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狼王怒氣發作,下面的狼人都噤若寒蟬,再無人敢多說一句。狼王眼中湧動着血色,顯然已在暴走邊緣。他強壓怒氣, 向大祭祀道:“今晚召喚先祖意志!”
大祭祀臉色微變,但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違抗狼王,隻得道:“我會盡力。”
狼王哼了一聲,轉身出了大廳。
一衆狼人各自散去,望向大祭祀的目光多有同情。狼人們想要溝通先祖意志本就不是易事,哪怕有圖騰幫助, 也是消耗極大。而想要借助先祖的力量就更加困難了。
前任大祭祀被千夜偷襲擊殺, 其實對整個部落影響極大。新任大祭祀的能力遠遜,完全是沒有更好人選的情況下被硬頂上來的。
狼人部落祭祀之間有特殊的傳承儀式, 上一任大祭祀在臨死之前,會通過傳承儀式将自身的一部分力量和感悟傳承給下一任大祭祀。然而這任大祭祀還沒來得及舉行傳承儀式,就死于千夜之手,不光是新任大祭祀,連續幾任大祭祀的力量都會被削弱。
一般在任務結束後,傭兵們會在觀瀾城内尋找些差事,看看有沒有什麽回南青城的商隊。作爲人族兩大繁榮城市,商隊是永遠不嫌少的。
寒冰之狼辦這種事十分擅長,千夜那邊剛剛解決了三家聯軍,他已經組織起一支新的貨隊,随時可以出發,隻等千夜歸來。
千夜回返後,例行檢查了一下商行随車發運的貨物。委托的商行出乎意料, 并不是什麽小商行,而是觀瀾城内最大的武器行之一。這名管事體态微胖,腦袋半秃,頭頂還泛着油光。
他一見千夜, 即刻眉花眼笑,一路小跑着跟在千夜身邊,奉承道:“有您出馬,這一路上定是平安的。在下姓包,名賺。您對貨物有什麽疑問的,盡管問我。”
這管事的名字倒是吉利,人又圓滑,想來哪個商行主事都會喜歡用他。
千夜走到一輛貨車前,躍上車廂,示意貨隊工人打開貨箱檢查。
這一車貨裝的都是各類半成品的原力槍部件,以及常用的大宗原料,主要是合金錠。千夜感知一掃,沒發現什麽問題。随即又躍到另一輛貨車上。
這輛貨車裝的貨物最少,其實隻有下面兩箱有貨,其餘的都是空箱,作爲僞裝,以和其它貨車保持一緻。包賺特别要求,想要千夜留在這輛車上。
包賺倒不隐瞞,讓千夜略有好感。他随即吩咐貨隊工人開箱,想要看看是什麽東西。
貨箱表面附加了能夠隔絕原力波動的陣列,打開程序頗爲複雜。當箱蓋打開後,即露出箱内一支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原力槍。
這些都是成品,散發着不弱的原力波動,至少都是四級槍。兩個貨箱加在一起,起碼有三十支,也難怪胖子包賺如此緊張。
這些原力槍都是最常見的步槍制式,但是槍管明顯比普通步槍粗了一圈。千夜看着這些原力槍,忽然感覺有些眼熟,随手拿起一支仔細察看。
在加粗加厚過的槍管和槍身上,布設的原力陣列異常簡單,但格外耐用。這些原力陣列隻有一個功效,那就是增大威力。同時由于用材簡單,并且得到格外的加固,讓這些槍的壽命遠遠超出中立之地普通原力槍的水準,達到帝國同級槍的水平。
同時,它們雖然是四級槍,可是單論威力,已經達到五級水準,隻是在射程、特殊效果上無法和五級槍相媲美。
但是在中立之地,戰鬥大多是突然發生且是近距離混戰,射程遠沒有威力來得重要。在四級槍的範圍内,以犧牲少許射程和精度作爲代價,将威力提升至五級,整體看是巨大的提升。
這批槍的價值直追五級槍,甚至有可能還在普通五級槍之上,原因就在于是它的消耗還是四級水準。
此刻在千夜手中的原力槍,無論從做工風格到原力陣列,都有隐約的熟悉感覺。他将原力槍槍把拆下來,果然在接口内側,看到了一顆手刻的子彈标記。
千夜的呼吸驟然急促,随後慢慢舒緩,問:“包管事。”
包賺立刻湊上來,連聲道:“叫我小包就好。”
千夜爲之一窒,面對這年近半百的秃頭胖子,‘小包’二字怎麽都叫不出口。他将原力槍遞給包賺,問:“包管事,這批槍是從哪弄來的?”
“您對這批槍有興趣?那沒問題,小人做主,可以把它們便宜賣給您。我們商行就賺點人工費。”
千夜搖頭,“不,我想知道貨源從哪裏來,另外這批貨是什麽時間出廠的。”
“大人,您也想做軍火生意?”包賺小心翼翼地問。
“我對生意沒興趣,隻是對這批槍有興趣。”
包賺總算聽明白了,忙道:“這批槍是新貨,是從聽潮城買過來的。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類似貨色。我們商行在聽潮城的執事發現了這批貨,就全包了下來。聽說,這批槍是城主自已的武器工坊出産的。”
“很好。”千夜将手中的原力槍扔回到箱子裏,說:“出發吧,路上不休息。”
“好叻!”包賺立刻精神抖擻,準備上路。路上花的時間越少,危險也就越少。至于辛苦一點,根本就不算什麽。放在平時,哪有請到千夜這種強者護衛的機會?
唯一的風險就是狼王的報複,但是城内一戰的結果早已傳開,千夜可說是一戰懾服了所有家族。而狼王再要報複,就得重新派人過來。
因此貨隊行動迅速,就可以避過這波報複。包賺關心的隻是如何把貨送到,至于其它的事就毫不關心了。狼王要報複,也是報複的千夜。
在包賺的吆喝聲中,貨隊魚貫駛出了觀瀾城,浩浩蕩蕩向着南青的方向駛去。在車隊出城的過程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看着這支車隊,什麽樣的含義都有,其中不乏殺機。但由始至終,也沒有一個人真敢動手。
貨隊離開了觀瀾城,迤俪遠去,消失在茫茫地平線。直到這時,那一雙雙窺探的眼睛才帶着憤恨與不甘黯然離去。
觀瀾城内,一座已經有兩百餘年曆史的茶樓頂層雅間中,正聚集着一群老人。房間内裝飾淡雅天然,質樸無華,桌椅都是用天然石材木材,依其形态紋路而制,堪稱巧奪天工。
案上就是幾壺清茶,連蔬果都沒有。每個老人面前隻有一個杯子,杯中茶清澈透明,帶着一抹碧意。茶室外間,兩名俏麗侍女正在準備一份新茶。她們小心翼翼地按照既定程序開啓茶盒。
兩個茶盒都裝設有原力陣列,沒有修爲的話根本開啓不了。是以兩名侍女居然都有五級原力。
茶盒上的原力陣列是爲了保持盒内特定的環境,否則在中立之地的狂暴環境下,茶葉難以久存,最頂級的茶葉更是暴露片刻,即會變味。
茶盒都如此珍貴,更不用說内裝的茶葉了。
所以室内雖然沒有茶點,但光是那一縷缭繞不散的幽幽茶香,就讓人心曠神怡。
能夠坐在這裏喝茶的,自然非是凡人。爲首一名老者面容威嚴,眉心處的川字紋如同刀劈斧鑿,不怒自威。他即是薛家現任家主薛輔綸。其餘老者也個個身份顯赫,不是這家的家主,就是那家的大長老,太上長老。
可以說,屋中這十多名老人說幾句話,就能夠決定觀瀾城未來的走向。
坐在薛輔綸對面的一名枯瘦老者皮笑肉不笑地道:“薛三爺可惜了啊!”
薛輔綸臉色難看,哼了一聲,說:“技不如人,又有什麽辦法。”
那枯瘦老者又道:“老夫怎麽聽說,薛三爺一力出戰,但在戰況不利時不光沒有得到後援,反而被自己人暗算了一記,這才戰敗身死,不知道是不是有這麽回事?”
薛輔綸面無表情,淡道:“道聽途說,不足爲信。”
“是嗎,那就是老夫多心了,哈哈!”枯瘦老者笑得極是歡暢,卻暗有寓意,薛輔綸臉上隐隐有一道青氣閃過。
這枯瘦老者是王家的太上長老,論起輩份來比薛輔綸還要高出半輩。王家在觀瀾城中排名第二,僅在薛家之後。多年以來,狼王對人族諸家族不斷打壓,承受壓力最大的就是薛家。王家雖然也有損,卻比薛家小得多。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在觀瀾城中,薛王二家明面上還維持着和氣,私底下卻是暗鬥不斷。
現在薛三爺戰死,嫡系人馬也全軍覆沒,更傳出薛定背叛狼王的消息。接二連三的打擊下,薛家元氣大傷,與王家的差距正被拉近。正因如此,這名太上長老感覺找到了機會,趁機發難。
這也是做給在場中小家族看的,讓他們知道這觀瀾城的格局說不定就要變了。
這個話題帶過,一名小家族的家主即道:“難道就這麽讓那千夜走了?”
“不放他走又能怎樣?”
前名家主道:“我們各家聯手,傾力而出,肯定能把他留在觀瀾城内!這樣的人放他回去,豈不是放虎歸山?”
(本章完)