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護衛互望一眼,同時踏步向前,将年輕人擋在身後。他們确實對家族忠心耿耿,明知不敵, 也要拼死一戰。
隻可惜他們的實力雖然遠超其它護衛,但是和老者一樣,在千夜面前沒有絲毫還手之力。随着大海濤聲再度響起,無可匹敵的大海重壓落下,他們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壓得全身骸骨爆碎, 倒地身亡。
小公子終于癱倒。
千夜在他面前蹲下,用吸血刃拍了拍他的臉, 問:“你身爲田家的少主,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年輕人哪敢隐瞞,忙道:“我得到消息,說暗火已經被打殘了,隻剩下一個空架子。劫暗火的商隊,又輕松油水又多,我……我就想做一票大的,給家裏那幾個叔伯們看看,我田朋舉才是家主的不二人選,那些人想要推舉我大哥上位,完全是徒勞!”
“那麽,是誰散播的消息?”
“消息是一個叫老貓的人透露給我的,他的消息一向很準,經常在旅途酒館活動。這個該死的老貓,還收了我五百個金币。等我回去, 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千夜淡道。吸血刃一閃, 已經刺入他的胸口。
生死之際, 年輕人爆發出難以想象的潛力, 居然一把握住千夜的手腕, 叫道:“不要殺我,我,我可以爲你效力,我什麽都聽你的。你把我扶上家主之位,田家的一切就都是我們的,不不,都是你的!”
“田家那點東西,實在太少了。”千夜略微加力,就粉碎了他一切抵抗,吸血刃的刀鋒刺穿了他的心髒。
千夜迅速收刀,因爲生命結束的過于迅速,也因爲臨死前的極度緊張,年輕人依舊保持着跪地的姿勢,不曾倒下,就此化成荒野上的一道風景。
千夜起身,奔回車隊,躍上頭車,道:“走吧。”
執事小心翼翼地問:“大人,這次的對手很硬?”
千夜淡道:“還成,似乎是田家的什麽小公子。已經被我殺了。”
“田家公子?可是叫田朋舉的那個?”
“好像是,我也沒記清楚。”
執事一張哭臉,道:“那大人有沒有毀屍滅迹?”
“沒那個功夫。”
執事連連道:“這,這可如何是好?那田家在觀瀾城裏頗有實力,我們此行恐怕要有麻煩了。”
千夜此時終于正眼看了他一眼,道:“怎麽,你怕了?”
那執事打了個寒顫,道:“哪裏話,和大人一起,哪有怕的道理!”
千夜道:“不怕就好,要是怕了,下次你就不用跟商隊了。”
執事點頭哈腰,忙不疊的道:“不怕,不怕,當然不怕!”
千夜閉目不語,用手示意車隊前行。執事下了頭車,回到自己的坐車上,驚魂初定,悄聲自語道:“我喬良跟不跟商隊,可不是你能決定的!哼,你以爲你是誰,也想左右我榮成商行的事?”
他卻不知,千夜雙眼緊閉,耳朵卻微動,早把他這些話收在耳中。
自田家的獵殺隊伍全軍覆沒之後,荒野上的傭兵獵人們似乎嗅到了危險氣息,全都消失不見。最後這段路途再無阻礙,暢行無阻地到了觀瀾城。
商隊還未進城,就看到薛武在城門外等候。見到千夜,他先行一禮,道:“薛家在此恭候多時。”然後才躍上頭車,再對千夜道:“能再見大人,實是三生有幸。”
千夜點了點頭,道:“進城再說吧。”
有薛武出面,商隊自然暢行無阻。在途中,薛武道:“大人,各家族的長老族長都已經等着了,您是先休息還是現在就過去?”
“不用休息了,就現在吧。”
薛武随即令頭車轉向,向城中心駛去,而其餘車輛則按計劃開往客棧。片刻功夫,頭車就停在一座古色古香,裝潢别緻的茶樓前,薛武當先領路,引着千夜上了頂樓,步入清幽雅緻的靜室。
房間裏做了五六名老者,神情各不相同,有的興奮,有的疑慮,有的卻是隐有敵意。
千夜掃視一周,道:“城裏家族都到了嗎?人數好像有點少吧?”
薛武壓低聲音,道:“有幾家臨時有事,未能到場。還請大人見諒。”
千夜淡道:“有什麽事大的過家族生死存亡?他們既然不願意來,那就是自尋死路。不來也罷。”
當下就有一名滿面紅光的老人惱了,用力一拍桌子,喝道:“千夜大人,這話卻有些不妥!”
“哦,哪裏不妥?”
“老夫倒是想知道,我們這些家族在這觀瀾城裏生活了數百年,什麽樣的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大人所說的生死存亡,不知從何而來?”
千夜先不回答,而是居中坐下,也不管老者噴火般的目光。坐定之後,千夜才問:“這些家族一直延續到現在?”
“當然!”
“那這麽說,上次我在城内一戰,難道一個家族都沒滅掉?”
千夜這一句發問,頓時令紅臉老人臉色變了又變,直到紅得發紫。而整個靜室中也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說不出的尴尬。
千夜那一戰打殘了好幾個附庸的小家族,他們現在隻是頂個空名而已。再過段時間自然會消失。之所以還保留着他們的家名,隻不過因爲吞并産業需要時間,如何協調利益也需要時間。所以硬要說千夜一個家族也沒有滅掉,确實有些違心。這幾個家族雖小,曆史卻不短,說到觀瀾城内家族,怎麽都無法把他們排斥在外。
除了紅臉老者外,其餘衆人也均感尴尬,有的擡頭望天,裝作事不關己,有的則盯着眼前茶杯,目不斜視。就連薛武,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相勸。
最終還是薛家的長老出來打圓場,道:“當日一戰實是誤會,我們也都付出了代價。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千夜大人既然是爲合作而來,我們自當盡力配合,看看有什麽能合作的。值此多事之秋,合則共強,分則兩傷,乃是至理。”
老者此言一出,衆人均大感輕松,紛紛附和,就連紅臉老人也不再給千夜臉色看。
事實上,除了狼王登位時一戰壓服觀瀾城,就要屬千夜對各家族的打擊最爲沉重。若論損失,薛家才是最慘重的一個。此前薛家實力超卓,遇事往往可一言而決。而今卻要事事商量,雖然名義上的領袖地位不變,實際上已遠不如戰前。
薛家率先表明态度,衆家附合,薛武也松了口氣。在他看來,這樁合作基本上就已經成了。
然而千夜卻道:“合則共強不錯,分則兩傷卻未必。薛長老未免太看得起觀瀾城衆家族了。”
薛長老先是一怔,然後大怒,可是他深知如今南青城暗火的實力,完全不是薛家一家能夠抗衡的,因此滿腔怒火無處發洩。那紅臉老者此刻再次忍耐不住,出言譏諷,“千夜大人或許也太過高看暗火了。”
千夜淡道:“我一個人就堵得聽潮城内商隊出不了城。雖然駱城主無法離城,不過似乎這觀瀾城内,也沒有駱城主這樣的人物。”
紅臉老人怒極反笑,道:“你是想說,也能堵得我們出不了城?”
“又有何難?”
紅臉老者當場一窒,騰地站起,卻不知該如何發難。若是仔細想想,以千夜的隐匿和遠程狙殺能力,誰被他盯上了都是死路一條。這種情況下,又有誰敢出城?這些家族的大人物們,可都是惜命的。
不過觀瀾城四面均可出入,千夜頂多同時封鎖兩面,其餘兩面必然無法顧及,所以封城之說,亦有誇張之意。可這話又怎麽說?難不成說你敢堵南門,我就走北門?在場諸老,臉皮可還沒厚到這個地步。
就在僵持之際,房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沖進來一個高大老者,進門就吼道:“千夜在哪?還我孫兒命來!”
千夜回首,冰冷地看着老者。薛武急忙站起,攔住闖進來的老者,道:“田伯伯怎麽來了?千夜大人現在不光是我薛家的貴客,也是觀瀾城的貴客。如果有什麽誤會,等大事完了之後不妨坐下來慢慢分說。”
薛武這番話隐含之意十分明顯,可是田姓老者正是急怒攻心,哪裏肯聽,叫道:“誤會?有人親眼看到我孫兒就是死在這個人手裏,這還是誤會?”
薛武雙眉緊皺,沒想到會是如此棘手,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勸阻。這時千夜起身,道:“你說的人是叫田朋舉嗎?”
老人怒目而視,道:“正是我孫兒!你承認了就好!”
千夜冷笑,“這有何不敢承認?他帶隊埋伏我暗火的商隊,死有餘辜。我還沒來得及找你田家問罪,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田老怒道:“朋舉隻是去荒野遊獵,怎麽就是攔截你們商隊了?再者說,就算他截錯了商隊,也罪不至死。這東海的規矩,即便是截錯了,我田家賠錢賠貨就是,卻不能害我孫兒性命!”
千夜緩道:“東海的規矩,可不是我的規矩。而我的規矩就是,誰敢打暗火的主意,我就要把他連根拔起,一個不留。各位如果不想按我的規矩行事,那就在戰場相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