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淡淡地站在那裏,好像剛才所發生的一切,跟她都沒什麽關系。
司徒玄寒突然很想問她,她恨嗎?她在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名望,地位,唯一的至親,她是否也恨那個高高在上,統治天下的王者?
那個高高在上,言語淡漠的男人,隻需要一動嘴唇,就讓她失去了所有在這世上的依靠。
她難道不想去殺了那個男人?
她爲什麽如此安靜?
她不是如此剛烈,有仇必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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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感覺到了司徒玄寒的眼神,良辰慢慢地看過來,取下頭上的風帽,臉上一道傷痕劃破半邊面頰,然而嘴唇如血般紅,臉頰如玉般白,有一種近乎碎裂的美。
她的嘴唇邊,竟然有一絲淺淺的笑意。
那絲笑意,初看很妩媚,再仔細看竟然是冰冷的。
冷得就好似冬日的海洋。
讓人不禁猜測,這個女人,有沒有心。
“殿下,她是什麽人?要不要先處理掉?”紅衣女子緊緊蹙起眉頭,看着良辰。
“韓薇,你不要問那麽多。”司徒玄寒冷冰冰地出言打斷,“學學你哥哥。”
這女子名叫韓薇,是韓悅的雙胞胎妹妹,兩個人從十一二歲就跟在司徒玄寒身邊,可以說是他最忠心的護衛,也是朋友。
韓薇惡狠狠地瞪了良辰一眼:“我這是擔心殿下您的安危!”
“我的事,我自己會做主。”
“那有些蒼蠅看了也很礙眼!”韓薇嘟起嘴,她本來就有點小性兒,而且自恃自己和哥哥跟殿下感情深厚,看見别的女人,心内一股酸意。
良辰也不理她,大步走向司徒玄寒:“你的黑豹在小樹林後面,它受了傷,雖然我給它輸了些真氣,但估計也維持不了多久,你快去找它吧,
不然,它會消失的,不要辜負了你的幻獸。”
說完,一轉身欲離開。
司徒玄寒微微驚愕:“你要走?”
“恩。”良辰一招手,一道白光劃破夜空竄到她肩膀上,正是小雪狐雪兒。
雪兒小爪子抓着一枚鮮紅的野果,嘎吱嘎吱地啃着,啃得小嘴巴旁邊都是紅紅的汁液。
一邊啃,一邊很不客氣地瞪了司徒玄寒一眼,好像在催促主人快點走。
“可是我們的交易——”司徒玄寒實在不能理解,他都答應了她告訴她身體内的秘密,這麽大的一個誘惑,爲什麽她會不要了?
“我不想知道。”似乎是了解司徒玄寒此刻心中的疑惑,良辰一字一句,慢慢地道,“我自己的秘密,應該由我自己發掘,更何況,我不想再
跟你做交易,我想,我們還是就此别過,假裝從來沒遇見對方的好,太子殿下。”
“爲什麽?”司徒玄寒狠狠地蹙起眉。
“爲什麽?”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很好笑,良辰微微地笑了,“因爲太子殿下你太聰明,今晚在短短的幾個時辰内,你就先後算計了這麽多人,包括四殿下、南宮成、衛傾城、包括我……甚至你連皇帝身邊最信賴的公公的底細,都差不多摸清了。我不知道你是做了什麽令得四皇子的秃鹫竟然會襲擊皇帝,但我想,皇帝的實力,比起黃公公隻會更強,所以,太子殿下,你還有很長得一段路要走。”
“你想說什麽?”司徒玄寒冷冰冰地捏住手指,不知道爲什麽,在這個女人說這段話的時候,他的心好像一片雪原,被馬兒飛馳而過,揚起一片細雪。
這個女人給他非常奇妙的感覺,事實上,她對他使的那些小小招數,都像三歲毛孩子的把戲,他根本不會真的被算計。
但,他卻竟然覺得那是些不錯的遊戲,願意陪她玩一玩。
“我不想說什麽,我隻是覺得太子你過于聰明,跟太聰明的人在一起我會沒有安全感,所以我們就此别過。”良辰想了想,又從袖口丢出一件
東西,“喏,這是你開始要喂我吃下的藥水,說喝下這藥水會全身發癢,抓到自己腸穿肚爛而死。這麽毒的藥水我不敢帶在身上,還是還給太子殿
下您吧。”
那個晶瑩的小瓶子落在地上,打了幾個轉兒,滾到司徒玄寒的腳下。
司徒玄寒突然撿起那瓶子,做了一件令韓悅、韓薇兄妹倆目瞪口呆的事情!
他修長手指撿起那小瓶子,猛地拔開墨色瓶塞,一揚手,小瓶子飛了起來,又轉向,一仰頭,裏面的藥水直直倒入他口内!
“殿下!”
“殿下!!!”
韓悅韓薇二人都面無人色地驚叫了起來!
然而,要阻止已經晚了,那藥水一滴不剩地全部被司徒玄寒吞咽入喉!
就連良辰也驚呆了,這男人到底要做些什麽?
他活得不耐煩了?不過這又怎麽可能?
“怎樣?我陪你喝。”那寒星一般的眸子,直直地看向良辰。
良辰隻是哼了一聲。
幾分鍾過去,司徒玄寒竟然一點兒事都沒有。
良辰淡淡道:“太子殿下,請直接說您是什麽意思。”
“我是騙你的,這藥水裏面沒有毒,我隻是吓吓你而已。”司徒玄寒的聲音很是誠懇,“我沒有想殺你,你信不信都沒關系。”
良辰微微冷笑:“太子殿下的幻力如此深厚,閉氣将藥水封存在什麽角落,不讓藥力發散不是什麽難事吧。”
“你爲何不信本王?”司徒玄寒的聲音裏,突然帶了幾分怒意!
就在此刻,黑豹“暗夜”如同一道黑色閃電狂奔過來,蹭在主人身邊,擡頭看了看良辰,似乎不知道這兩個人爲什麽又要吵架。
“嗚……”黑豹看了看主人,又看了看良辰,好像是要說這個女人心不壞,還給我治了傷。
“我信不信你,跟太子殿下又有什麽相幹,而且你說了,我信不信都沒有關系。”良辰不爲所動,“太子殿下,離優昙花開放隻有十二個時辰了,你還是要快些,要搶在海天聖殿和大梁皇室之前趕到對面,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