那幾個手下,這些人靠的住嗎?若萬一有人将這件事情洩露出去,你知道後果嗎?”潘有爲雙目中多了一些殺機。冷冷的望了對方一眼,說道:“要知道,隻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的。”
潘石毅聽了面色一白,這句話,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讓他親手殺了幾個手下,他心裏面還是有些擔心的,這比逼死蔣贊更難搞定。
“應該不會吧!我待他們甚是親厚,而且這件事情,他們幾個人也是有份的,誰敢說出來?”潘石毅遲疑道。
“愚蠢,在朝廷面前,你認爲這些人還能保守住秘密嗎?任何人也不會幫助你的,隻有殺了他們,朝廷才不會找你的麻煩,就算找你的麻煩,但沒有證據,陛下仁義,沒有證據是不會殺你的。甚至連抓你都難,你怕什麽?”潘有爲瞪了對方一眼。
“是,是,我這就去安排。”潘石毅恍然大悟,在這個時候,指望别人幫助自己隐瞞事實,那就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潘石毅也反應過來。
看着潘石毅離去的背影,潘有爲目光深處多了一些殺機,他并沒有隐瞞潘石毅,隻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殺了幾個随從之後,最起碼能阻擋朝廷片刻,朝廷在沒有借口的情況下,未必會找他的麻煩,到了後來,也是不了了之的局面。
但有句話絕對沒有告訴潘石毅,這樣的話,放在潘石毅身上也是很合适的,蔣贊爲什麽會死,其根本原因就是因爲潘有爲想讓他上奏折,阻止朝廷南征之事,這才有了蔣贊之死。
潘石毅想到的是如何隐瞞此事,讓朝廷找不到任何證據,但潘有爲想的更多。對于潘有爲來說,最大的漏洞是潘石毅。
隻要潘石毅還活着,這件事情就會有被人知曉的可能,潘石毅就有可能成爲證人,自己也将落入朝廷之手,相比較潘石毅,潘有爲知道自己的罪行更大,落入朝廷之手,肯定是必死無疑。
“讓人去盯着他,等事情結束之後,讓他去見他的女兒女婿吧!連自己的女兒、女婿都給逼死了,這樣的任何留在世上,遲早是一個禍端,他必須死,隻有他死了,我們才能安全。”潘有爲擺了擺手,仿佛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黑暗之中,有人緩緩退了下去。
第二天,就傳來消息,潘石毅有感自己逼死了女兒女婿,自殺身亡。
這原本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蔣贊夫妻兩人的仇也報了,事情也已經落下了帷幕。
但對于李景桓來說,這就是一個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