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狂瀾曬道：“怎麽可能？”
姬天晴盯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不見李狂瀾有分毫不自在的表現，似是略顯失望。
李狂瀾啞然失笑, 負手道：“你該不會以爲這樣就能讓我亂了方寸吧？”
姬天晴搖頭，道：“論劍術造詣，你怎麽說也能列入真正高手之列，要真就這樣失守心防，會讓我失望的。不過，我聽說最近李後和劉公公正在謀劃一件大事，爲此劉公公還專門到中立之地來了一次, 這件事多半和你有關吧？”
姬天晴笑眯眯地看着李狂瀾，目光看似柔和，實則銳利。
李狂瀾淡然一笑，道：“你若是想知道，何不直接去問劉公公？他剛走沒多久，現在還追得及。再者說，劉公公此行也沒有如何保密，你可别跟我說不知道他來了。”
姬天晴忽然笑了，道：“劉公公那樣的大人物，哪是我高攀得起？他既然來找的不是我，那我湊上去幹嘛。有什麽事，問你不好嗎？”
李狂瀾哈哈一笑，道：“不好意思，我和你沒那麽熟。”
姬天晴聳肩，有些幽怨地道：“認識這麽久了, 你怎麽還是這麽無情。”
“練劍之人就是這樣，我也難以例外。”
這一輪的言辭交鋒眼見沒有結果，兩人的目光再次望向千夜消失的小院。他們争論了半天，小巷中的閑人卻對二人視而不見。
“他怎麽這麽久還沒出來？難道真的和那個騷狐狸在搞什麽？”姬天晴鼓着小臉，顯得怒意洶湧。
“演得不象。”李狂瀾評價道。
姬天晴展顔一笑，“被你發現了。”
李狂瀾淡道：“我說你演得不象，是說你是真的生氣了，欲蓋彌彰。”
“有嗎？”姬天晴一臉無辜。
“有。”
“我不承認。”
對于姬天晴的無賴，李狂瀾似早有預料，也不生氣，就是負手而立，遙望着那個小院。看了片刻，他忽然道：“你這門秘法果然厲害，不過能瞞過真正高手嗎？”
“隻要别太動原力，瞞過最菜的神将不在話下。”
“很好！”李狂瀾說着就去拔劍，卻被姬天晴一把按住。他道：“不能出劍？”
“寒月籠沙太銳利，我的秘法罩不住，除非你能把劍氣完全收斂，至于無形，才能夠維持在我的秘法範圍裏。”
李狂瀾松了手，道：“這我還辦不到。”
“你要是能辦到，我就不用和你比什麽了，直接認輸就是。”
李狂瀾雙眉一軒，正要還擊，忽然從小院内升起一道隐約且晦澀的氣息，竟令兩人的原力隐隐波動。能夠引動他們的原力，這可是相當罕見之事。二人對望一眼，縱身向小院奔去。
此刻在小院後進的倉庫内，千夜站在門口，望着中央的一架奇特機械。從外形上看，千夜實在看不出這個有如橫放的長鐵筒，表面布滿亂七八糟管線的東西和引擎有什麽關系。然而在那個胖子掀開罩布的瞬間，一種難以形容的隐約心悸瞬間抓住了千夜。
那胖子足有三百餘斤，一雙小眼睛卻是精光湛然。盡管倉庫光線幽暗，但是千夜臉色的些許蒼白也沒能逃過他的眼睛。他咧嘴一笑，用力拍着機器，道：“怎麽樣，是好東西吧？不是高手根本感覺不到它的異處。我老貓做交易，什麽時候騙過人？”
那種隐隐的心悸感覺漸漸淡去，但千夜卻知道這并不是幻覺。這種感覺曾經在面對地黾骸骨時有過一次，是生命本能對于虛空巨獸的畏懼。這具古老且奇異的機械，怎麽會和虛空巨獸有關？
按照這胖子的說法，這具機械是在聯通大漩渦的通道中被發現的。當時它一路飄流，到了靠近中立之地的入口處才被打撈出來。而爲了撈取，當時的傭兵團付出慘痛代價，兩艘特制的浮空艇被吸入通道，就此消失。如果運氣好，或許他們會進入大漩渦。但是更大可能，卻是在通道中被撕成塵埃。
不管這胖子說的是真是假，僅憑剛剛的心悸感覺，千夜就知道眼前這具古怪機械不是凡物。千夜現下可是古老血族的血脈，能夠令他的本能感到悸動的存在，已經沒有多少了。
千夜從機械上收回目光，問道：“那箱稀有金屬呢？”
見千夜似乎對這機械毫無興趣，胖子眼中閃過失望，拍了拍手，就有四個壯漢擡着一個箱子走入倉庫。
箱子比普通手提箱還要小些，通體被手臂粗細的鐵鏈纏着，四角各有一根鐵鏈，分别被壯漢們扛在肩上。鐵鏈深深勒入四名壯漢的肩肉，壓得他們每走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四個人提着一個小箱子，卻象是在搬一座山。
他們好不容易走到了位置，同時吐氣開聲，嘿的一聲，将提箱落地，從肩上卸下鐵鏈。看這個樣子，這個小提箱恐怕有數噸之重。這箱金屬竟然沉重至此，必然有特異之處。
“我要親眼看看。”
胖子老貓伸手一指，說：“請便。”
千夜并未動用東嶽，而是亮出吸血刃，在鐵鏈上一劃，頓時将層層鐵鏈輕而易舉地剖開。這把吸血刃如此鋒利，顯是驚到了老貓，他雙眼微眯，道：“好刀！這種好東西，至少也得是個伯爵才會有吧？”
“我搶來的。”千夜淡道。
老貓聳肩，不再做聲。
千夜緩緩打開提箱。從提箱箱蓋内側，可以看到縱橫交錯的複雜金屬結構。顯然，這個提箱本身就是由特種合金制成，又設計了極爲精巧的受力結構，如此才能裝載如此沉重的金屬而不變形甚至散架。
提箱中央，放着一塊四四方方的金屬錠，閃耀着幽幽藍光。這塊金屬錠實際上是由八塊熔錠拼成，隻是切面太過光滑，以緻于接縫細到了肉眼難察的地步。
從外形來看，這些金屬錠倒是符合宋子甯描述的那種稀有金屬，沉重程度也相吻合。然而千夜手撫箱蓋，沉吟不語。除了這些金屬錠之外，提箱本身也有着隐約的奇妙感覺，而且似乎比金屬錠還要強些。
啪的一聲，千夜将箱蓋合上，說：“東西不錯。”
老貓頓時笑了起來，道：“那是肯定！我老貓作生意，最講究的就是信譽！”
但是轉眼間他的笑容就僵在臉上，因爲千夜伸手一拍，提箱頓時憑空消失！老貓怔在當場，過了一瞬才反應過來，狂叫道：“保護引擎！”
可是引擎這個詞還沒出口，千夜就已經到了引擎旁，伸手一拍，這具奇異引擎也憑空消失。直到這時，千夜方才回身，微笑道：“貨拿到了，現在我們來談談價格吧。”
老貓臉色瞬間變化了好幾次，指着千夜，咬牙道：“你居然有這麽高級的空間裝備？！”
千夜微笑道：“是啊，運氣比較好。”
老貓臉色鐵青，連聲道：“好，很好，這次是我看走了眼。現在把貨還出來，我們還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否則的話，就算你再怎麽厲害，這次也别想讨得好去！”
千夜哦了一聲，道：“你并不打算做這筆交易是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也沒有必要談條件了。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确定要這樣做嗎？”
老貓默然，片刻後方道：“你是怎麽看出提箱有問題的？”
“感覺。”
老貓忽然變得焦躁起來，喝道：“不可能！”
千夜悠然道：“把真正的貨做成提箱的支撐結構，而在中央的金屬錠中隻有少量金屬熔入。這個想法确實很天才，如果我爲了方便，把提箱扔了，豈不是正中你們下懷？隻可惜我看出提箱奧秘，真的是靠感覺。”
老貓面色變幻，恨聲道：“好！你要怎樣才把東西還出來？”
千夜道：“不談價了？”
“先把東西交出來再談。”
千夜冷笑，“入了我手的東西，還想要回去？既然你不想談價，那就不用談了。”
老貓臉色鐵青，咬牙道：“你這是想搶？”
“原本是想交易，但是對想坑我的人，我覺得沒什麽交易好談。”
兩把鋒利短刃從老貓袖管裏滑到他手上，原本搬運提箱的四名壯漢氣息也各各暴漲，原力節節攀升，一掃頹态，全都顯露出強者風範。老貓橫跨一步，擋在門口，沉聲道：“千夜，不把東西放下，你就别想出這個門。”
千夜微露冷笑，倉庫内忽然響起陣陣大海濤聲，然而這一次老貓和四名壯漢感受到的不是當頭而下的如山壓力，而是排山倒海般的推力。就連老貓也支持不住，步步後退，而四名壯漢更是不堪，一個個僅撐了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就倒飛出去，狠狠撞在牆壁上。
緊接着倉庫的牆壁也承受不住滾滾而來的大力，轟然倒塌，磚石化爲滾滾煙龍，繼續向四周擴散，隻有倉庫屋頂從天而降，砸向衆人。
此刻李狂瀾和姬天晴正全速飛來，看到這一幕吃驚不已，速度驟增，瞬間就到了倉庫上空。兩人身形剛停，忽然臉色皆變，分向左右閃退。
一道蒼煌劍氣扶搖直上，險險自二人身邊擦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