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陸陸續續彙聚起來數以千計的戰士,許多戰士到場後自發開始集結,組成一個個方陣。所有戰士裝備精良,服色整齊劃一, 遠遠看上去很有氣勢。放眼整個中立之地,狼王軍團也算是精銳了。
然而老者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簡直就要滴下水來。在他眼中,那些看着高大健壯的家夥,實際原力虛浮渙散。直白點說,就是廣場上全是雜兵炮灰, 一個象樣點的高手都沒有。
這樣一支部隊, 行同沒有骨架支撐的爛肉,不管數量多少, 哪怕平均等級高過對手,都會被有強者支撐的隊伍一沖即垮。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種級别的炮灰要多少就有多少,死多少也不心痛,無非就是出點裝備錢而已。
幾名将軍眼力也不差,轉眼間發現其中貓膩,也是一個臉色比一個難看。
這種炮灰,拉出去多少都是無用,反而因爲需要統帥,大大增加幾名将軍的風險。
千夜孤身一人,來去自如,根本不可能理會炮灰,而隻會盯上他們這些戰将級别的強者。在戰場上, 沒有中下層軍官支起攻防節點,休想組織防線,就連肉盾都拉不起來。别看這些将軍話裏話外不把狼王放在眼裏,他們心裏可是清楚得很, 對上千夜連一招都撐不住。
所以讓他們帶這堆炮灰去進攻聽潮城,那是想都别想。
老者對這幾名将軍知之甚深,都懶得對他們開口,默立良久,方伸手招過那名侍從,道:“天王手令你都看過了,那就調三千人吧。即刻進發聽潮城,封鎖西門。”
侍從臉色有異,問:“封鎖西門?”
老者哼了一聲,道:“怎麽,就這些烏合之衆,還想封堵四門不成?”
侍從陪笑道:“小人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小人隻是覺得,這……這似乎沒什麽用處。”
“有用沒用,不是你說了算。立刻照此辦理!”老者語聲中開始有了殺氣。
侍從心知若再推托,老者怕是會立下殺手,眼下遠古圖騰戰堡中可沒有能抗衡老者之人,況且在狼王計劃中,也并沒打算與張不周正面對抗。侍從點點頭,應了下來 ,自去部署戰士。
等侍從走後,一名将軍問:“大人,這些廢物能有什麽用?”
老者陰森一笑,道:“有用,擺明态度。”
“什麽态度?”幾名将軍都有些莫名其妙。
“狼王的态度。”
聽潮城内,當狼王軍團封堵西門時,着實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千夜不爲所動,依舊在城主府中閉門不出,俨然一副苦修到底的架勢。
入夜時分,期待發生點什麽事的人們不得不懷着失望散去。誰都看得出來,封門的狼王軍團清一色炮灰,連一個戰将都沒有,甚至級别高點的戰士也數不出幾個。
這種戰隊一觸即潰,毫無戰略意義,他們存在惟一的價值,隻不過是戰陣裏那幾面狼王軍團的旗幟。攻擊他們,就相當于攻擊狼王軍團。
千夜沒有出手,并非意料之外,隻要不傻,看到西門外那所謂三千狼王軍團,誰都不會做這種事。但是他連城主府都沒出,就非同尋常了。這很大可能意味着,千夜早就料定了狼王不會真的出手,甚至無需去親眼驗證一番。
暮色中的城主府并不平靜,數名穿着深色緊身衣的人沒有驚動任何守衛,從某處越牆而入,熟門熟路避開固定哨位,無聲無息直入後院。他們行進間動作整齊劃一,沒有絲毫殺氣外露。
後院現在幾乎大半是空蕩蕩的,千夜占據了西北角一個小院,若無召喚,裏面不留仆役,當然也不需要守衛。除了守衛還會按原定路線巡邏,平時偌大庭院連一隻鳥都不會路過。
兩名城衛軍有說有笑地從走廊盡頭轉出,一擡頭就看見眼前黑影憧憧。頓時一臉驚慌,就要驚呼,對面來人卻做了一個令他們眼熟的手勢,然後抖出一份文書。
羊皮紙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來不及看,但是那顆碩大的天王印,卻是每個東海人都認得的。兩名城衛軍
不由互相轉頭看向同僚,就在猶豫彷徨之際,幾個神秘人越過他們,繼續向前。
靜室内,千夜緩緩睜開雙眼,望向幾個神秘人接近的方向。
就在這時,身後牆壁猛地破開,一柄無光長劍疾刺後腦!
那幾名入侵者隻是幌子,用來吸引注意力。真正的殺手早就不知何時潛伏在背後!
這一劍,那殺手志在必得,劍鋒上更是透出一抹詭異的暗藍,顯然已淬上中立之地特有的奇毒。
眼見劍鋒已經觸及後腦,千夜突然身體向旁邊一側讓開了劍鋒,兩者幾乎同步發生,巧合得就像千夜不耐就坐,正在這要命關頭,舒展了一下身體。
殺手志在必得的一擊驟然落空,卻是臨危不亂,劍鋒去勢未盡,另一手中就多了把藍色匕首,刺向千夜後心。
此刻兩人幾乎呈現貼身之勢,靜室破牆的角度顯然事先算計過,瓦礫和家具正好限制了千夜的挪移路線,而殺手前後揮出一劍一匕首的攻勢也在努力截斷剩餘反擊餘地。
果然千夜讓開劍鋒後,就沒有做出什麽明顯的動作。匕首順利刺穿了他的外袍内衣,劃破了肌膚,艱難地在肌肉中前進。
但是殺手心中驚喜尚未泛起,就遇到了阻力,匕首如陷堅岩,轉眼間就無力深入,甚至連骨骼都沒有碰到。
殺手想要使力,可是手上卻再無一絲一毫的力氣。他忽然眼角瞥見異物,不知道何時空中飄着數根血線,目光循去,竟是正從他自己身體中縮回,每根血線頂端都挂着一滴晶瑩剔透的血珠。
他沒來得及理解這異象的含義,隻覺無比疲倦,隻想昏昏睡去。那睡意來得極快,且洶湧得無法抵抗。殺手晃了一晃,終于一頭栽倒,再也不動了。
千夜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後背處的傷口就消失不見。匕首上的劇毒,對于古老血族來說也不算什麽,千夜在利刃入體的時候傷口處微有麻辣不适,此外就沒有其它感覺了。
千夜拿起匕首和長劍,稍作檢視,發現這兩把都是六級的武具,不禁失笑,“他們倒還真下血本。”
殺手本身是十六級強者,精于隐匿潛伏,更擅長利用地形,組合出突襲方案,還能夠瞬間爆發強大力量,以求一擊必殺。不過他本身防禦不怎麽樣,爲了潛伏,更是連戰甲都沒穿,中了千夜一記生機掠奪,立刻死于非命。
此人極擅隐藏,就連千夜也不知道他何時匿于院内,直到發起突襲的那一刻,方才覺察,這份刺殺的功夫,怕是杜遠那種級别的強者也難逃一劫。
刺殺之術到達如此境界,除了天賦外,還是自小就要經受嚴格訓練,且投入大量資源,方能有成。這人本身的價值,遠在那兩把六級專用武器之上。
天王府派出這個殺手來襲擊千夜,可說下了血本。
千夜掂了掂手中無光長劍,一個跨步,突然出現在對面的一堵牆邊,揮劍對着白壁刺下去。長劍本就鋒利,在千夜原力加持下更是無堅不摧,洞穿牆壁如穿豆腐。每一劍落下拔起,就會從牆洞中飙出一道鮮血。
數劍之後,千夜方從容開門,來到走廊上查看。靠近靜室的這一側,倒着四具屍體,露在外面的皮膚正迅速染上一層暗藍。那四人爲劍所傷之處均在腰腹重地,但幾乎在刹那間斃命卻是由于無光長劍上的劇毒。
千夜挑開他們的面巾,一一打量過去,又在其中一具屍體上摸出那張吓退了城衛軍的文書,卻是一張普通的東海通行函,他也不細看,雙手一合碾成粉末,“總算等到你們了。”
這幾名入侵者本來作用就是吸引注意力,好掩護真正殺手行事。他們在遠處好像聽見靜室這邊有過一記悶響,可到達預定地點後一切寂靜如常,仿佛之前都是幻聽。在計劃裏,四人并非主攻,全無信号的情況下,一時遲疑,就被千夜斬殺。
四個殺手雖是誘餌,可爲了讓千夜上鈎,也均是戰将級的強者。一下子損失了這麽多訓練有素的殺手,想來天王府底蘊再厚,也會感到肉痛。
千夜繞着四具屍體走了一圈,方提高聲音,道:“來人!”
兩名城衛軍匆匆趕來,一看到地上屍體,瞬間都是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道:“ 城主大人,我們……我們是看到他們有天王府的手令,才放他們過去的。我們真不知道這些家夥是殺手啊!”
“放心,我暫時還不想殺你們。再去叫幾個人來,把這些屍體拖出去,挂在城主府大門外。對了,屋裏還有一個,不要漏掉了。”
兩個城衛軍連聲稱是,然後也不叫人,直接一人扛起兩具屍體,就奔外面去了。他們爲了表現保命,倒是毫不惜力。
千夜看着他們的背影,微微一笑。這些城衛軍不會很清楚那幾名殺手的身份,但如此級數的強者,無論在哪個勢力中都不是無名小卒,想必聽潮城内某些上層人士能夠認得出來。戮屍示衆,等如又削了張不周的面皮。
等屍體都挂到了城主府大門外,千夜就轉身離開,一路遠去,再不回頭。他在聽潮城裏想做的事情都結束了,已沒有多待的必要,至于接下來,這座雄城本土勢力的新一輪博弈,千夜隻需旁觀,而不用下場。
南青城内,宋子甯正站在桌前,凝神審視着案上厚厚的一疊圖紙。這是最新的浮空戰艦設計圖,根據中立之地的環境做了重新設計,可說是量身訂制的一款戰艦。
在此之前,中立之地的浮空戰艦都是從帝國或是永夜的舊戰艦改造而來,就性能來說,隻是勉強可用而已。好在中立之地環境特殊,帝國和永夜艦隊一旦深入,戰力就會大打折扣,反不如做過針對性改造舊船的機動和火力。
然而宋子甯面前的這堆圖紙,一旦變成戰艦,就會成爲中立之地有史以來第一款真正意義上的定制戰艦,完全可以橫掃現有的艦船。
想要制造浮空戰艦自不是容易的事,最關鍵一步,還是因爲宋子甯拿到了那超級合金的配方,并且可以在帝國本土生産許多重要的引擎部件。有了這些,戰艦才有制造可能。
宋子甯并不是戰艦專家,但多年軍旅經驗,卻讓他能夠看出戰艦設計和實踐使用上的一些問題。就如現在,他面前的圖紙上密密麻麻滿是手工标注,都是他認爲需要改進的地方。
好不容易看完眼前這張圖紙,宋子甯舒展一下身體,又揉了揉眼睛。他走到鏡前擡頭看去,見鏡中人眼中布滿血絲,更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這時侍從敲了敲門,道:“子甯大人,外面有人求見,他們自稱來自帝國軍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