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看你拿什麽來和我做交易!”蕭咪咪放聲大笑,得意非常,但是看到甄蔳冰冷的眼神之後,忽地停住了笑聲,她敏感地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心裏不免一陣恐慌……
“這穿腸蠱的味道如何?”甄蔳的嘴角露出了兩個小小的酒窩,清冷的眉目忽地展開,小魚兒看得都晃了神,他拼命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心裏暗暗告誡自己這個男人可不是個善茬,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穿、穿腸蠱!”蕭咪咪駭得面無血色,将手指伸入嘴巴裏想要扣出剛剛咽下去的藥丸,她竟然自己把那蠱吃了下去!
“唉,我本以爲以你的聰慧定然不會傻傻地将這解藥吃下去,沒想到啊,看來是我高估你了。”甄蔳歎道,一副惋惜的樣子。
“救、救我!”蕭咪咪拼命地撓着自己的手腳,不一時就在手腳的肌膚上留下縱橫交錯的血痕,這幅可怕的模樣即便是小魚兒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現在你是說還是不說?”甄蔳拍了拍蕭咪咪的左肩膀,随手就點住了蕭咪咪的穴位,蕭咪咪動彈不得,偏又瘙癢難耐,此種折磨簡直是人間酷刑。
蕭咪咪瞪着甄蔳,眼裏的恨意濃郁的幾乎可凝成實質,“我說!”她恨極了自己方才爲何要将那毒箭擋開,怎麽不直接射死了這人!
“嗯?”甄蔳挑起眉毛,他伸出手搭在蕭咪咪手上的脈門,蕭咪咪暗恨不已,自己都被他點住了,他居然還不放心!
蕭咪咪卻是想錯了,甄蔳此舉并非爲了制住她,而是爲了确認她所說的話的虛假。
“那人是青衣樓的殺手,我隻知道他叫死要錢,是他将你帶到這裏來的。”蕭咪咪開口說道,蕭咪咪的脈搏雖然很虛弱但很平緩,看來她說的是真的。
“青衣樓?”甄蔳擰眉思索,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偏偏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蕭咪咪說的是真話,隻是她沒有說出剩下的話來,比如青衣樓的人行蹤詭秘,尋常人等根本就不知道青衣樓的下落,再比如青衣樓高手如雲,江湖中人去了一個死一個,去了一對死一雙!
甄蔳深深地看了蕭咪咪一眼,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将穴位解開,從袖子裏取出一個黑色的藥瓶,信手扔了過去,蕭咪咪慌忙接住卻不敢打開,生怕又中了甄蔳的計謀。
甄蔳冷笑一聲,道:“怎麽?你不敢吃?”
蕭咪咪确實有些怕了,但是渾身的瘙癢可比死還難受,她索性咬咬牙,将藥瓶打開,匆忙咽下了藥丸甚至來不及細看。
“呼……”蕭咪咪長籲了口氣,如釋重負,感覺自己好像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人世。
甄蔳轉過身,這時其他人才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裏暗道怪不得方才蕭咪咪竟然舍不得傷了他,原來如此!
江玉郎也看得出神,心裏頭對他的恨意居然有些消失了。
“我答應過你們,事成之後要金銀财寶的自然會給你們金銀财寶,要神兵利器的便給你們神兵利器,這些東西都在石室裏,你們請自便吧。”甄蔳淡淡地說道,他分明是十□□歲的少年郎,說話時的神情卻從容得如同閱盡千帆、看透人世。
小魚兒心裏暗想若是自己被蕭咪咪囚禁了十數年,就算不變成瘋子也要變成傻子了,這人的心性果真是堅如磐石,難怪蕭咪咪鬥不過他。
“那你要去哪裏?”齊素站在甄蔳的身前,他想說自己願意追随他,卻知道甄蔳肯定不會同意,他的心裏隻覺得如同被無數把刀切割,痛得差點兒無法說出話來。
甄蔳看了他一眼,他的眼裏已經沒有往日那種僞裝出來的尊敬,也沒有了對他的仇恨,甄蔳可憐他,也同情他,但也不喜歡他。
白棋安等人也看着甄蔳,現如今他們得到了各自想要的一切,卻都覺得十分茫然,不知前方的路該怎麽走,他們有的人是自願跟着蕭咪咪離家的,落得個無家可歸的下場,有的是蕭咪咪強虜來的,當然也無處可去。
甄蔳沒有說話,他的身形閃動,衆人剛要追上去,就聽到“轟”的一聲,一處石牆破碎,露出了個數尺高的洞口,甄蔳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齊素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死死地握緊了拳頭,嘴唇也咬的出血。
蔚藍的天空一碧如洗,幾朵破碎的白雲在天空中慢慢地移動着,在地上投射出淡淡的影子,藍天白雲、青山綠水、鳥語花香,這些有多久未見到、未聽到、未聞到了?
甄蔳感到眼睛有些疼痛,可是卻不願意合上眼睛不去看那火紅的太陽,陽光很猛烈,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他的整個人好像都被包圍在熱水當中,忍不住發出舒服的歎息。
小魚兒聽得身子已酥軟,居然犯了個緻命的錯誤,一腳踩在了枯枝上,“咯吱”一聲,他心裏一驚,再擡起頭時,那遠處的人影已經不見了,心裏暗道不好,一扭頭果然看到那人正站在自己身後,似笑非洗地看着自己。
小魚兒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尴尬地笑了笑,“這位兄台好巧啊!”小魚兒一向自恃口舌伶俐,這會兒居然說出這句話來,他剛說完這句話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巧?”甄蔳拉長了尾音,手中把玩着一根青草,這個時候的他看上去就像個出門賞玩春景的公子哥,溫文爾雅,可小魚兒卻不敢小觑了他,能夠将蕭咪咪玩弄于掌心之人豈是一個無害的人?
“是啊!你看這天氣多好,正好可以趕路。”小魚兒幹巴巴地笑了幾聲,待清楚自己說的什麽話之後,又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
“哦,我在地宮裏呆的時間太久了,這外面現在是什麽情況都不知道,不如你陪我走一段路如何?”甄蔳雖然笑得很親切,說的也很溫柔,但卻是一副不容反對的樣子。
小魚兒隻好笑了幾聲,心裏暗罵自己鬼迷心竅,竟然被美色所惑,現在可好,跟在這個人身邊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看來你是答應了。”甄蔳又是一笑,小魚兒這次可學乖了,迅速地移開視線,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的臉。
在小魚兒“積極”的配合下,甄蔳逐漸知道了這些年來發生了什麽事,他失蹤了之後,甄家四處尋找,甚至還發動了官府的力量去搜尋,李尋歡與阿飛哥哥更是找到了關外、西域一些渺無人煙的地方,後來還找到了泥菩薩,希望泥菩薩作爲他的師傅能夠找到他,雖然不知爲何泥菩薩并未拆穿他的謊言,但是泥菩薩也沒有算出他的下落。
甄蔳聽得出神,緩緩閉上了眼睛,腦海裏慢慢地浮現甄士隐、甄夫人、李尋歡、阿飛、龍小雲等人的面貌,心中既是溫暖又是苦澀。
小魚兒看着他黯然出神的樣子,心裏不忍,他總算明白了那些爲博美人一笑一擲千金的主的心思了,就是他這樣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看到如斯美人黯然失落的樣子心裏頭也是隐隐有些難受。
“你接着說下去……”甄蔳睜開眼睛說道。
小魚兒隻好接着将這些年來江湖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說出來,金錢幫的幫主死了,幫内衆人也離開了,而天下會則是日漸獨大,竟然隐隐壓了少林武當一頭,近年來更是與宰相勾結,勢力如日中天,現而今天下會雄霸在武林中可說是說一不二,他的三個弟子的武功更是遠超過同齡之輩。
甄蔳邊聽着邊在心裏勾畫出江湖中各個勢力的關系,待聽到西門吹雪、陸小鳳二人的名字,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種奇怪的熟悉感簡直厭煩極了。
“客官,這是對面那位客人送您的。”店小二屏着呼吸走了過來,甚至連話都不敢大聲說,生怕驚擾了眼前的人。
甄蔳皺着眉頭,一壺酒?什麽意思?他順着店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到一個留着奇怪的胡子的男人,不耐地擺了下手,手掌一揮,那壺酒從店小二手裏飛了出去,穩穩當當地落在了那人面前。
那男人似乎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卻不死心,想要拿起酒,卻忽然怔住了,那酒壺竟然嵌在了桌子上,若是要用蠻力将酒壺取出來,裏面的酒勢必會灑出來。
男人隻好空着手走了過來,坐在甄蔳的對面,拱手道:“這位兄台,可否一起搭桌?”他生得儀表堂堂,說話又極客氣,一般人聽到這話都不會拒絕他。
偏偏甄蔳眼皮子擡都不擡,道:“不可!”
小魚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路上他吃了多少癟了,現在總算是看到别人吃癟了,難得有人與他受了同樣的苦,小魚兒臉上忍不住泛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