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些事情的并不僅僅隻有蕭芷顔和赫馳,還有青穆。蕭芷顔說的那些危險他都知道,因爲每一次,都是他将她救了出來,所以他十分驚訝:“顔顔,你都想起來了?”能說出這些話來,就證明蕭芷顔已經恢複記憶了吧?
“是的,我都想起來了。”蕭芷顔依然死死地看着赫馳,“想起了自己過的那些年,真爲自己感到不值。赫馳,皇甫蘭英剛才想殺的人是我,如果不是張銳楠爲我擋了這一劍,現在死了的人就是我。如果我死了,你也不會殺他嗎?還是說,會等到成就了你的大業後再殺他?!”
赫馳聽到蕭芷顔恢複了記憶也是一愣,可是随即他便被蕭芷顔的問題給問懵了,他原本确實是想等完成了大業後再殺了皇甫蘭英的,現在被蕭芷顔這樣一問,反而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赫馳,你口口聲聲都說自己有多麽喜歡我,爲了把我留在身邊甚至不惜給我吃下重生丸,可是在我看來,我根本就隻是你成就大業的墊腳石,你永遠都隻會把你的大業放在第一位。”蕭芷顔冷笑了一聲說道,“我曾答應過你不會出賣你,你也曾答應過我,會放過張銳楠,而現在,張銳楠已死,你食言在先,我們從此恩斷義絕,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再見面我們就是仇人!”
“就爲了張銳楠?”赫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爲了一個死人,那麽多年的情分都不顧了嗎?”
“不顧那麽多年情分的人是你!”蕭芷顔恨恨地說道,“皇甫蘭英不過是你的棋子,可是你卻連一顆差點要了我性命的棋子都不舍得爲我而殺,就沖這一點,莫說我從頭到尾喜歡的都是寒王,就算不是,我也甯可和張銳楠在一起!”殺了皇甫蘭英還是皇甫蘭海、皇甫蘭劍,對赫馳而言,無論是誰當上鳳國太子,最終都是要被他消滅的,又有什麽區别呢?
“芷顔,這八年來,不隻有你一個人在堅持,難道你要将我們奮鬥至今的成果都一并毀了嗎?”赫馳捏緊了拳頭對蕭芷顔說道,“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爲何又要說這些傷人的話?!”
“真也好,假也罷,這八年的堅持,是你和姑母想要的結果,不是我蕭芷顔想要的!無需再多說了,我打不過你,所以殺不了皇甫蘭英自認倒黴,但是皇甫蘭英的命我是要定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皇甫蘭英你給我等着!”蕭芷顔說完便将張銳楠抱起,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變硬,蕭芷顔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淚。
“皇甫蘭英是否能活着離開這裏還不一定呢,顔顔。”一直在一邊默不作聲的青穆突然開口道,“你從寒國調來的兵将已經将皇甫蘭英的人全都包圍了呢。”
皇甫蘭英和赫馳聞言大吃一驚,他們猛地回頭,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鳳國的軍隊已經被寒國兵将團團圍住,人數相差懸殊,鳳國根本沒有勝算。
“芷顔!你爲什麽要這樣對我?”赫馳回頭對蕭芷顔吼道,他的眼中有不甘、憤怒,但更多的卻是傷心,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便是蕭芷顔,知道他的大計的也隻有蕭芷顔,而且蕭芷顔是寒國的皇後,她有着說服寒王派兵的能力赫馳完全不會懷疑,因此赫馳認定了是蕭芷顔在搞破壞。
“這隻是剛剛開始,從今以後我蕭芷顔隻爲自己而活,再也不是什麽淩國亡國公主,也不是鳳國的合安公主,我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寒國的皇後,你最好給我牢牢記住了!”蕭芷顔也爲青穆未雨綢缪地在一個月前就調兵前來雍城而感到震驚,但是她盡量克制住自己驚訝的情緒,以免被赫馳看出端倪。
赫馳看着蕭芷顔的眼睛許久,最終他轉身拎着皇甫蘭英的衣服飛身離開,這一仗是一定敗了,但是他爲了之後的計劃能順利進行,必須帶着皇甫蘭英先離開了。
很快,鳳國的“入侵者”就開始節節敗退,沒過多久就全軍覆沒。可是雍城雖然勝利,卻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當鍾大人看到張銳楠的遺體時,他忍不住老淚縱橫地哭喊道:“城主,是老臣沒用,是老臣沒用啊!”
戰争終于得以平息,可是雍城上下卻異常混亂,國不可一日無君,爲了徹底滅了華城勾結朗侯的念頭,在鍾大人的主持下,依照張銳楠生前意願處決了朗侯,并立了明侯爲新任的城主。明侯登基後,便立了自己傾慕已久的鍾思煙爲城主夫人。
在得知自己成爲了整個雍城女子都羨慕的城主夫人時,鍾思煙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她一直愛了那麽多年的城主死了,她卻“如願”成爲了城主夫人,她想到張銳楠最後問自己的話,她究竟是想當城主夫人呢,還是想和他在一起?而現在,她終于知道了自己内心的答案,不是嫁給張銳楠,這城主夫人的身份對自己而言又有什麽意義呢?隻是事到如今,她沒有選擇。不,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應該接受張銳楠并不喜歡自己的事實,她一直都沒有選擇,唯有接受……
有鍾思煙當城主夫人,有鍾大人輔佐張啓明,雍城應該暫時太平,張啓明很重情義,他感激寒國在最危難的時候伸出援手,發誓永遠不會背叛寒國。
張銳楠的遺體沒有下葬,而是在蕭芷顔的要求下火化了,雖然鍾大人極力反對,可是張啓明卻說道:“鍾大人,想來蕭皇後一定是最了解三弟的人了,因爲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說過,要是我死了,你們把我一把火燒了,放進一個小盒子就行了……當時隻道他是開玩笑,卻不想理解他的人真的存在。”
蕭芷顔聞言頓時又淚如雨下,她和張銳楠生活在一個世界,有着相同的價值觀和世界觀,可是這樣的人再也不會有了,再也不會……
蕭芷顔将張銳楠的骨灰裝在小匣子中準備帶回寒國,雖然不合道理,但是鍾大人終究沒有拒絕,張銳楠是爲了蕭芷顔而死的,生前因爲身份無法與蕭芷顔在一起,死後能一直陪在她身邊,如果張銳楠還活着,他一定會這樣選擇的。
在離開雍城的時候,青穆問道:“你真的想好了要與赫馳爲敵了嗎?”
“想好了。”蕭芷顔看着青穆的眼睛堅定地說道,“赫馳的計劃我很清楚,他會繼續毀滅我身邊所有的人。别人我不在乎,可是我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絕對不能再失去我最愛的你。所以,過去的八年時間,這所造的孽有我的參與,那麽現在也該由我親手毀滅!!!”
前方等待着蕭芷顔的,依然是一片黑暗,但是蕭芷顔卻覺得自己已經變得更加堅強和堅定。有了這場戰争做導火索,三國五城亂戰也吹響了号角,可是有葉慕傾陪在自己的身邊,蕭芷顔覺得自己有了更多勇氣,去面對一切的未知。(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